蓝天,白云,碧草,清泉,一个人拥有了偌大的世界,恣意享受着徐徐而来的阵阵轻风的抚摩,如痴如醉。在这一刻,除却真实的生命,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都成为身外之物。
在诱人的清泉旁,如茵的碧草中,玄奘整整休息了一天,享受了一天,他显得那样满足。次日,盛足了饮水,攒够了青草马料,从这身边安逸的诱惑里,奋力地挣扎而出,他又踏上了充满风险的征程。走了两天,终于闯出了沙漠。大约在十二月中旬,玄奘来到了伊吾。
到了伊吾,玄奘驻锡在一所寺院里。“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寺里有三位多年前从内地过来的僧人,听说家乡来人,竟然激动得像孩子见到久别的母亲。一位老年的僧人在听说了玄奘到来的消息后,忙乱着一边穿衣,一边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门外,出了门发现没有穿鞋,也顾不了许多,一阵小跑,见到了玄奘,竟泣不成声,半天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哪成想,这辈子还可以再见到家乡来人!”经历了孤身穿行沙漠、九死一生后的玄奘,同样激动得流出了热泪,与同乡人相见,一股暖流也顿时流遍了周身。
这时,有高昌国(在今新疆吐鲁番)的使者在伊吾国,正要返回,恰遇到玄奘来了伊吾。回去后,高昌国使者便将玄奘到伊吾的消息报告给了国王麴文泰。麴文泰得到报告,当天就派出使者,送信给伊吾王,让传话给玄奘,邀请他到高昌来。派出的人走了,国王还不放心,又传令挑选几十匹精良的千里马,让朝中重臣带着,到沿途去迎候玄奘。
隋唐时期,由内地前往西域,大致有三条路径:一是北道,从伊吾过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直达突厥王庭;二是中道,从高昌过焉耆、龟兹、疏勒,西抵葱岭;三是南道,从鄯善过于阗,到葱岭。
玄奘到伊吾国,转眼有十多天了。他原本没有经高昌国的打算,是想越过天山,走北道,直奔西突厥王庭的所在地千泉,然后到达印度。这时,高昌国的使者到了。使者转达了高昌王的心意,盛情殷殷,诚意可见。玄奘实在无法推辞,也只好随了使者,转道高昌。穿过南碛沙漠,在马上奔驰了六天,才到了辖属高昌国的白力城(今新疆缮善)。
岁末的一缕残阳有气无力的,光线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临了。玄奘也感到有些疲乏,便提出就在白力城歇下,明日再去国都。白力城的官员和使者了解他们国王的心情,便做玄奘的工作:“王城已经不远,还是再辛苦一会儿,很快就到。法师的坐骑老迈难骑,可否暂且留下,让后边的人带上。换乘我们的马,可以走得更快一些。”玄奘体谅他们的难处,便不再多言,随同他们继续前行。
半夜时分,终于赶到了王城。国王麴文泰已经与侍从出宫,举烛列队欢迎,接玄奘法师进了宫廷后院,来到了一重阁豪华的宝帐中。
高昌王麴文泰对玄奘的迎接分外热诚。他向玄奘说:“弟子自从听说法师要过来,高兴得寝食俱忘。盘算着路程,法师该在今夜到达,便与妻子读经恭候,一直未睡。”不久,王妃带着几十位侍女过来参拜。天都快亮了,玄奘困得实在厉害,向麴文泰表示,该休息了。麴文泰留下几位太监侍侯法师,自己回宫去了。
天刚刚亮,玄奘还没有起身,麴文泰又已经带着他的嫔妃来到门前,行问候的礼节。麴文泰似乎还沉浸在见到玄奘后的兴奋中,说道:“弟子一直在想,从唐国来,如此路途辽远,艰险难行,法师只身走过,实在令人称奇,不可思议,真神人也。”说着,感动得满眼泪花,唏嘘不已。
整备斋饭吃过,麴文泰亲自引路,带着玄奘,来到宫廷旁边一处道场。麴文泰陪坐说话,宫廷太监负责侍卫。高昌有位彖法师,曾经游学长安,麴文泰令他过来与玄奘相见。国统王法师,年逾八十,麴文泰让他来陪侍玄奘,并让他做玄奘的思想工作,希望玄奘不要再去西方,就留在高昌。
高昌是5世纪下半叶由来自河陇的汉族移民建立的一个小国。麴氏政权兴起于6世纪初,麴文泰在武德六年(公元623年)即位。玄奘到来的时候,高昌刚经历了一次因推行汉服而引发的政变,元气大伤。麴文泰真心希望玄奘留下,既希望让玄奘来做高昌的佛教领袖,以弘法来祈求佛的保佑;也希望得到玄奘辅弼,真正摆脱西突厥与唐王朝的双重压迫,建立起一个类似汉朝中央政府那样的强大王朝。高昌王诚意可见,但终归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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