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大宋中兴通俗演义   》 第二十二回 胡寅前后陈七策      熊大木 Xiong Damu

  起居郎胡寅上疏谏曰:“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师河北。二帝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而乃亟居尊位,偷安岁月,略无捍御。及虏骑乘虚,匹马南渡,一向畏缩,惟务远逃,军民怀怨,恐非自全之计也。”因进七策:一曰罢和议而修战略。盖和之所以可讲者,两地用兵,势力相敌,利害相当是也,非强弱盛衰不相谋所能成也。而其议则出于耿南仲何也?渊圣皇帝在东宫,南仲为东宫官,归依右丞相李邦彦邦彦时方被罢眷,又阴为他日之计。既而渊圣嗣极而邦彦为次相,金贼遽至城下,遂献和议。南仲因附邦彦,而沮种师道击贼之谋,于是覆邦之患,滋蔓而起。分朋植党,必欲自胜。主战伐者,李纲、种师道两人而已。机会一去,国论纷然。中原涂炭,至今益甚者,本缘南仲、王时、邦彦以报私恩不为国虑之所致。其朋徒附合,根株胶结,宁误赵氏,不负耿门之所为也。若以为强弱之势绝不相侔,纵使向前,万不能抗,则自古徒步奋臂,无尺寸之地而争帝王之图者,彼何人哉!伏望陛下明照利害之原,罢绝和议,刻意讲武。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费。断而行之,坚确不变,庶几贪狄知我有含怒必斗之志,沙漠之驾或有还期。所谓乞和,必无可成之理也。
  二曰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既定议讲武,则有余庶常有日力不暇给者,当置行台以区别之。令百司庶将其必不可阙者,惟吏部、户部为急,诚使江、淮、两浙、湖北并依八路法慎择监司而付之,则吏部铨事,亦复城剩户部所以治天下财赋也,今四方供贡久不入于王府,往往为州郡以军兴便宜截用。经常一坏,未易复理。窃观行在支费,每月无虑八十万,惟以榷货盐利为穷之源耳。故臣谓宜置行宫,或建康,或南昌,或江陵,审择一处,以安太后六宫百司。以耆哲谙练大臣总台谏,守成法。从事郎吏而下不轻移易,量留兵将以为营卫,命户部计费调度以结之。陛下奉庙社之主,提兵按行,广治军旅,周旋彼此,不为宸居。至于馈饷之权,自宜专责宰相,而选委发运以佐行于下,如汉委萧何以关中,唐委刘晏以东南。经制得人,加以岁月,量入为出,何患无财。
  三曰务实效而去虚文。夫治兵必精,命将必贤,政事必修,誓戡大憝不为退计者,乃孝弟之实也。遣使乞和,广损金币不耻卑辱冀幸万一者,为孝弟之虚文也。屈己致诚以求天下之士,博访策略,信而用之以期成功者,乃求贤之实也。未见贤若不克见,既见则不能由之,或因苟贱求进之人,遂乃例轻天下之士,姑为礼貌,外示美名者,为求贤之虚文也。听受忠鲠,不惮拂逆,非止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乃纳谏之实也。和颜相善,泛受其说,合意则喜之,不合则置之,官爵所加,人不以劝,或内恶其切直,而用他事迁徙其人者,为纳谏之虚文也。将帅之才,智必能谋,勇必能战,亡必能守,忠必不欺,得是人而任之,然后待以恩,御以威,结以诚信,有功必赏,有罪必刑者,乃任将之实也。庸奴下材,本无智勇,见敌辄溃,无异于贼,与之亲厚,等威不立,赐予过度,官职逾涯,将以收其心,适足致其慢,听其妄诞张大之语,望其朴实用命之功者,为任将之虚文也。简汰其疲老病弱,升择其壮健骁勇,分屯在所,置营房以安其家室,聚粟帛以足其衣食,选众所畏信者以董其部伍,申明阶级之制,以变其骄恣悍悖之习,然后被之以精甲,付之以利器,进战获酋虏则厚赏,死则恤其妻孥,退悔则诛其身,降敌则戮其族,令在必行,分毫不贷者,乃治军之实也。无所别择,一切赡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幸无事则曰‘大幸矣!’教习击刺,有如聚戏,纪律荡然,虽其将帅不敢自保者,为治军之虚文也。慎选部刺史二千石,必求明惠忠智之人,使久于其官,惩革弊政,痛刈奸贼,以除民害、虽军旅骚动,盗贼未平,必使宽恤之政,实被于民,固结百姓将离之心,勿致溃叛,乃爱民之实也。诏旨出于上,虐吏沮于下,诳以出力自保,则调发其丁夫,诱以犒设赡军,则厚裒其钱谷,弓材弩料、竹箭皮革,凡干涉军需之具,日日征求,物物取办,因缘奸弊,民已不堪,乃复蠲其税租,载之赦令,实不能免,苟以欺之者,为爱民之虚文也。若夫保宗庙、保陵寝、保土地、保人民,以此六 实者,行乎其间,则为天子之实也。陵庙荒圯、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肉为血,以此六虚者行乎其间,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出房,雉尾金鉴,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引百官以次入奉起居,既退宰相大臣早早而前,进笏出奏,司晨唱辰正,则驾入而仗出矣。此则为天子之虚文也。
