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破庙里的人还能干什么?穷旗人。”
“也行。”
“他到了之后,你们给准备一桌酒席,我跟他有几句话说。”
“一桌酒席,小意思。还有吗?”
“没有了。”
“就这么三件事儿?”
绣春点头。
“不用跟掌柜的商量了,这点事儿我做的了主,咱们可是一言为定。”
“当然,一言为定。”
月色昏暗,星斗无光。
雪芹急于要找到绣春,只好跟着两个戏子去串窑街。他们来到一家妓院门口,戏子甲给把门的人请安:“二爷,让我们进去唱两段,挣个赏钱儿。”
“滚滚滚滚滚!你瞎了,这个时候正上买卖的时候,你们跟着起什么哄!”
“二爷,您高高手,让我们混口饭吃……”
“你走不走,找剋(kei)说话。”
“走,走。”
戏子乙过来请了个安:“我跟您打听打听,您这儿有个新来的姑娘,叫绣春。”
“没有,没有,走!”
雪芹跟着他们又到一家妓院,这回倒是让进去了。他们先在院里唱了一小段儿,但是没人点唱,戏子甲乙只好去挨门卖艺,他们刚推开一间屋门,正赶上看见客人搂着个妓女亲嘴儿哪,他们赶紧退了出来,没想那妓女追出来一顿臭骂:“你们长的都是瞎窟窿啊!你们是买卖,老娘也是买卖,正来着劲哪,让你们这仨孙子、王八蛋、山羊、戏子、猴给搅了。茶壶,让他们滚蛋!”
妓院伙计赶紧过来:“请吧,三位,别找不自在。”
雪芹他们正往外走。突然,从另一间屋里几乎是扔出一个人来。那是个妓女,后边追出来三个大汉,其中一个提着一痰桶污水砸在妓女的头上,另两个大汉都提着马鞭子,没头没脸地在妓女身上乱抽乱打,打得那妓女在院子里翻滚,口中求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
各屋里都出来许多人围着看,但是没人敢管。
雪芹往前凑了两步,被两名戏子拉住,拉出妓院。
他们三人走在胡同里,雪芹长出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世道啊!”
“曹先生,您是念书的人,要问这是什么世道,我们这样的小小老百姓,连想都不敢想,什么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全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咱们再找一家去吧。”
没过了两三天,孟班主来到小卧佛寺:“曹先生!曹先生!找着了。”
雪芹迎出,将孟班主让进屋里:“在什么地方?”
“百花深处胡同,艳香楼。”
他们说着,门外有人喊:“曹雪芹曹先生是在这儿住吗?”
“对呀。”雪芹迎到屋门外。
“我是艳香楼的伙计,绣春姑娘请您今天去吃晚饭,您要是不认识地方,不妨马上跟我走。”
“好,好,马上走!”
那伙计跟雪芹雇了辆车,从鹫峰寺一路赶到百花深处。他引着雪芹进了艳香楼的院门,在一座楼下,指着靠西边的一间屋门:“曹先生,就是那间,看明白了没有?”
雪芹点点头,三步两脚跑上楼来,猛地一把推开屋门,但见堕胎后没有几天的绣春,斜卧在一张短榻上,云髻半散脸色蜡黄,朱唇未染形容憔悴,虽已体弱支离,人也瘦了许多,但是那淡雅的风姿和脉脉的柔情,却使雪芹感到异乎往昔,别有一番风韵。
雪芹没来之前,绣春早已横下一条心,见到雪芹之后,决不让自己流出一滴眼泪。所以她看见雪芹之后,扶着床边缓缓地站起身来,发自内心的向雪芹嫣然一笑,笑的是那么满足,笑的是那么抱恨,笑的是那么惨淡,笑的是那么凄楚,真可谓笑在脸上、苦在心头。之后便轻轻地叫了一声:“表少爷!”
雪芹见到绣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将绣春抱在怀里:“绣春!绣春!我知道他们把你卖啦!我找你,我到处在找你!……”一言未尽,泪如泉涌,喉头哽咽,泣不成声。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