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评论 俄罗斯小说   》 第22节:白净草原(6)      Su Chang

  “那边怎么了?怎么一回事?”孩子们问。
  “没有什么,”巴夫路霞向马挥一挥手,回答说,“大概是狗嗅到了什么。我想是狼吧。”他淡然地补说一句,用整个胸脯敏捷地呼吸着。
  我不由得对巴夫路霞欣赏了一会儿。他在这时候非常可爱。他那不漂亮的脸由于骑着马快跑而充满生气,泛露着刚强的勇气和坚毅的决心。他手里没有一根棍棒,在深夜里,能毫不踌躇地独自去赶狼。“多么可爱的孩子!”我望着他,心里这样想。
  “你们看见过狼吗?”胆小的科斯佳问。
  “这里常常有许多狼,”巴夫路霞回答,“可是它们只有在冬天才扰乱人。”
  他又蜷伏在火堆前面了。他坐下去的时候,把手搭在一只狗的毛茸茸的后脑上,那得意的畜生带着感谢的骄傲斜看着巴夫路霞,很久不回转头去。
  凡尼亚又钻进席子底下去了。
  “伊柳霞,你给我们讲了那么可怕的事,”费嘉说起话来,他是富裕的农人的儿子,所以常常带头说话。(他自己很少说话,仿佛怕降低了自己的身分。)“这两只狗也见鬼地叫起来了。……的确,我听说,你们那个地方是不太平的。”
  “伐尔纳维则吗?……还用说吗!当然很不太平!听说有人在那里不止一次看见从前的老爷——故世了的老爷。听说他穿着长裾外套,老是叹着气,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有一回特罗菲梅奇老公公碰见了他,就问他:‘伊凡?伊凡内奇老爷,您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
  “他问他?”费嘉吃惊地插嘴说。
  “是的,问他。”
  “啊,特罗菲梅奇到底胆子大。……唔,那么那个人怎么说呢?”
  “他说,‘我寻找断锁草④。’说的声音低沉沉的:‘断锁草。’‘伊凡?伊凡内奇老爷,您要断锁草做什么用啊?’‘压迫我,’他说,‘坟墓压迫我,特罗菲梅奇,我想走出来,走出来……”
  “有这种事!”费嘉说,“大概他活得不够。”
  “真奇怪!”科斯佳说,“我以为死人只有在荐亡节才看得见呢。”
  “死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的,”伊柳霞深信不疑地接着说,这个人,据我所见,对于乡村里的一切迷信,比别人知道得更清楚。“不过在荐亡节,你可以看见这一年里要轮到他死的活人。只要夜里去坐在礼拜堂门口的台阶上,不断地向路上望。在你面前路上走过的人,就是这一年里要死的人。去年我们那里的乌略娜婆婆到礼拜堂门口的台阶上去过。”
  “唔,她看见了什么人没有?”科斯佳怀着好奇心问。
  “可不是。起初她坐了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一个人,也听不见什么,……只是好像有一只狗老是在什么地方叫着、叫着。……突然,她看见一个光穿一件衬衫的男孩子在路上走。她仔细一看——是伊凡希卡?费多谢叶夫在那里走……”
  “就是春天死去的那个吗?”费嘉插嘴问。
  “正是他。他走着,不抬起头来。乌略娜可认出他来了。可是后来她再一看:看见一个女人在走。她仔仔细细地一看,啊呀,天哪!是她自己在路上走,是乌略娜自己。”
  “真的是她自己?”费嘉问。
  “的确是她自己。”
  “怎么呢,她不是没有死吗?”
  “一年还没有过完呢。你瞧她:虚弱得不成样子了。”
  大家又默不做声了。巴夫路霞丢一把枯枝到火里去。它们在突然迸出的火焰里立刻变黑了,哔哔地爆响,冒出烟气,弯曲起来,烧着的一端翘起来了。火光猛烈地颤抖着,向各方面映射,尤其是向上方。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白鸽,一直飞进这光圈里来,周身浴着焰焰的火光,惊惶地在原地盘旋了一会儿,又鼓着翅膀飞去了。
  “这鸽子一定是迷失了家,”巴夫路霞说,“现在只得飞着飞着,碰到什么地方,就在那里宿到天亮。”
  “喂,巴夫路霞,”科斯佳说,“这是不是一个虔诚的灵魂飞上天去,嗳?”
  巴夫路霞又投一把枯枝到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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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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