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的,"容若当然这样想,"但是,她现在走到哪里了呢?可到了她的江南了吗?"
暴雪飘飞,黄昏的风吹进了女儿的闺阁,吹到了闺阁里那一枝插在瓶中的梅花,梅花似雪,雪似梅花,都称奇绝,却在伊人的眼中视而不见。
闺阁里的薰香已经燃烧尽了,那本是珍贵的心字沉香啊。在江南更南的岭南,有一种特殊的沉香木,有氤氲的香气,有入水即沉的性格。当地人把沉香木切割成薄薄的木版,在茉莉花盛开的季节里趁花儿含苞未放的时候把花儿采下,均匀地铺在沉香木的薄片上,一层一层,装在瓮里密封起来,一天一夜。这时候,待放的花儿已经静静地在翁中开放了,人们把翁打开,拿掉那些花儿,换上全新的含苞未放的茉莉花,然后再次密封。如是者不知多少次,有时候甚至会熬过整个茉莉花开的季节,这才算把茉莉花的香气和沉香木本身的香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再把沉香木的薄片镂刻成心形,再经过多次的精心打磨,这才做成了一瓣"心香"。这样的香气,恍如历尽艰辛、历尽岁月而悄悄沉淀下来的爱情。
但是,香,总是会烧完的。只留得冷冷的灰,散落在地上,仍旧是心的形状。只是,成灰的心,稍稍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稍稍一场雨就可以打得泥泞。
江南,沈宛的心时时纠缠着容若,纠缠着两人那刻骨缠绵的过去。当初的书信往还,当初的似真似幻,而今不再。心事无人可说,只对着旧衣裳偷偷泪湿。沈宛的忆旧伤情,也借诗词浅浅抒发,让那小小的薛涛红笺随着自己的丈夫一起传世:
《菩萨蛮·忆旧》
雁书蝶梦皆成杳,云窗月户人声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
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
京城,明珠府。容若已经躺了整整七天七夜,他终于没有能够做回自己,也终于没有能够拥有他的宛儿。天黑了,花谢了,天才陨落了,他所失去的,终于再也不会有机会重新获得。
江南,那个天才词人的小小骨肉从沈宛的腹中凄凉地降生。他的哭声被昏鸦的声音掩住了,他的眼睛被翻飞的急雪迷住了,沉香木的灰尘跟随着江南湿冷的空气轻轻地浮起,浮过了胆瓶中的那枝带雪的梅花,弱弱地飘到了他的额上。
那一刻,他听到了妈妈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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