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 》 美国的梦想   》 第22节：肤色与暴力--边疆与边界的命运(4)      李涛 Li Tao

　　具体到美国，合众为一的理想是美国人将自己和其他民族人划分开来的标志。所谓合众为一，就是将大家同化在民主、平等、自由之中。美国人会强调，一个人的背景、出身、财产情况、社会地位都无足轻重。但是，若一个外人真想融入美国社会，成为一个地道的美国人，他就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他原有的民族特色和文化。
　　肤色和种族早在殖民时期就成了北美人划定归属的关键因素。美国人的祖先多来自欧洲，在欧洲，用出身、阶级的方法将人们划分成三六九等是很平常的事。作为殖民地的北美大陆虽不存在国王和贵族，但早期的北美人在寻找归属感时也会受到欧洲的影响。他们将用出身、阶级划分人群的方法引申开来，得出这样的结论：人和人存在天生的差别，这些差别决定了人到底是低劣还是优越。出身和阶级的差别在北美并不明显，肤色和种族的差别倒是显而易见，很容易成为区分自我和他人的界限。
　　直到独立战争爆发时，白人还理所当然地将黑人和印第安人当成不开化的异教徒、一群愚昧无知的下贱人。来自欧洲的北美人嘲笑印第安人和黑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乐此不疲地讲印第安人的野蛮和黑人的愚蠢，而很少注意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伤害。美国的白人从没有把同是生活在北美大陆上的黑人和印第安人当做自己的同胞，奴隶制是将黑人束缚起来让之有别于白人的分界线，印第安人则被赶到了和白人文明相距甚远的地方生活，美国政府将那些划分给印第安人的地区称为"保留地"。隔离，是排除异己的手段之一，直到20世纪中叶，美国的黑人还要老老实实地生活在隔离区中。
　　黑人是作为奴隶被贩运到美洲的，印第安人则是土生土长的北美人。黑人和印第安人落户美洲都缺乏主动选择的精神。而主动选择作为自由的一种表现，恰恰是为白人视作优越的地方。美国白人很快得出结论，称得上"地道美国人"的人，至少应是凭自己意愿来到美国的。这样一来，被贩运和土生土长，就成了黑人和印第安人无法真正融入美国的原罪。
　　美国白人很看不起黑人和印第安人的文化。在很长时间里，提起非洲，这些白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野蛮、蒙昧。来自非洲的黑人在早期的欧洲拓荒者眼中怪异而又粗鄙，和野兽差不多，是难以被"文明化"的对象。一想到印第安人在北美大陆生活那么久，北美依然一片荒凉，而欧洲人到北美没多久，就将这里建设得有模有样。白人就陡生一种自豪感，伴着这自豪感而来的，就是对印第安人发自心底的蔑视。
　　黑人和印第安人，在美国这个以自由和平等为荣的国度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很难想象这些饱受国家伤害的人会由衷地热爱国家，会产生归属感。黑人学会了如何在奴隶制下隐忍求生，印第安人则在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和一波接一波屠杀威胁下艰难生存。白人很少过问，为什么黑人的脸上会出现驯服摸样的微笑，为什么印第安人会看着残忍的事情发生而无动于衷。
　　种族主义是美国人极端民族性的表现，美国人很容易将对国家的认同感和维护民族的同质性搞混。"合众为一"，最开始是指许多州联合成统一的国家，后来却渐渐演化成很多民族融和成一个新的、统一的民族和统一的社会。印第安人、黑人和美国人发生对抗时，美国人的民族意识便会油然而起。19世纪中叶，欧洲世界掀起了一阵移民美国热，美国的民族意识也在这股移民热潮中急速强化。美国人生怕好容易成形的美国文化在外来移民的冲击下失去独特性。美国人对移民的恐惧很快便衍生成仇外情绪，而这种仇外情绪的最突出表现，就是美国人优越感的强化。为了突出美利坚民族的特色，北美这批标榜自由的大地上先后掀起了反天主教、反共济会、反犹太人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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