  四曰大起天下之兵以自强。今宿卫单弱,国威稍挫。臣尝方乞于诸路抽楝禁军充御营正兵,厚其月廪,精加调阅,陛下自将之。天下之军既强,则中国之变自弭。则又命福建团结枪仗,各择其土豪,使部督之,以俟兴发。命两浙募水手,并起诸州撩湖捍海等兵,尽付水军。江东西、湖南北募弓手,以在官闲田给养。命广西及辰沅鼎靖,于见教峒丁中简其精锐,分番起之,屯戍襄汉。以京西、淮南荒废无主之田为屯田,招集两河、山东诸路流徙之人,略依古法均节之,择强壮者训习武艺,使且战且耕,文武臣中有明习营屯之事肯自奋者,因以任使。于是时而兵不强,敌不畏,盗不息,然后可以归之天命,无使复为矣。
  五曰都荆襄。自古图王霸之业者,必定根本之地而固守之,而非建都之谓也。按南渡六朝之遗迹,则舍建康不可。虽然,欲谋进取则非坚坐不动之所能,臣窃谓惟荆襄为胜。诚能屯唐、邓、襄、汉之田以养新兵;出广西、武陵峒丁,并施黔撩军筑坚垒,列守汉上;阻以水军,经以正军,纬以弓手、民军;率制江、黄,呼吸庐、寿,则进取之业立,然后从陕西以声气血脉通达,而骑卒可至。川广富皆犹外府,易以拱把。臣愿陛下先命吕颐浩、杜充部诸将过江,广斥堠,治盗贼。自以精兵二三万为舆卫。陛下提此兵渡江而北,按辔而上,遣使巡问父老,抚绥梃刃之余民,至于荆襄,规模措置,为根本之地。犹汉高之于关中,光武之于河内,虽巡历往来,征伐四 出,而所固守必争而勿失者,以荆襄为重任。能坚忍耸厉,坐薪尝胆,悠久为之而不能济,则书传所载周宣王、汉光武之事,皆为妄言以欺后世矣。
  六曰选宗室之贤才者封建任使之。帝王为治之道,惇睦宗族,强本弱枝,所以巩固皇图,绪延祜命。原其用心,盖以天下为公,而不以为私分也。今宜于同姓中,不问亲疏,选择贤才,布之中外,广加任使。其望实杰然出众者,陛下宜留之宿卫,夹辅王室,其有克敌戡难之功者,宜渐为茅士之制,星罗而棋列,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以续国家如线之绪,使仇虏知赵氏之居中国者,尚如此其众,则其仆炎火之横心,立异姓之逆谋,庶其少息之;七曰存纪纲以立国体。夫创业垂统之君,必立纪纲以遗子孙;继世承序之君,必守纪纲以法祖宗。一君子进,众小人未必退,一小人进,则众君子必退矣。势不两立,而于君子为难。仁宗在位最久,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着则斥之。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之。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而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不知巳时。陛下土地金帛能有几何,岂堪此辈大言轻舍尽输之夷狄耶。
  胡寅策上,高宗以示吕颐浩。吕颐浩恶其切直,奏曰:“此儒者迂阔之论也。”乞上罢其职。帝允之,遂罢去胡寅起居郎。
  却说高宗已罢胡寅,以赵鼎代之。及闻金兵至江上,手敕遣人着令杜充用心防守。岳飞闻朝廷命下,叹曰:“东京尚不肯守,而能守南京乎?”杜充正与王王燮在军中议论,哨马报金元帅黏没喝以兀朮为先锋,部领胡兵十万,渡江至建康,即目与贼首李成攻击乌江县。杜充听到此消息,遂紧闭了城门不出。幕下诸将请出战,皆不听。岳飞到寝处见杜充曰:“今虏寇大兵在于淮南,窥取长江,包藏祸心,犹如卧于积薪之上,下有火起,其祸无过于此时矣。相公终日闭门闲坐,不理兵事,倘或虏寇知我怠隋,举兵来取建康,留守既不肯亲临兵阵,如何使得诸将肯用命乎?诸将既不肯用命,建康失陷,那时留守还得高枕无忧于此乎?纵使岳飞这些人肯向前,亦无补报于国矣。”言毕号泣,固请杜充出兵。充良久乃曰:“来日我往江口视兵。”虽如此说,终不肯出。忽报金兵从马家渡过江,江南军民士庶各惊散奔走。杜充才使岳飞引二万人马,与大将王王燮同往迎敌金兵。王理出战,遇着虏兵,两下正在厮杀,王燮见金兵势大,引本部军先遁。岳飞人马只得死战,杀到黄昏,不见接应兵来,遂呜金收军。所有辎重粮草,皆被王理领还。岳飞人马乏粮,乃驻兵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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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宋徽钦北狩沙漠第六回 宋康王泥马渡江
第七回 岳鹏举辞家应募第八回 宋高宗金陵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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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岳飞计划河北策第十二回 李纲谏车驾南行
第十三回 宗泽约张所出兵第十四回 宗泽定计破兀朮
第十五回 黏没喝京西大战第十六回 宗泽大胜兀朮兵
第十七回 高宗车驾走杭州第十八回 苗傅作乱立新君
第十九回 张浚传檄讨苗傅第二十回 韩世忠大破苗翊
第二十一回 洪皓持节使金国第二十二回 胡寅前后陈七策
第二十三回 岳飞破虏释王权第二十四回 兀朮大战龙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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