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太太、绣夏、绣秋,还有我。”
“真的,你能给我透露点什么吗?”
绣春擦干了眼泪,接着说:“当然,咱们非同一般。”她先给雪芹夹了一块鸭子。这“非同一般”四个字让雪芹想起开工那天晚上的事儿,不仅面色绯红,而且不敢正视绣春。
“我要说了,您怎么又不听了?”
雪芹低着头,嘴里咬着鸭子,似清非清的说:“听,听……”
“贵妃娘娘跟着皇上在木兰围场打猎遇上了刺客,一箭射来,没射着皇上却射中了贵妃,贵妃娘娘还还了一箭,可是没射中行刺的人,谁知道箭是毒箭,御医也没办法,没回到北京就不行了。”绣春说着眼圈又红了:“大姑娘不单对我好,待谁都好。绣夏、绣秋都哭得死去活来,非要为娘娘殉丧不可,只是万岁爷不让,还都替她们指了婚。”
雪芹大为感叹:“这真是富贵荣华又何为?身为贵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省亲建别院,到头来过眼云烟,大梦一场。你细想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雪芹把杯酒喝干:“绣春,我说你写。”
“我?……”
雪芹以眼色对她加以鼓励,绣春才来到书案边,握笔铺纸。
雪芹念道:
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自非轻,
分离聚合皆前尘。
二人相视良久,默然相对。突然绣春说道:“大姑娘这么个好人,您既然是为女子昭传,为什么不把她写进书里去呢?”
“对,你的意思挺好,也提醒了我,让我好好想想,该如何穿插安排。”
傅恒伤女病倒在床,请医服药不见什么起色,只是唉声叹气呻吟不止。
朱光在门外喊了一声:“回事!”未经允许也就进来了,见到傅恒一安到地:“回禀大人,宫里的刘公公来传圣上的口谕。”
“谁,谁?”傅恒急忙爬起,刘公公已然进屋了:“给傅大人请安!”
“岂敢,岂敢。快请坐,快请坐。不知圣上有何训谕?”
“也没有什么,一是让我来瞧瞧您的病。要不就派御医来给您看看。二是先跟您通个消息,今上要效圣祖仁皇帝做江南之巡。三是为让您也散散心,给南巡打个前站。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圣上让您进宫领晚宴。然后跟皇上在宫中赏月,十六日辰时起程,先到哪儿后到哪儿内务府自有安排。”
“嗻嗻,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傅恒送走刘公公,仍然回到卧室躺着。
八月十四晚饭之后,朱光被胖太太叫进外书房,他先给胖太太请安:“太太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曹先生,明日中秋佳节先放他十天假,给他带上四十两银子,用车送一趟。就说大人说了,自己卧病在床,不必面辞了。第二,什么时候接他回来,到时候我自有吩咐,你不必任意做主。”
“嗻,嗻。”
“喀吧。”
“嗻。”朱光退出外书房,来到静怡轩,当着绣春的面,把胖太太的话跟雪芹说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绣春打扮好了雪芹,正好朱光也来了:“回表少爷,车已经备好了,您请吧。”
“好。咱们走吧。”雪芹跟朱光扬扬手。
“我送您到府门口。”绣春跟在雪芹身后。
二人走在院中,绣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绸子包:“这里边包了四块手绢,是我亲手绣的,是送给表少奶奶的,没见过面儿的见面礼儿。”
“没见过面的见面礼儿?”
“嘻……凭您的聪明才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是真不懂。”
“既然不懂,为什么那天晚上您要……。”
“我……”雪芹几乎羞红了脸。“我总想找个机会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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