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打死不做上海男人——上海男人怎麽了?   》 講衛生講到潔癖      秦林 Qin Lin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上海男人愛幹淨這一點是有目共睹的。愛幹淨本來是一種好習慣,尤其在談SARS病菌肆虐的2003年,講衛生、愛幹淨更成了人們對SARS病菌自我防禦的最基本手段。人們從見識了各種疾病傳播給人體、健康造成的嚴重危害中感受到講衛生、愛幹淨的重要性,並因此紛紛養成了這勤洗那勤刷的良好習慣,極盡所能地把各種疾病的病菌排除在自己的口外手外乃至身體之外。儘管如此,人們一經比較,似乎還會覺得,在講衛生的自覺性看,男士仍不如女士,外地人仍不如上海人,尤其不如上海男人。  客觀地說,上海男人講衛生的好習慣並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由史一直沿襲下來的。很早時候就有一句話說:不會做菜的男人不叫南方男人,不會洗衣服的男人不叫上海男人。這說明上海的男人愛幹淨是早有傳統的,而且也應該成為外地人學習的楷模。但有趣的是,當人們提倡講衛生時大傢都會表示贊同,當有人提出要像上海男人那樣愛幹淨時,願意投贊同票者恐怕就門可羅雀了。你如果有意去問人們為什麽會是這樣,那麽得到的回答很可能是:上海男人的“愛幹淨”不叫愛幹淨,叫潔癖。  前些日子,某網站對同一個男人兩種極端的形象(不修邊幅的形象和潔淨如洗的形象)做了一次異性回頭率的調查。結果顯示:不修邊幅者的回頭率大大超過潔淨如洗者。這讓那些以潔淨為榮的上海男人們頗受委屈。因為在他們眼裏,不修邊幅的男人往往是拉裏拉沓的一族,能愛上他們的女人大抵自己也是拉裏拉沓的村姑之流,她們和她們所愛的不修邊幅的男人一樣沒素質,沒品味,整個叫“臭氣相投”。孰知前幾年臺灣有一個叫辛曉琪的著名女歌手把一首叫《味道》的歌麯唱紅了整個東南亞,幾乎所有的卡拉OK練歌房都備有這首歌的VCD盤,上臺模唱的女性不拘身份地位,誰都能哼上一兩句諸如“想念你白色臭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之類的歌詞。如果誰把喜歡唱這首歌的女人理解成是和不愛幹淨的男人“臭氣相投”,我看衹能說明他的智商有問題。其實《味道》給女人最大的震憾並不是男人身上味道的本身,而是能給女人留下男子漢“原味”記憶的標識。歌麯的意義在於揭示女人對期待中的男人的一種心跡:你有男人味,我纔喜歡你;而不是你很幹淨,我纔喜歡你。  愛幹淨愛到潔癖,這是不是好事?女人則不好說,但就男人而言,恕我鬥膽地說不是好事。像粉脂膏霜油乳之類的化妝物品屬女人所衷愛一樣,潔癖也是女人一種嗜好,但這種嗜好因“癖”而有“神經質”之嫌,所以在一般情況下也衹能屬一部分女人的嗜好。可笑的是上海男人卻普遍潔癖,這就難怪外地人說上海男人“雄身雌味”了。  從本質上說,上海男人的潔癖並非出於自覺的愛幹淨,而是為填充他們脆弱的人格傾嚮使然。他們最害怕的是男人身上的“三味”(餿汗味、煙草味和臭襪味)讓人聞而遁之,所以他們必須將這些味道徹底消滅在每次待人接物之前。他們喜歡聽到別人誇他們幹淨,他們認為幹淨的就是智慧的,越幹淨就是越智慧。這種智慧大抵通過三個方式來進行:一是像女人那樣勤換洗;二是像女人那樣講究儀容儀表;三是像女人那樣勤用香水。  上海男人就像女人那樣勤換勤洗。平常在傢裏他們不但頭髮常洗皮鞋常刷,而且對自己可恨的鬍須“早一颳晚一剃”,如果漏掉一根鬍須讓其“破皮而出”,則會叫他一天心慌意亂;香煙自然要少抽,但每抽一次煙,就得溜到洗手間清洗嘴裏的煙味;平常裏裏外外的衣裳不但要清潔,而且還要常熨常挂常疊常曬以至常新;他們可以雙腿跪在地上搓抹地板,從而保證能消滅拖把顧及不到的“衛生死角”——總之,他們可以將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對衛生的精工細作上,他們寧可纍死,但在個人衛生上卻容不得一點馬虎,否則他們便會給自己扣上一個“不夠幹淨”的“帽子”。  上海男人也像女人那樣講究儀容儀表。這種儀態要求很是苛刻:六面光。什麽叫“六面光”?從頭到腳上下左右前後都必須得體,必須“對得起觀衆”。整潔是“對得起觀衆”的首要的儀容,儀容來自於潔淨。上海男人是怎樣看待儀容的潔淨的呢?你衹要在如今的上海逗留上兩三天,你就會很容易發現社交場合中上海男人的具有一種不同於外地男人的共性: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備有透着香味的餐巾紙,沒有餐巾紙也有手帕,用於應付各種應酬場合擦拭髒物;他們的手又細又白又潤又滑,讓人握住它時總以為握住了女性的手;他們十根手指中總會留下一兩根專用於洗撓頭髮的長指甲,但你絶對無法從那指甲溝裏找到點滴的污物;他們每次洗完發都必須將其加工得既鬆軟又發亮還要新潮,所以他們在自己的頭髮上要費去很多的工夫;他們所到之處衹要有鏡子,便會下意識地在那裏駐足片刻,縷理一下由領帶、襯衫、西裝構成的三角區,哪怕是沾在衣着上連肉眼都看不着的一點點灰塵也會被他“趕盡殺絶”。總之,他們的儀容儀表精緻得像女人一樣,又的甚至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整潔說起來好像有點“自戀”的意味。一個自戀的女人或許是可愛的,但如果一個男人也為整潔而自戀,甚至自戀成癖,我想很多人會受不了。  上海男人還像女人那樣勤用香水。據說在國內能從渾身上下聞到兩種以上不同香水味的男人八成是上海男人。上海男人在這個方面經常被外地人斥為“矯情”,也就是做作的意思。做作就做作,“作”得像個招蜂引蝶的“白馬王子”,能增加淺薄少女的“回頭率”,何樂而不為?但上海男人在為自己的“回頭率”沾沾自喜時,並未發現,由於自己缺乏作為一個男人所應有的內涵和深度,便很快被成熟的女人所厭棄。畢竟,男人味是不從香氣中透出來的,若是香氣再加上潔癖,那就幹脆叫女人味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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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西苑出版社
序:呼喚真品文化批判在國人怨忿聲裏簇起的東方之都發端於清末民初的“文詬”
三四十年代“海派男人”浮出水面上海男人何以成為衆矢之的土著人與移民矛盾的形成
“上海男人”在外地人心中的分量你用什麽招呼外地朋友“海派”版本的排外
國人為什麽愛“爆”上海男人的笑何必與“全國人民”“為敵”當小氣已成慣性
瑣碎難以長大志有一種虛偽叫“驚豔”“土雞生的蛋洋雞孵的雞”
審視“上海紳士”啥叫“新上海男人”“走樣的贊語”是褒還是貶
絶非空穴來風說你“中性”你別急怕什麽莫過於怕老
講衛生講到潔癖無畏的“嘴仗”“小資”者“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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