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东汉演义   》 第二十三回 马援入洛识真主      清远道人 Qing Yuandaoren    谢诏 Xie Zhao

  却说公孙述字子阳,扶风茂陵人。哀帝时为清水长,太守以其能,使兼摄五县。政事修理,奸盗不发,郡中谓有鬼神。王莽天风中,为导江卒正,居临邛,复有能名。及更始立,豪杰各起其县以应汉,南阳宗成自称虎牙将军,入略汉中。又商人王岑亦起兵于雒县,自称定汉将军,杀王莽庸部牧以应成,众合数万人。述闻之,遣使迎成等。成等至成都,掳掠暴横。述恶之,召县中豪杰谓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久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室屋烧燔,此寇贼,非义兵也。吾欲保郡自守,以待真主。诸卿欲并力者即留,不欲者便去。”豪杰皆叩头曰:“愿效死”。述于是使人诈称汉使者,假述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绶,乃选精兵西击成等,杀之,并其众。
  二年秋,更始遣李宝、张忠将军兵万余人徇蜀、汉。述恃其地险众附,有自立志,乃使其弟恢击忠、宝于绵竹,大破走之,由是威振益部,功曹李熊说述曰:“方今四海波荡,匹夫横议,将军割据千里,地十汤武,若奋威德以投天隙,霸王之业成矣。宜改名号,以镇百姓。”述喜,遂自立为蜀王,都成都。民夷皆附之。建武元年,李熊复说述宜称天子。四月,有龙出其府殿中,述以为符瑞,因刻其掌文曰公孙帝。遂自立为天子,弓成家,改元龙兴,民夷皆附之,以弟光为大司马,恢为大司空。遂使将军侯丹开白水关,北守南郑,将军任满从阆中下江州,东据扞关,于是尽有益州之地。时光武方事山东,未逞西代,述遂大作营垒,会聚甲兵数十万人,积粮汉中,筑宫南郑。及秦丰败,延岑、田戎皆降于述。述乃以岑为大司马,封汝宁王,田戎翼江王。光武谓大中大夫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远,诸将方务关东,思西州方略,未知所任,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相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臣愿得奉陛下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就归,则述自亡之势,不足图也。”帝然之,乃令歙使于西州。
  却说隗嚣自更始时亡归天水,复招聚十众,名震西州。建武二年,邓禹裨将冯愔叛禹,西向天水,嚣迎击破之。禹乃承制命嚣为西州大将军,得专制凉州、朔方事。及赤眉去长安,欲西上陇,嚣遣将军杨广迎击,追败之于乌氏、泾阳间。嚣既有功于汉,又受邓禹爵署,其腹心议者多劝通使京师。会来歙至,嚣乃上书诣阙。光武素闻其风声,报以殊礼,言称字,用敌国之仪,所以慰藉之甚厚。时陈仓人吕鲔,拥众数万,与公孙述通,寇三辅。嚣复遣兵,佐冯异击走之,遣使上状。帝报以手书,其略曰:
  隔于盗贼,声问不数,将军操执款款,扶倾救危,南距公孙之兵,北御羌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微将军之助,刚咸阳已为他人禽矣。今关系寇贼,往往屯聚,志务广远,多所不暇,未能观兵成都,与子阳角力。如今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鼓旗相当。傥肯如言,蒙天之福,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解构之言。云云。
  自是恩礼愈笃。其后公孙述数出兵汉中,遣使至天水,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缓授嚣,嚣怒曰:“汉帝且重嚣,子阳乃欲臣我哉!”乃斩其使,出兵击之,连破述军,以故述兵不复北出。时关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击之状。帝以示嚣,因使讨蜀,以效其信,嚣乃遣长史上书,极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未宜谋蜀。帝知嚣欲持两端,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黜其礼,正君臣之仪。
  嚣内怀观望,不能决,因使马援入蜀观探。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有三兄况、余、员,并有才能。援年十二而孤,少有大志,诸兄奇之。尝师事颖川满昌,受《齐诗》,意不能守章句。而见家用不足,乃辞况就边郡畜牧。况曰:“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朴,且从所好。”会况卒,援服丧,三年不离墓所,敬事寡嫂,不冠不入舍。后为郡督邮,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援哀怜纵之,自遂亡命北地。遇赦,因留天水牧畜。宾客多归附者,遂役属数百家,转游陇汉间,尝谓宾客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因处田牧,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货财产,贵其能施赈也,否则守钱虏耳。”乃尽散与昆弟故旧。王莽未,四方兵起,莽从弟卫将军林广招雄俊,乃辟援及同县原涉为椽,荐之于莽,莽以涉为天水太守,援为汉中太守。及莽败,援兄员时为上郡太守,与援俱去郡,夏避地凉州。光武即位,员先诣洛阳,帝遣复原郡,卒于官。援因留西州,隗嚣甚敬重之,以为绥德将军,与决筹策。至是使入蜀探察公孙述消息。
  援与述同里闬,素相善,既至,以为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馆,更制衣冠。旦日,会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磐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之位。宾客皆乐留蜀,援晓之曰:“天下睢雄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修饰边幅,如俑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
  四年冬,嚣乃使援奉书洛阳。援至,引见于宣德殿。光武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进臣。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帝甚壮之。明年正月,帝使来款持节送援归陇右。隗嚣与援共卧起,问以东方事,援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每接燕语,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所能敌也。且开心见诚,无所隐伏,阔达多大节,略与高帝同。经学博览,政事文辩,前世无比:”嚣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意不悦,曰:“如卿言,反复胜耶?”然雅信援,遂遣长子恂随歙入质。援因将家属随恂归洛阳。
