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風雨歲月   》 第23節:路難行(10)      劉冰 Liu Bing

  我們2月的信,沒有得到中央的回答,而被中央文革的某些人轉給了以蒯大富為代表的造反派。於是我們在劫難逃,被他們扣上"清華園的二月逆流"的帽子,在全校進行了批判。我和何東昌、鬍健、艾知生四人被造反派實行了所謂無産階級專政,遭到殘酷的、無休止的揪鬥。這次寫信的結局比上次給毛主席寫信的結局更糟糕,是我沒有料到的。作為共産黨員、共和國公民,在"文化大革命"中唯一能行使的這一點寫信反映情況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十五 作為王光美、彭真等同志的陪鬥
  1967年3月31日,《紅旗》雜志發表調查員文章《在幹部問題上的資産階級反動路綫必須批判》。這篇文章以清華為解剖對象,點了蔣南翔和黨委幾位副書記的名字,闡述的重點是:"打擊一大片,保護一小撮,是資産階級反動路綫的一個組成部分。"文章是按照八屆十一中全會《關於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决定》第八條"幹部問題"套下來的,根本說不上調查研究,在我看來,完全脫離清華大學的實際。文章作者裝模作樣,似乎很尊重客觀實際,尊重群衆反映,實際上是憑主觀臆造。把蔣南翔和幾位副書記劃為幹部的第四類,即"少量的反黨反社會主義右派分子",從根本上就錯了。既然從這裏開刀,各係的領導同志能不連上嗎?是誰打擊了一大片?我看是"調查員"自己。文章一發表,造反派加緊了對幹部的批鬥,許多人被迫亮相,被迫"控訴"蔣南翔為首的校黨委。文章引發了師生對幹部問題的大辯論。有的認為清華的多數或大多數幹部是好的或比較好的,是執行毛主席、黨中央的路綫的,工作是有成績的,這是主導方面。有的認為清華黨委是搞修正主義的,幹部隊伍中許多人都是修正主義苗子,清華是爛掉的單位。由於觀點的分歧,師生職工分成了兩大派,"文化大革命"中清華兩派的鬥爭,從根本上說是由這裏開始的。
  1967年4月10日一大早,有個學生模樣的人通知我:"吃過早飯待在傢裏,不準到任何地方去。"大約9點鐘,兩個帶紅袖章的人來到我傢裏,要我跟他們走,出了樓門,這兩個人一前一後,把我夾在中間,像看管犯人一樣,邊走邊吆喝:"快點走!"經過二校門,朝主樓方向走去。二校門已蕩然無存,看着這空蕩蕩冷清清的景象,悲憤之感襲上心頭。步履稍有緩慢,便被那兩位帶袖章的人訓斥一番。過了動力係館,東西馬路上成群成行的人擁嚮主樓廣場,我估計是開大會,是鬥爭會還是別的什麽會不得而知。我一邊走路,一邊警惕地註意着人群中的議論。"王光美揪來了沒有?王光美沒揪來還開什麽會?""還有彭真呢!"我明白這是鬥爭王光美和彭真同志的大會。要我來幹什麽?以我的身份和處境看,既不可能是會議的參加者,也不可能是大會的主要被鬥者。我正在疑惑不解,已到了主樓後門口,押我的人引我走進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那兩個人命令我站在一個角落裏,面對墻壁,不準左顧右盼。我當然不會完全聽從他們。我一面仔細聽着人們的說話,一面順着墻壁緩慢地轉動脖子,左顧右盼。突然我發現距我五米左右有幾個帶紅袖章的人,駡駡咧咧,圍着一個坐在木椅上的老人。是誰?光綫昏暗,看不清楚。不知哪裏有人吆喝了一聲:"空氣不好,把窗子打開透透氣!"接着一個帶紅袖章穿軍服的人,在我左邊約兩三米的地方,把一扇窗戶打開。藉着亮光,我看清了坐在木椅上的老人是彭真同志。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崇敬的領導人受侮辱,感情上完全接受不了,憤怒之火,燒顫了我的神經,我想叫,想吼,但自知無能為力,怒火壓在肚子裏,埋在心底裏,身體有點哆嗦了。那兩個看押我的人打了我一拳,嘟囔着:"老實點,動什麽!"我鎮靜了下來,心想生氣有什麽用?於是我閉上了眼睛,想養養神,但腦細胞不聽指揮,反而更加活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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