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南天目南麓一带,最为狭僻,方圆几十里尽是耕户、山农,大多数人没见过世面,有的人一辈子也未到过富阳县城和杭州城。南天目是临安和富阳的交界山脉,撕开嗓门一喊,居住南天目的富阳人和临安人可以遥相呼应。临安出过威震一时的钱王,那就是我的祖宗了。查家谱得知,我是钱王后裔第三十六代。光绪年间,祖辈迁居于此。在没有公路的过去,村民用双脚走到县城,路上要耽搁几天,真是令我这种习惯于车来车往的人感慨。前年,我想法筹钱,朋友义举,政府支持,修了水泥公路,直通村子。富阳至临安的交通主干道早已架起了高速公路,因此,现在从杭城到书院仅一个半小时,而我读小学时要翻山越岭。现在各村的小学都并到中心小学,小孩们上学更不方便。我背些好书回到山里,放进书院,虽节假探亲不以废,读书不辍,也是对家乡后学的一种勉励。勉励后学,这是我筑书院的另一样心意。敢言勉励,大有学问大家口吻,我似乎有大言不惭之嫌。我或许还会收些弟子,在书院开坛讲学,弄点书院门风出来。
至于为什么用"弘道"冠书院之名,读书多一点的人大概总知道这出自孔圣人的至理名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不会妄责我有意张扬己名罢。"弘道"终究是个好词。我记不起哪里读到这样两句:"夫事君以治一国,未若弘道以济万邦;安亲以成一家,未若弘道以济三界。"道德沦丧的今天,欲利生而舍弘道,难;欲治疗身心疾患而舍圣贤良方,难。
家乡虽属僻壤,但在我看来,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幽静的读书所在,大可以遂读书人之志。我一直弄不明白,有些人何以能够一辈子淡漠家乡。去年瞻仰毛泽东故居,我记下毛泽东少年离乡外出求学时写给父亲的立志诗:"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主席非同凡人,伟人胸怀,天下为家。于我,家乡是无法忘怀的。忘了家乡,我不知道一切的源头到哪里去找。父母再普通,但生我养我无法改变;家乡再贫穷,那泥土的亲切无法拒绝。家乡的一草一木都能唤起我的记忆,都能给我做人的智慧和奋进的力量。与喧闹拥挤烦躁的都市相比,家乡的幽静旷逸安宁真是人生难得的奢侈。习惯于窝在宾馆、办公室、轿车里趾高气扬的人或许不以为然或嗤之以鼻,但在我这名微不足道且眼界极窄的读书人看来,弘道书院所处的位置和环境已属于胜地。
书院四周,绿色的竹林和如洗的蓝天连在一起,山前山后时时送来荡涤心胸、清洗俗念的阵阵松涛。春天,池塘里蛙声一片;夏天,蝉鸣此起彼伏。晴天,高高的天空上白云悠悠;雨天,远处山顶上白雾缭绕。倦游可听雨,玄悟可对雪,空累可看云,愁怀可伫月,狂啸可登山,淡味可掬泉,涉趣可观鱼,闲吟可倚楼。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样不乐。读书人本来心境恬淡,还有什么不可以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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