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  我的四爸巴金     》
偏愛川劇(1)
    
李緻 Li Zhi
  
  新發現一封巴金談川劇的信, 使我驚喜不已。
   我知道巴老喜歡川劇。上世紀六十年代初, 巴老回成都寫作, 我與巴老第一次見面的地點, 巴老就約在川劇場。巴老與酷愛川劇的成都市市長李宗林是朋友。不少川劇演員也十分尊重巴老, 與巴老交往甚密。巴老的《成都日記》中的第一天日記, 就記有著名川劇表演藝術傢陳書舫、戴雪如去看望他。巴老這次在成都住了四個多月, 看川劇達三十多場。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四日, 巴老在給蕭珊的信上說: “上星期六我請川劇二團演了一次《生死牌》, 不單是我看得流淚, 沙汀也揩了幾次眼睛, 張老的太太一直在用手帕。川劇有些改動, 但仍然激動人心。”
   這以前, 早在一九五三年, 川劇參加全國匯演, 以《柳陰記》等劇目轟動文藝界。川劇團到上海巡回演出時, 巴老不僅自己看, 而且買票請朋友看。以後, 川劇每次去上海演出, 巴老不僅全家去看, 買票請朋友去看, 還委托胞弟李濟生代他請演員吃飯。
   巴老稱贊川劇劇本的文學性強。在《談我的短篇小說》一文中, 巴老說:“我喜歡的倒是一些地方戲的折子戲。我覺得它們都是很好的短篇小說。隨便舉一個例子, 川劇的《周仁上路》就比我寫的那些短篇好得太多。 一個人的短短自述把故事交待得很清楚, 寫內心的鬥爭和思想的反復變化相當深刻, 突出了一個有正義感的人物的性格, 有感情, 能打動人心。它有點像西洋的優秀的短篇作品, 其實完全是中國人的東西, 而且是從人民中間來的東西。可見我們的民族的傳統深厚: 我們有擁之不盡的寶山, 衹等我們虛心地去開發。每一下鋤頭或者電鎬都可以給我們帶來豐富的收穫。”這個觀點, 巴老也對我說過。
   巴老尊重德藝雙馨的藝術傢。川劇表演藝術傢廖靜秋患癌癥。為保留她的藝術精品《杜十娘》, 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 巴老與作傢李囗人、沙汀等, 聯名提案把《杜十娘》趕快拍成電影。巴老說:“現代科學固然不能輓救她的生命、減輕她的痛苦, 但可以保留她的藝術。”廖靜秋拍完電影《杜十娘》後不久逝世, 巴老為此寫了散文《廖靜秋同志》, 稱贊廖靜秋“不願意白活”,“不願意把她有的那一點發光的東西帶進墳墓裏, 即使花了那麽多痛苦的代價, 她也要多留一點東西給中國人民”。
   巴老喜歡川劇的喜劇, 認為《評雪辨蹤》《拉郎配》等, 應當列入世界喜劇名作之林。
   “文化大革命”摧毀了文化, 摧毀了戲麯, 也摧毀了川劇。粉碎“四人幫”以後, 鄧小平在一九七八年看了川劇, 衝破“四人幫”的禁錮, 讓川劇和戲麯獲得新生。四川及時地提出振興川劇的口號, 在全國戲麯界産生了巨大的影響。巴老很贊成振興川劇。
   我在省委宣傳部工作期間, 積極參與了振興川劇的工作。一九八四年, 我隨川劇團到上海演出。當時, 巴老因身體欠佳, 已不再去劇場看戲。川劇界的朋友無不為此感到遺憾。周企何和陳書舫提出: 巴老不能來劇場看川劇, 我們就該去看望巴老。經我與巴老商定, 在一天下午, 由我陪同部份演員去巴老傢。除陳書舫和周企何外, 還有左清飛、王起久、王世澤、田卉文、古小琴等優秀演員。巴老在客廳會見了他們, 氣氛熱烈。幾乎每一個演員都為巴老清唱了一段, 巴老既高興又感動。為保證巴老的健康, 我們把時間控製在半小時內。最後, 大傢請巴老講話。巴老說:“我小時候, 父親就常帶我看川劇。一九四O年我第一次回四川, 途經瀘縣, 在街上聽見放《情探》的唱片, 感到十分親切, 我站着把它聽完。鄉音難得! 多謝大傢來看望我, 為我演唱。”巴老開玩笑說:“我不會講話, 李緻會講話, 讓他講。”這種“金蟬脫殼”之計, 引起哄堂大笑。巴老與大傢合影後, 親自送出大門, 揮手與大傢告別。
   我在八十年代, 曾隨川劇團去西柏林、聯邦德國、荷蘭、瑞士、意大利和日本演出。巴老很關心這幾次出訪演出, 在給我的信上說, “知道你們訪日演出成功, 也替你們高興。”
   川劇表演藝術傢競華, 唱做俱佳, 有很高的聲譽。她的演唱自成一派, 人稱“竟派”。巴老喜歡看競華的戲, 特別愛聽她的唱。在病中也聽競華的川劇音帶, 如《三祭江》。巴老贊美競華的唱腔是第一流的。
   一九八七年秋巴老回鄉, 應張愛萍將軍之邀, 三次看了川劇藝術傢的表演, 每次都在一小時半左右。張老建議巴老隨意, 時間可長可短, 巴老卻因“鄉音難得”, 堅持看到底。
   巴老這次回川期間, 會見了許多川劇界的朋友。周企何和舒元卉還到巴老住地聊天, 並共進午餐。周企何是川劇四大名醜之一, 有相當高的文化素養, 四十年代就與吳先憂有很多交往。吳先憂是巴老青年時期的朋友, 巴老稱他為自己的“第三個先生”。巴老和周企何是通過吳先憂相識的。舒元卉在五十年代就是優秀的青年演員, 蕭珊當年很喜歡看她演的戲。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六日, 周企何不幸仙逝。巴老在給我的信上說:“請代我在他靈前獻個花圈。生命雖短, 藝術永在。他會活在觀衆的心中。我還保留着去年十月在成都和他喝酒談笑的照片。那情景如在眼前。”
   巴老一九八七年回四川, 還去了自貢市。巴老在上海就看了過劇作傢魏明倫的《易膽大》《巴山秀纔》兩個戲的錄相, 對我稱贊魏明倫很有才華。這次去自貢, 在魏明倫的陪同下, 看了《易膽大》《四姑娘》《潘金蓮》《巴山秀纔》中的四個折子戲。魏明倫不時嚮巴老解說, 巴老常常露出笑容。演出結束時, 巴老因腿疾不便上臺祝賀, 全體演職人員下臺來看巴老。巴老被感動了, 一再嚮大傢表示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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