  却说嚣将王元见嚣专心内事,愤曰:“天下成败未可知也。”遂说嚣曰:“昔更始西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谓之太平。一旦败坏,大王几无所措!今南有子阳,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数,而欲牵儒生之说,弃千乘之基,羁旅危国,以求万全,此循覆车之轨,计之不可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北收西河、上郡,东收三辅之地,按秦旧迹,表里河山。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要之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即还与蚯蚓同。”嚣心然元计,虽遣子入质,犹负险厄,欲专方面。因问于班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生试论之。”彪字叔皮,扶风安陵人。性沉重好学,年二十余,避更始之乱,入天水,从嚣,嚣素重之。因对曰:“周之废兴,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未流有纵横之事,势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专己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故王氏擅朝,因窃位号。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余年间,中外骚扰,远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杰带州域者,皆无六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仰,汉必复兴,已可知矣。”嚣曰:“生言周汉之势,可也,至于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当复兴,疏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羁之,时民复知汉乎?”彪乃为之著《王命论》以风切之曰:
  昔尧之禅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洎于稷、契,咸佐唐虞,至于汤武,而有天下。刘氏承尧之祚,尧据火德,而汉绍之,有赤帝于之符,故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由是言之,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所愿不过一金,然终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质,烹醢分裂,又况幺■尚不及数子,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昔陈婴之母,以婴家世贫贱,年富亏不祥,止婴勿王。王陵之母,知汉王必碍天下,伏剑而死,以固勉陵。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而全宗记于无穷,垂策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四者,帝王之分决矣。加之高祖,宽明而仁恕,知人善任使,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揖郦生之说,举韩信于行阵,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群策异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其事甚众,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英雄诚知觉悟,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拒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冀,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
  却说隗嚣矜己饰智,每自比西伯,览班彪之论,心知其是而不能纳。乃与诸将议,欲称王。郑兴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二,尚服事殷。武王八百诸侯,不谋同会,犹还兵待时。高祖征伐累年,犹以沛公行师,今令德虽明,世无宗周之祚,威略虽振,未有高祖之功,而欲举未可之事,昭速祸患,无乃不可乎?”嚣乃止。后又广置职位,以自尊高。郑兴复止嚣曰:“夫中郎将、太中大夫、使持节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当制也。无益于实,有损于名,非尊上之意也。”嚣病之而止。
  兴河南开封人,更始时拜凉州刺史。赤眉入关,兴乃西归隗嚣,而耻为之屈,尝称疾不起。适嚣遣子恂入侍,将行,兴因恂求归葬父母。嚣不听而徙兴舍,益其秩礼。兴入见嚣曰:“前遭赤眉之乱,以将军僚旧,故敢归身明德。今为父母未葬,请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舍,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嚣曰:“嚣将不足留故耶?”兴曰:“将军据七郡之地,拥羌故之众,以戴本朝,德莫厚焉,威莫重焉,居则为专命之使,入必为鼎足之臣。兴,从俗者也,不敢深居屏处。因将军求进,不患不达,因将军求入,何患不亲,此兴之计不逆将军者也。兴业为父母请,不可以已,愿留妻子,独归葬亲。”嚣令与妻子俱东。帝徵为大中大夫,于是陇中游士长者,多引去者。
  申屠刚,文帝时丞相申屠嘉之后,平帝时为郡功曹。见王莽专政,隔绝帝外家,甚不平之。及举贤良方正,因对策极言其失,中有数语,激切之至,如,“人无贤愚,莫不为怨,奸臣贼子,以之为便,不讳之变,诚难其虑。今之保傅,非古之周公。陛下宜昭然觉悟,而遣使者徵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又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戟,亲奉宿卫,以防未然之符,以抑祸患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内和亲戚,外绝鄙吝。”云云。书奏,莽令元后下诏,使罢归田里。后莽篡位,刚遂避地河西,转入巴蜀,往来二十许年。及是闻隗嚣欲背汉而附公孙述,乃说之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伏念本朝躬圣德,举义兵,恭行天罚,所当必摧,诚天之福,非人力也。将军本无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诚附顺,与朝并力,上应天心,下酬人望,为国立功,可以永年。嫌疑之事,圣人所绝,以将军之威重,远在千里,动作举措,可不慎欤?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猝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嚣不纳。
