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里路程又甩在了身后,玄奘终于望见了耸立在沙漠中的第一座烽火台(今白墩子)。因为担心被守望者发现,玄奘便藏身在沙沟里边,到了夜色染黑四周的时候,才从沙沟里爬出,继续行进。水源在烽火台的西边,玄奘悄悄走了过去,来到池边,尽情喝了个饱,又洗了把脸,舒服极了。玄奘正要取出皮囊盛水时,突然一箭射来,险些射中他的膝盖。很快又是一箭射来。玄奘清楚,自己被守望者发觉了,他便大声喊话:“我是僧人,从京城过来。不要射我。”当下牵了马,向烽火台走去。烽火台上的兵卒也打开碉堡的门出来,见真的是位和尚,就带他去见校尉王祥。
王祥命手下点了火把照看,回禀:“不是我们河西地区的僧人,看样子真的是京城来的。”王祥近前,详细询问玄奘,为什么走到了这里。玄奘向王祥说:“校尉是不是听到过,有僧人玄奘,要去婆罗门国求法的事?”王祥说:“说是玄奘法师已经东还,怎么又到了这里?”玄奘给他看了自己带的疏文和上边的名字,王祥才相信不假。王祥对玄奘说:“西去的路途艰险遥远,法师已有所领略了。依我看,法师是不可能到达印度的。现在,我不办你任何的罪。我是敦煌人,就送法师到我们那里去吧。当地有位张皎法师,素来钦敬贤德,见到法师,必然欢喜。法师以为如何?”
玄奘感觉得出,王祥是个志诚敬佛的人,于是便恳切周详地向他说起:“玄奘家在洛阳,少年慕道。多年以来,两京佛界宗师,吴、蜀之地或有一得之僧,玄奘无不负笈从学,尽得他们的学问。如今讲经说法,辩论商榷,也颇有了一点声名。如果是养身修名,那儿总不比敦煌差吧?遗憾的是,我国现有的佛学经论,大抵残缺而不完备,所以才要冒九死一生,不惮艰险,发誓往西方求取真经。檀越一片赤诚,非但不加劝勉,反而主张退却,这难道是在护助弘扬佛法吗?即然一定要阻留,任加刑罚,玄奘也始终不会东移一步,来改变自己求法的初衷。”王祥听了玄奘法师如此一番言论,十分敬重,说道:“弟子有幸,得遇法师,敢不随喜!法师太辛苦了,先去歇息,到了明日,我自然护送,给您指示路径。”
次日天亮,玄奘吃了饭,王祥先派人送来水和干粮,然后,亲自送玄奘走了十多里路程。要分别了,王祥说:“法师从这条路,径直奔向第四烽。那里有位王伯龙,是我的同宗兄弟,也有信佛的善心。到那儿,只要说是我让您来的就行。”
当天晚上,玄奘便来到了第四烽(今马莲井子)。因为担心遭到拘留,玄奘打算悄悄取了水过去。来到水源附近,还没走到池边,飞箭已经射来。玄奘一如前边,报上身份,便有人下来。校尉问话,玄奘回答从王祥处过来,要往西方取经。王伯龙果真欢喜留宿。玄奘走的时候,他还送了满盛着水的大皮囊以及马匹、干粮等。又给玄奘指示了路径:“法师不必走第五烽(今新疆星星峡)。那里的校尉为人卤莽,遇到他,怕会发生什么意外。可从此径直向前行,约莫百里地,有野马泉,能够取得饮水。”
离开了第四烽,避开第五烽,便进入莫贺延碛。这里已经不再是大唐的辖区。莫贺延碛古名沙河,位于罗布泊和玉门关之间,今称哈顺戈壁,长达八百余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水草皆无,一片连天的沙碛。小说《西游记》里有《八戒大战流沙河,木叉奉法收悟净》,便是由此想像生发而出。“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西游记》故事正是根据“沙河”而主观悬想,并敷衍出了沙僧的故事。八百里长的沙碛荒漠,对于孤身一人的玄奘来说,其艰险困难,与《西游记》里唐僧过流沙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是时顾影唯一,心但念观音菩萨及《般若心经》。”分明能够看出,在这个时候,玄奘法师内心的孤寂与恐慌,是早已经超出了其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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