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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学者 》 孔子 Confucius 》
第230節:第三十六章(6)
高光 Gao Guang
囊瓦孫女喜歡嘮傢常,她絮絮叨叨地念叨:太後,你說,懷過了胎,他從你肚子裏生出去,跟你分開了,那是啥滋味兒?
痛苦、高興、難過、輕鬆,人所能體味到的心情一下子都能體味到。
那時候要剪斷臍帶吧?
是。
一定要剪斷臍帶嗎?
傻孩子,不剪斷臍帶,孩子一輩子也長不大。
伯嬴說到這裏,囊瓦的孫女一下子跪下了,嚮她叩拜。衹是叩拜,一句話也不說。
伯嬴忽地怔住了,看着這個聰明的女人。她是什麽意思?她想幹什麽?囊瓦的孫女說:太夫人,你太聰明,太強大,不剪斷臍帶,你的兒子就永遠長不大。
她一叩頭,一作揖,伯嬴很震驚,滿臉淚水,悵然若失。她是聰明人,用得着別人提醒嗎?可別人不提醒,她一生一世也不願放手,楚昭王雖說是大王,但總是她的兒子啊。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宮女上來,斥責囊瓦的孫女,呵斥她:你想幹什麽?伯嬴揮手,命她們退下,衹留下她與囊瓦孫女兩人。
兩個女人都很聰明,伯贏細細看她,頓時明白了,她的時代過去了,兒子不再用她來管了,有女人幫他,他能做一個聰明睿智的楚王了。有許多話想對她囑咐,但想想又真沒什麽可說的,衹是呆呆地看她。囊瓦孫女說:你纍了,很纍,一個兒子長大了,母親很纍。我也要做母親,我要做他兒子的母親,但願我能像你,也做一個伯嬴,伯嬴是我一生的追求。
伯嬴笑笑:沒那麽厲害,別說得那麽巴結。
兩個女人笑了,心頭沉重,但笑得輕鬆。
再復是臺階前,再是月下宮墻,楚昭王與伯嬴在臺階前漫步。兒子無語,母親也無語,一切話都講完了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他說:她告訴我,你找我?伯嬴笑了,這個女人又會影響他,也會影響昭王的兒子,但那有什麽不好呢?她是囊瓦的孫女,她知曉世事沉浮。伯嬴站住了,說:我要走了,我要回秦國去。楚昭王猛地站住了,跪下,流淚。伯嬴再說:我不離開,你就長不大,她說得對。你脖子上的那玉梳別放在太廟了,給我,我帶着它,它是係在你脖子上的東西。我明天走,走前還要辦幾件事,來人,把子玉與王妃叫來。
二人拜見伯嬴,伯嬴說:起來吧,我要當着大王的面兒,辦幾件事。我要走了,去秦國,不再回來了。你是囊瓦的孫女,囊瓦老了,我昨天派人去見他,賜了他毒酒,告訴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蓋陵墓,而且我命人把你一傢人都遷去秦國。囊瓦的孫女跪下,流淚:太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伯嬴苦笑:你說得對,大王長大了,不再需要臍帶,不要我的,也不會要你的……
她低聲說:太後做得對。
伯嬴說:我要走了,去秦國,有一天,你忽然想到要把大王當孩子,總想手裏牽一根臍帶,就會有人殺了你。
囊瓦孫女說:兒媳不敢。
伯嬴笑:一開始是不想不願,也不敢,後來欲望多了,肚子大了,心也高了,一切就都想變一變了。子玉,我請求大王封你為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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