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抄艳情 最後的貞節牌坊   》 第五章 逃亡(上)(1)      西嶺雪 Xi Lingxue

  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溥儀在改名新京的長春登基,稱滿洲國皇帝。郊區杏花村搭起了一座高臺,象徵“天壇”,其排場比盧傢戲臺並好不到哪裏去。日本太陽旗中夾着大清八旗,一幹遺老遺少羽翎袍戴,參差不齊地跪拜,衹依稀還記得三呼萬歲的君臣大禮,其餘細節都已含糊。整個大典雖然是準備了好些日子,舉行時還是顯得有些潦草冷落,敷衍其事,也和盧四爺納妾差不多。  但總算是登了基了。四爺也總算是一睹天顔了。他看着溥儀瘦削的臉龐,有些傷感地想:皇帝爺的氣色看來不大好,說不定會走到自己頭裏去。  自打見了皇上,盧四爺就一心惦記着如何為盧傢請求一座牌坊,然而簡公公一條條分析給他:“如今一不打仗,二沒恩科,這軍政功德牌坊,科甲功名牌坊那是沒有的了;忠正名節牌坊,官宦名門牌坊呢,四爺的品級可又不夠;四爺雙親早亡,自然也沒題目作文章,請這孝子懿行牌坊的了;若說仁義慈善牌坊,如果鄉裏共請,或有法可想?”四爺反復思量,終覺無甚把握,又問:“那貞節牌坊呢?祁傢不是有座貞節牌坊嗎?”簡公公呵呵笑:“四爺這可是糊塗了,您長命百歲,健健康康的,為誰請貞節牌坊呀?”四爺勾頭想了半晌,衹得作罷。“跟我走吧,再遲就走不瞭瞭。”長衫再一次對小蛇說,“我們最好馬上就走,越快就好。”  小蛇穿着十斤重褂裙的身體微微一顫,無語地看着長衫,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她的濃密而長的睫毛像一排扇子,在眼瞼下形成一截半月形的陰影,盛着猶豫和遲疑。  長衫殷切地看着她,仿佛衹待她一點頭,便牽起她的手飛奔而去。她的睫毛舉得纍了,有些不情願地垂下了,他卻仍然固執地睇視着她,發了誓要用眼光把她暖化。  可是她的眼睛再也沒有擡起。她卻也沒有走開。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她的腳下多了兩點水滴,俄頃,又是兩點,在他還沒有想清楚這淚水到底代表什麽的時候,他已經昏昏然地將她緊緊抱住了,如同抱着自己的心。  她小小的身體在他的懷裏發着抖,是花瓣在微風中震顫的那種抖,也是雪花在暖風裏融化的那種抖,一點點,一分分,軟下去,化下去,仿佛隨時都會飛散消失。  他抱着她,糊裏糊塗地將臉埋到她濃密的頭髮底下,一遍遍親吻她汗濕細膩的後頸,腦子裏昏昏沉沉。  她終於開口說話:“可你是訂了親的人。”長衫說:“衹有對不起她。”小蛇又說:“那你娘怎麽辦?”長衫長嘆了一聲,仍然說:“也衹好對不起了,他終究是我爹,我已經三十歲了,便做出什麽錯事,他也不會殺了我娘吧?”小蛇問:“我們是在做錯事嗎?”長衫說:“我不知道。我想救你?  小蛇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很痛快很信賴地說:“我聽你的。”  長衫吃了一驚,喜出望外,反而不敢置信,不禁連連後退兩步,重新仔細地打量着小蛇,唯恐自己聽錯。  小蛇再次強調:“你為褂裙的事頂撞太太時我就决定了,都聽你的。”  她莊嚴地站在那兒,像一尊神像。高高的衣領抵着她精巧的下巴不容轉寰,裙襬在腳背上蕩起一陣陣輕微的漣漪,身上該鼓起的地方是兩座圓潤的小山,而該陷下去的地方是山間的羊腸小路,引領着人抑不住的攀升欲望。  他怯怯地伸出手,在她高聳的胸前逗留了很久很久,那種暖香的酥軟刺激着他,使他整個人都昏昏地,甚至忘記了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麽。  她卻又推開他來,回轉身,主動解開衣扣。  他看着她,她好像不是脫下了那十斤重的一層層綉服,倒好像是從那層層衣服裏走出來的,像珍珠離開她的蚌。  她的身子圓潤,牙白色,泛着淡青的光,正像是一顆飽滿的珠。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就矮了下去,跪在裸着的女體前,跪在造物主最完美的傑作前,跪在比天地尊親師都更高更大的原始欲望與力量前——那股力量,你不重視它,它就是零;你正視了它,它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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