  班彪见嚣不听至言,知其必败,遂避地河西。窦融以为从事,甚礼重之。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也。早孤。王莽居摄中,为明义侯王俊司马,随军东击翟义,还攻槐里,以军功封宁武男。女弟为王邑小妻。家长安中,以任侠为名,然事母兄,养弱弟,内修行义。及汉兵起,从王邑败于昆阳。后拜为波水将军,引兵至新丰。莽败,融以军降更始大司马赵萌,萌以为校尉,甚重之,荐为钜鹿太守。融见更始新立,东方尚扰,不欲出关,以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因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兄弟皆然之。融于是日往求萌,辞让钜鹿,图出河西。萌为言更始,乃得为张掖属国都尉,即将家属而西。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甚得其欢心,河西翕然归之。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厍钩,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融皆与厚善。及更始败,融与梁统等计议曰:“今天下扰乱,未知所归,河西斗绝在羌胡中,不同心戮力,则不能自守。权钧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观时变动。”议既定,而各谦让,咸以融世任河西,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是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并孤立无党,乃共移书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缓去,于是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厍钩为金城太守。融居属国,领都尉职如故,置从事,监察五郡。
  河西民俗质朴,而融等政亦宽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修兵马,习战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辄自将破之,诸郡相救,皆如符要。其后匈奴惩义,稀复侵寇,羌胡皆震服亲附。及光武即位,融等心欲东向,以西河隔远,未能自通。因隗嚣称建武年号,乃从嚣受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缓。
  却说隗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使辩士张玄游说河西。见窦融,融曰:“前闻晚将军斩子阳之使,复遣子入侍,输诚纳忠,书使往还,恩礼俱笃。近闻用武将之谋,拒士之谏,季孟名七,奈何守志不贞,初终易辙如此哉。”玄笑曰:“将军自审,智足以知来,力足以续绝耶?”融曰:“不能。”曰:“然则顾以已之不能,责人之能,己之愚,责人之不愚耶?玄请为将军筹之。更始事业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明验也。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殆,虽悔无及。今豪杰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土字,与陇蜀台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也。”融不能答,于是召豪杰及诸太守计议,其中智者皆曰:“汉承尧运,历数延长。今皇帝姓号,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已建明汉有再受命之符。且以人事论之,今称帝者数人,而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他姓殆未能当也。”诸郡太守各有宾客,或同或异。融小心精详,与班彪区画,遂决策东向。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
  帝闻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欲招之,见钧至,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曰:
  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尉:劳镇守边五郡,乓马精强,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内则百姓蒙福。威德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一会。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纵,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上,无分民,自适已事而已。今以黄金二百斤赐将军,便宜辄言。
  因授融为涼州牧。玺书既至,河西咸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融复上书,中云:
  前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云云。
  帝复赐融书,所以慰藉之甚备。
  六年春,山东江淮悉平,诸将还京师。三月,公孙述使田戎、任满寇荆州,不克而去。帝积苦兵马之间,以隗嚣遣子内侍,公孙述亦远据边垂,乃谓诸将曰:“巨当置此两子于度外耳。”因休诸将于洛阳,分军士于河内。后陇蜀虽相继而灭,汉家却伤了数员大将,闹了七年干戈,才得平定,可见一统之不易也。话分两回,下文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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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英君图治开三衅第二回 伪学趋权附五侯
第三回 温柔乡成帝追欢第四回 麒麟殿董贤固宠
第五回 掘后坟群臣荷锸第六回 摄君位宗室兴戈
第七回 颁大诰群雄举义第八回 去号位太后生悲
第九回 作符命大启边兵第十回 肆凶淫自戕骨肉
第十一回 赤眉逞势斩廉丹第十二回 齐武兴师诛甄阜
第十三回 闹昆阳南郊哭天第十四回 搜渐台宛市悬首
第十五回 渡滹沱神人指路第十六回 循钜鹿将佐归心
第十七回 诛王郎邓禹入关第十八回 斩李轶光武即位
第十九回 更始亡光武都洛第二十回 赤眉败诸将平南
第二十一回 吴仅朱浮激楚蓟第二十二回 盖延耿弇定梁齐
第二十三回 马援入洛识真主第二十四回 窦氏请师封两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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