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做"和尚房"的古村落,它的等待的耐性,已经远远大于它的行走的速度。这个时代已将它抛在了身后。我们是折回来的一群。我们不是为了寻找什么。我们是在缅怀自己。记得青年作家周蓬桦曾在一次文学聚会上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当一座乡村的茅屋被拆迁,直至整个村庄被城市的广场和草坪取代,有谁知道其中埋藏着多少悲酸而又隐秘的情感?有谁知道其中收藏着多少温暖或凄苦的记忆?轰然倒塌的不仅是简陋的土墙与碎瓦,而是一种血脉上的勾连被生生割断。从此,我们再也没有生命的故乡。故乡之上已经站立起一片钢筋水泥混合的冰冷建筑,它们没有一丝活气。而居住其中的人,成为满脑袋里装满了货币与商品名称的数字与符号。"
也是在博山,一个叫做姚家峪的地方。所谓峪,乃山谷之名也。在山城博山,共有3300多座大大小小的山,至于山上究竟有多少条峪,恐怕是难以数计的。五福峪,五老峪,九龙峪,郝峪,镇门峪……单是有名有姓有景有趣的峪就不下几十条。用当地人的话说:博山的峪,多了。
姚家峪离博山城很近,不足十分钟的车程。入山进峪,脚下渐渐有了起伏高低的节奏感。穿过一条绿树簇拥的山径,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村落。村子虽小,但茶棚酒肆挺多,大都是山民自家所开。我们落座的小酒馆,设在溪边的青石之上。大家脱去鞋袜,把脚浸到溪水里,一边饮酒尝鲜,一边消受着山中的清爽。端上桌来的野味,小有蚂蚱、山蝎、溪中水清蟹,大有野兔、山鸡,等等。主人有些遗憾地说,倘若你们七月里来,可以吃到一种长在岩隙中的燕蕊,味道酸甜,比桑椹要可口得多。品尝了山庄野味,穿村西行几百米,有一处水泊,水泊上有蜿蜒小桥,扶栏而过,心中忍不住地荡漾。放眼四处,尽是惹眼的绿。清亮鲜洁的阳光,简直要把人融化在这绿意中了。
处子一样的境地,让我体味到了美,也心怀了一个担忧。想到在别处的那些地方。不同的地方。相同的遭遇。
在周庄,也是一个古老和古朴的地方,我感到了深深失望。一个以古典著称的地方,到处弥漫着浓重的现代商业气息;一个原本宁静的小镇,每天要承接成群结队、纷至沓来的中外游客。甚至,作为水乡的周庄,它的水也不再明澈……这是我亲见的周庄。这是我曾经日夜惦念着的周庄。我觉得这份存在的悖谬,委实是现代文明最有意味的地方。那丝残存的古典气息,好似在无奈地挣扎着。我坐在摇船上,听着两岸叫卖的呐喊,心中的困惑变得越来越浓。想起那些赞美周庄古典宁静的诗文,我不知道那些文人是怎样写下了它们。或者他们在写作那些诗文的时候,心灵是否真正在场。不管以什么姿态或风格存在,周庄都没有错,错了的是那些所谓的文人,那些人云亦云的游人。我开始羡慕那个最初"发现"这里的人,他肯定不是像我、像我们这样的游人。
在海南,在向往多年的"天涯海角",我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那份清静。所谓天之涯、海之角,其实是比闹市更为喧嚣的。游人熙攘,随处能够见到开发建设的迹象,可以嗅到现代文明的气息。大约是在离去的路上罢,总算见到了一个"另类"意象--"天涯一棵树"。一棵给我慰藉让我激动的树。然而,很少有人在意这样的一棵树,他们更多地沉浸在抵达"天涯海角"的亢奋里。相比那些标识明显的人造景观,这棵树长得委实不够惹眼,它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一块巨石上。我甚至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只知道它是一棵树,一棵长在天涯海角的树。我久久凝望着它,想象其根系是怎样顽韧地穿透巨石,想象它是如何躲过了纷飞的利斧……
一棵树作为景观留存下来。这是活着的理由,也许它还算得上幸运。《圣经》上说,每棵树里都住着一个神。这个神是幸运的。
想到了别的更多的树,还有斧头。从第一棵树挥向最后一棵树,斧头将会见证人类文明的始与终。
美国有一部关于星球大战的影片,描绘人类在面对外星人时,是如何大规模出动飞机、大炮和装甲车来壮胆的。结果仅仅一瞬,它们就在外星人的神秘武器下灰飞烟灭,倒是人间柔弱、优美的音乐,最终将外星人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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