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副市长、明史专家吴晗担任起解释拆除任务的工作。
梁思成与吴晗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梁思成不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师,而是一个建筑学家、建筑教育家,对建筑史的研究,尤为精深。他熟知中国各个历史时期建筑风格、建筑思想的变化。梁思成认为,城门和牌楼、街坊构成了北京城古老街道独特的景观,城门是主要街道的对景,重重牌坊、牌楼把单调笔直的街道变成了有序的丰富空间,这与西方都市中的雕塑、凯旋门和方尖碑等有同样的效果,是街市中美丽的点缀物与标志物,可以用建设交通环岛等方式合理规划,加以保留。
当年在国务院工作的方骥回忆起梁思成与吴晗的一次冲突:梁先生为了旧都多保留一些有价值的牌坊、琉璃宫门等古建筑,在扩大的国务院办公会议上,和自称“改革派”的吴晗争得面红耳赤。记得有一次,吴晗竟站起来说:“您是老保守,将来北京城到处建起高楼大厦,您这些牌坊、宫门在高楼包围下岂不都成了鸡笼、鸟舍,有什么文物鉴赏价值可言!”气得梁先生当场痛哭失声。
1953年8月,吴晗主持会议,讨论北京市文物建筑保护问题。在这次会上,清华大学林徽因教授提出,“保护文物和新建筑是统一的。保护旧的是为新建筑保存优良的传统”,“北京9个城门是对称的,如一旦破坏,便不是本来的基础了。再如天坛只保存祈年殿,其他都拆除了也不是保存文物的办法”。她认为,对北京这样一座文化古城,民居建筑的保存也是重要的方面:“艺术从来有两个传统,一个是宫殿艺术,一个是民间艺术,后者包括一些住宅和店面,有些手法非常好,如何保存这些是非常重要的。”
梁思成先生在发言中指出:“北京市的发展要在历史形成的基础上发展。一定要保存历史形成的美丽的城市风格。有些单位,如公安、交通、经济部门考虑存在片面。”“在保护古建筑工作上,首都应起示范作用,慎重是必要的。”他还搬出了“老大哥”苏联的经验,提出“莫斯科建设中,古建筑在原则上尽量保存下来”,他以“土地私有”讥讽破坏文物建筑的行为:“北京市各机关好像有土地私有的观念,在他们的范围内爱拆爱建,一点也不考虑整体。”
在听了专家们发言后,吴晗作答:“在处理中应尊重专家的意见,但专家不能认为自己的意见必须实现。”——显然,他此时不是以专家,更是以北京市领导的身份说这番话的。征求专家意见,从来就不是科学或学术的讨论,更多的隐含着“政治”命题,其严肃和防范,使许多人噤若寒蝉。
会后,由北京市政府和文化部文化事业管理局等部门共同组织了联合调查小组,对北京城区的牌楼及其他一些古建筑进行了调查。最后对牌楼做出了保、拆、迁三种处理方式,即在公园、庙坛之内的可以保留下来,大街上的除了成贤街和国子监的4座外,全部迁移或拆除。
1955年,建筑界对“梁思成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唯美主义的复古建筑思想”开展了批判。①
吴晗是一位“与时俱进”的领导兼历史学家。
10年后,我们还会看到,另一位不懂历史但懂得观察政治风云的“文学评论家”姚文元,瞄准吴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箭中的。吴晗副市长还是被疾驶的“时代列车”抛了下来,而且这一摔,就再也没有起来。
东西长安街上的两座牌楼似乎是幸运的,1954年被拆除后,周恩来指示迁建于陶然亭公园。“文革”中有人报告江青,听说是周恩来指示重建,便下令以“破四旧”名义又一次彻底拆毁,这次可是片石无存。
位于北京阜成门内的历代帝王庙前的牌楼,是北京规格最高的牌楼之一,四柱三门式。牌楼一共两座,庙的大门与牌楼之间有条小街,街很短,叫景德街。过去只供祭祀的皇帝和官员使用。平时行人得从历代帝王庙最南端的影壁外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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