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自从赴京应试以后,以其文才卓著,被京兆尹韦夏卿所赏识,且与韦门子弟交游。在唐朝,韦、卢、裴都是唐朝大族,元稹有诗名《陪韦尚书丈归履信宅因赠韦氏兄弟》:“紫垣驺骑入华居,公子文衣护锦舆。眠阁书生复何事,也骑羸马从尚书。”诗中一副趋炎附势的丑态。元稹后来知道韦夏卿之女韦丛尚待字闺中,于是想方设法勾搭上了韦小姐。这对于元稹来说,是一个走门路、攀高枝的绝好机会。崔莺莺虽然才貌双全,也是名门闺秀,但她父亲死了,剩下老母弱女,虽有不少钱财,但早没有了权势。俗话说:“朝中无人莫做官。”所以他权衡得失,最后还是娶韦丛而弃莺莺。
在唐朝,还是相当讲究门第身份的,对于出身寒微的士子来说,能攀上一桩豪门亲事绝对是很必要的。正如天涯网友GOTO9所说:“在唐朝,年轻人普遍的梦想有两个“金榜题名,娶七姓女;就如同现在大学生的梦想:考上公务员,讨个有钱人做老婆。”好多人停妻再娶,当了“陈世美”,莺莺和元稹尚无名分,元稹当然毫不犹豫地弃之如遗。
聪明的莺莺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她说:“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就是说如果你对我“始乱终弃”,我也不敢怨恨,但如果你能始终如一,那是你有良心。当然莺莺也不是朝秦暮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那种女子。莺莺是很看重这份感情的,她曾寄信和玉环、丝、文竹茶碾等东西给他,信中说“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始终不绝。兼乱丝一,文竹茶碾子一枚。此数物不足见珍,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俾志如环不解,泪痕在竹,愁绪萦丝……”其中深情,令人感慨唏嘘不已。
然而,负心的张生(元稹)却十分狠心地断绝了和莺莺的关系,他还在文中诬蔑莺莺:“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为雨,则为蛟为螭,吾不知其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戮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直把莺莺比成祸国败身的红颜祸水。张生负心抛弃人家,反而倒似有“大智慧”,能“慧剑斩情丝”似的。对他这种无耻的行为,前人早有公论。陈寅恪先生对其评价说:“自私自利。综其一生行迹,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其多情哉?实多诈而已矣。”鲁迅先生也说:“唯篇末文过饰非,遂堕恶趣。”可见张生(元稹)辩解非常苍白无力,“文过饰非”四字说得一针见血,十分精到。
元稹赖了半天,莺莺还是不见他,他只好黯然离去。元稹来是想做什么?一开始江湖夜雨对元稹很是厌恶,但平心静气地想想,元稹此行,未必是想再次勾搭莺莺,也可能是真想当面道歉,说些表示歉疚的话。莺莺在他离开时,又送了他一首诗,就是下面这首告绝诗:
卷800_11 【告绝诗】崔莺莺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这首诗写得也相当精妙。明赵世杰《历代女子诗集》第四卷中评道:“幽恨无穷。”钟惺《名媛诗归》说:“‘道’字责意严正,不必说出绝字意矣。‘今’字‘何’字俱含怒意,细味自知。”其实细细读来,我感觉这寥寥二十字中,有情、有怨、有恨,有感慨,有伤怀,当真是“情媚怨媚,各有其至,千古情人,俱堪矜悯。”(钟惺语)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既然忍心分手就什么也别说了,当年那些亲密的事还有什么意义?这两句中也是既有愤恨,又有感慨,可谓百感交集。“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也是如此。有人理解成:“少来骚扰我了,还是把这些花言巧语、虚情假意向你的新欢说去吧!”未免有些过于偏颇。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意思,那就不用“怜取眼前人”这样的字眼了,直接用“付与眼前人”,似更为有力。我觉得,莺莺更多的是发自真诚的劝慰,意思是说,你还是好好对待她,爱她(怜取),不要像辜负我一样再辜负她吧。由此可见莺莺的宽容和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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