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先来到水厂,拿出水票,他发现水票上这个月的计划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下江市用水非常紧张,虽然这里叫下江,处于长江的下游,到处是水,这些年又是丰水年,四处都在闹水灾,下江市周围河流水位已经高过市内街面一米多,可是这些水都被污染了,不能食用。现在,下江市的食用水都是利用二○○○年开工建设的西部天然气东送管道从棉江和清河上游输送来的,当初这条横贯全国的管道是用于输送天然气的,现在天然气已经开采完了,人们设计了新的方案,用来做西水东送。西部工业企业比较少,污染也少,虽然西部也缺水,但是,毕竟还有水可用。而下江市到处是水,却没有一滴可以喝。
阿川从核子车的后架上取下水桶,放到水龙头下面,然后拿信用卡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一股清水哗哗地流淌了出来,注入了桶里。三千二百元,五加仑,两个人每天的最高限额。现在父亲每月工资有三分之一用在买水上。
回到自家楼下,阿川先按响了十二楼可儿家的对讲门铃,按了四五分钟没有人接。也许可儿出门了?阿川疑惑着乘上电梯,来到一百零二层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下子阿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目一片狼藉。沙发倒在地上,皮面被人用刀子划得一条一条的,黑洞洞地豁开了嘴,像是一个躺在地上垂死的人在大喘气,桌子四脚朝天地斜搁在沙发上,桌底玻璃饰件映着窗口反射进来的夕光,白惨惨的像死鱼的眼睛,电视机也被开了膛,像是已经屠宰了的鸡。
阿川冲进爸爸的书房,首先看到爸爸的手表躺在地上,表面上的玻璃已经碎裂,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在上面踩了一脚。再看,架上的书扔得满地都是,书桌的抽屉一个一个都打开着。他走到爸爸的书桌跟前,在爸爸的台式计算机的电源按钮上按了一下。以往,只要爸爸离开家,总是会在计算机中给自己留言的,如果爸爸不在家,那么这台计算机就是爸爸和他惟一的联络工具了,爸爸总是每天用E-mail给他发一封信,告诉他爸爸今天做了什么,然后要阿川回信,告诉爸爸自己做了什么、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作业等等。
但是,今天却是奇怪,阿川接连按了两次power按钮,可是计算机只是完成了记忆体检查程序就停了,并不启动。这是为什么呢?阿川打开机箱,发现里面的硬盘已经被人拆掉了,这是怎么回事?计算机系统由硬件和软件组成。计算机硬件由中央处理器CPU、输入输出设备、内存等构成,内存又分为内存储器和外内存,硬盘是固定在主机箱内常用的外内存,是计算机储存资料的地方,爸爸进行人脑智能研究的试验资料几乎都存储在这里,谁会需要这些资料呢?
爸爸外出的时候常常用一台手提电脑,这几天,爸爸在家,也常常会开机,会不会爸爸在手提电脑中给自己留了言呢?阿川发现爸爸的手提电脑也不见了。
一种恐慌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阿川的心头。怪不得今天总是心神不宁,连上课也没有心思,原来是要出事。阿川有点儿想哭。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呢?
平常,爸爸不在家,家里有什么事,阿川总是到楼下去找安桐阿姨,现在阿川又本能地下楼,走进电梯他才想起刚才安桐阿姨家里也没人。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阿川走出电梯,在可儿家门口停下,喊道:“可儿!可儿!”
可是,除了走廊里的回音,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阿川只好又回家。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的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但是,这会儿他没有心思收拾。他脱了鞋子,爬到自己的榻榻米上,蜷缩到角落。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下江的天气并不好:夏天特别热;冬天却冷得人骨头缝里都想打哆嗦;而且梅雨时节天总是阴沉沉的,十天里有九天会下雨,三月以来几乎没见过什么太阳。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这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三月的时候是毛毛细雨,接着是七月的瓢泼大雨,下来就是十一月的凄风苦雨。
阿川就这样蜷缩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他仿佛到了一个山洞里,头上有强烈的灯光,照得人脑袋生疼,石壁上正在往下渗水,脚下有“滴滴答答”的水花溅起。他看到爸爸被绳子绑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爸爸的水晶眼镜歪斜着,差不多就要掉下来了。他想走过去,把爸爸的眼镜扶扶好,但是,这个时候从爸爸的身后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了爸爸的衣领,把爸爸高高地凌空举起……阿川惊叫着醒了过来,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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