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元大都一些重要佛寺、佛塔、道宫营造的,则是“外国专家”阿尔尼格,他来自尼波罗国(今尼泊尔),是著名的雕塑家和建筑师,曾到西藏参加过黄金塔营造。阿尔尼格应元世祖忽必烈之邀来到北京,官至光禄大夫、大司徒等。此外,参加元大都建设的还有一大批建筑师、工匠和画师。
规划中的元大都城墙是方方正正的。庆寿寺正在大都南城墙一线上,佛寺面临被拆除的危险。规划已经皇帝批准,动得还是动不得?元世祖忽必烈得知此事后,竟下令修改自己“钦定”的规划,城墙至此绕了个弯。大都的城墙竟为“佛教文化”让路,一时在全国传为佳话。今天谁有忽必烈的气魄与眼光?
上个世纪50年代,是大建设的时代。当一种新的学说兴起的时候,“破旧”成了一种必需的开路方式。城市的特点是文化的多元性、异质性和复杂性。一个“破”字,便快刀斩乱麻,势如破竹,着实很痛快。如同犁铧,但深翻之后的土壤播种什么?是清一色的麦子还是土豆?
长安街的建设被赋予了象征“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的含义——笔直宽广平坦,这成了建设中国第一大街的价值取向。这如同北京今天的城市规划,仍然影响着全国大大小小城镇的建设一样。
1955年,拓展西长安街时,涉及了大庆寿寺双塔。只有清华大学教授、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敢提不同意见。他建议,可以拆除双塔周边的民房,保留双塔并辟一块街心绿地,既保护了文物古迹,又可丰富街道景观。尽管塔千百年来已经融入了中国的主流文化,但毕竟还是与佛教有关。梁思成的建议自然无人理睬,不可能被采纳。庆寿寺的双塔接着被全部拆除,塔中的海云大师碑被移至北海公园内的天王殿。跨越韶光的真实已经失去,永不再现。
长安街拓宽工程中,连同双塔一同需要拆除的,还有东西长安街上的牌楼,以及前门大街和正阳门桥牌楼等古建筑。
牌楼即牌坊,始源于中国古代城市的里坊制度。据梁思成在《中国建筑史》中考证,“牌坊为明清两代特有之装饰建筑,盖自汉代之阙、六朝之标、唐宋之乌头门棂星门演变形成者也。”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牌楼成了建在大街转角、交叉口、丁字街口的标志,也增添了城市街道的美感。其中有些规模宏制的牌楼,实际上是中国古代的“凯旋门”。——现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均建有牌楼,成了华人聚居地的标志性建筑。
北京西四的牌楼东西南北四座,分立于交通路口,形制相同,均为三间四柱三楼冲天柱形式。东曰“行仁”、西曰“履义”,南北曰“大市街”。是昔时古都的重要交通要道和商肆繁华地段。与此相对应的有东四牌楼。正阳门前的正阳桥牌楼是北京单体建筑规模最大的,牌楼宽五开间之多,俗称五牌楼,为五间六柱五楼冲天柱形式。在牌楼当心间上下坊额之间,书“正阳桥”三字匾额——这里正是北京都城大门正阳门的入口。
北京牌楼的大规模拆除,早在1950年就开始了。这年9月,在天安门道路的拓宽工程中,北京市建设局拆除了东公安街和司法部街牌楼。仅牌楼上的匾额由文化部文物局收藏。当时,政务院(国务院前身)遵照周总理的批示精神,对北京市的其他城楼、牌楼等,进行了调查,对有些古建筑还进行了修缮。如配合国庆,东西长安街上的牌楼还被油漆一新。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1951年底,大破之风陡转。北京市开始酝酿大规模拆除牌楼。直接的原因是“影响交通”。1953年5月,中共北京市委就朝阳门、阜成门和东单、西单、西四、历代帝王庙前牌楼影响交通的问题向中央请示,同时拟拆掉朝阳门、阜成门城楼和瓮城,交通取直线通过;东西单、西四、帝王庙牌楼一并拆除。5月9日,中央批准了这个方案,并指出进行此项工程时,须进行一些“必要的解释,以取得人民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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