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 欲望電影：影壇大師阿爾莫多瓦談電影   》 第23節：談關於我母親的一切(1)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談《關於我母親的一切》（1999）
　　1999年4月24日，星期六，馬德裏。《關於我母親的一切》優雅而又充滿流行色彩的海報驟然貼滿全城的墻面。佩德羅-阿爾莫多瓦和他的女演員們被刊登在電影雜志的封面。影院裏，觀衆熱情推崇曼努埃拉①，因為這是一位承諾一切的母親。但阿爾莫多瓦還是不踏實，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影片的冒昧和奇特。《關於我母親的一切》雖然采用人們熟悉的女性喜劇的形式，但實際上使用的是一種不常見的簡練敘事。在阿爾莫多瓦式的風趣和詭秘的片名後面，是一種嚴肅的情感，導演把它帶入了自己的世界：一個孩子，一個兒子的災難性死亡。於是，阿爾莫多瓦運用自己電影生活中最典型的元素，同時又把自己的含羞隱藏於上演《欲望號街車》的劇院的燈光中，他嚮觀衆敞開了心扉。觀衆會理解他嗎？他們會感動嗎？對阿爾莫多瓦來說，這個問題已超出了電影範疇，是在考驗他與觀衆的對話能力，他要冒險，又要維護自由。作為大玩傢，他又接受了另一種冒險：第一次正式參賽戛納電影節。在阿爾莫多瓦面前，這不踏實的一天很快變成了放映前充滿激情喝彩的一天。《關於我母親的一切》這部影片終於面世了。
　　問：在《關於我母親的一切》中，有一些令人驚愕和震撼的東西，你好像把自己喜愛的一切都放進來了：文學與寫作、臺前和幕後、女人與女演員、母親與兒子、變性人群體。人們有這樣的感覺，你在《關於我母親的一切》中拍攝的所有內容都牽動着你的心。
　　答：是的，所有這些元素都與我很貼近。從始至終都是對我影響最多和最深的。《關於我母親的一切》講藝術創作、講女人、男人、講生與死，這部影片無疑是我所拍攝的內容最集中的影片之一。這並非說在其他影片中存在一些平庸的段落，而是說在這部影片中，我希望用簡潔的手法直接揭示每個段落的實質，因此，它給人一種震撼感，有時令人感到一些窒息。文學、戲劇，兩個女人間的愛情，拼搏的受傷的母親，變性人，阿格拉多與妓女群體都是我曾經處理過的主題，但這一次，我的處理截然不同。我認為用同樣的元素和同樣的人物，人們可以拍出無數不同的影片。
　　問：佩內羅貝-剋魯斯飾演的羅莎修女無疑是最直接進入你影片中的一位，因為這個人物使人們想起《黑暗籠罩》中的修女們。但場面調度發生了變化，調子與前者大不相同。
　　答：即使我在寫作時不帶詼諧之意，《黑暗籠罩》中的修女們也會有意地歸屬一個“粗俗”（Kitsch）群體。那時候，我的參照主要來自電影。我想到了薩拉-蒙鐵爾①，因為她正在演修女，我也想到了一些西班牙流行電影，裏面有一些善良修女，她們拯救和教育年輕少女。那是一種音樂劇，這些影片多選用剛入行的演員，他們後來都成了電影明星，如瑪裏索爾②或羅西奧-杜卡爾③。《黑暗籠罩》是對這種流行宗教電影的一瞥，人物處理上多少帶有詼諧的距離感。今天，我在創造一個宗教人物時，想到的是真正布施的修女們，主要參照的是《國傢報》上的文章。佩內羅貝這個人物看上去一直比較誇張，但她反映了某種真實性，從某種角度說，這種真實性與“粗俗”正好相反，羅莎修女的靈感源於一篇寫修女的文章，她們專門照顧那些男扮女裝者，試圖說服他們停止賣淫。我試着收集這些修女們活動的資料，就像我寫作時總要做案頭準備一樣，因為我非常想知道這些男扮女裝者與修女之間的交流是怎樣進行的。但我們沒能獲得近距離考察這些活動的許可。羅莎修女這個人物最終的變化在於《黑暗籠罩》中的修女們試圖拯救失足女孩，而她不再準備拯救任何人，她不再信上帝，什麽都不相信了。她的信仰同她一樣已經泯滅。佩內羅貝的表演使修女這個人物非常獨特，也非常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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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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