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後漢演義   》 第二十回 廢郭後移寵陰貴人 誅蠻婦蕩平金溪穴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蜀地告平,全軍凱旋,涼州牧竇融,上表稱賀,有詔令融與五郡太守,一同入朝。融遂與武威太守梁統、張掖太守史苞、酒泉太守辛彤、敦煌太守竺曾、金城太守庫鈞,奉詔入都。既抵闕下,即繳上安豐侯涼州牧印綬。光武帝賜還侯印,即日召見,賞賜恩寵,無與倫比。尋拜融為冀州牧,融辭不就任。適大司空李通,因病去職,由揚武將軍馬成,暫行代理,未盡胜任,乃進融為大司空;並授梁統為大中大夫。涼冀二州,另行簡員鎮守。好在隴蜀已平,西北無事,衹有盧芳偽稱劉文伯,連結匈奴烏桓,常為邊患。屢見前文。驃騎大將軍杜茂等,奉詔往討,歷久未平,芳部將隨昱留守九原,陰通漢軍,欲脅芳降漢。芳與十餘騎逃入匈奴,昱即詣闕請降,得拜五原太守,封鎸鬍侯。後至建武十六年間,芳復入居高柳,遣使奉上降書。光武帝乃立芳為代王,令他和輯匈奴。芳申請入朝,奉詔批準。及芳南至昌平,又遇朝使傳諭,叫他折回。芳不免疑懼,仍背漢投鬍,既而病死。自是函夏無塵,全國統一。光武帝增封功臣,得三百六十五人,外戚封侯,計四十五人,惟宗室諸王,卻為了將軍朱祐計議,反降封為公侯。如趙王良,由廣陽徙封。齊王章、即劉縯長子。魯王興,縯子過繼劉仲,均見前。三人統稱為公。長沙王興、真定王德、即劉楊子。河間王邵、中山王茂四人,俱景帝後裔。統稱為侯。更封孔子後裔孔安為宋公,周公後裔姬常為衛公,此外宗室封侯,共一百三十七人。光武帝久在兵間,厭心武事,且知天下疲耗,益欲息肩,自隴蜀平定後,非遇急警,不復言兵。皇太子強,年已十餘,有時侍側,問及攻戰方略,光武帝正色道:“從前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事非爾所宜問呢!”此實一權宜之語,並非至訓。鄧禹賈復,知帝欲偃武修文,不願功臣擁衆京師,乃投戈講道,修明儒學。耿弇等亦繳還大將軍印綬,並以列侯就第。朱祐嘗薦賈復端重,可為宰相,光武帝置諸不答。惟移封鄧禹為高密侯,使食四縣。賈復為膠東侯,使食六縣。李通已封固始侯,位兼勳戚,因得與鄧禹賈復,參議國傢大事,恩遇從隆。其餘功臣數百人,不過給與廩祿,令他安享太平,不復重用。保全功臣,莫如此策。至若朝廷宴會,輒召功臣集飲,濟濟盈堂,無不守禮。光武帝當大宴時,歷問群臣道:“卿等若不得遇朕,果有何為?”鄧禹起答道:“臣嘗學問,可做一文學掾吏。”光武帝笑道:“這也未免太謙了!卿志行修整,可官功曹。”及問至馬武,武答言:“臣粗具膂力,可為守尉,督捕盜賊。”光武帝又笑說道:“且自己不為盜賊,做個亭長罷了!”武平素嗜酒,任氣使性,常在御前折辱同列,故光武帝隨事加誡,略示裁抑。但功臣稍有過失,帝必麯為優容,所有遠方進貢珍甘,亦嘗先賜列侯,不少慳吝。故功臣皆懷德畏威,不生怨望,安上全下,比那高祖時代,迥然不同。這是光武帝的識量過人,故有是良法美意,卓越古今。應該稱揚。
  獨驃騎大將軍杜茂,尚留守北方,備禦匈奴。光武帝不欲勞兵,特使吳漢等北往,督徙邊民,盡入內地,但諭茂繕治城障,阻住鬍烽。茂令兵士屯田築堡,毋敢少疏。會因軍吏冤殺無辜,遂致連帶免官,減削食邑,由修侯降為參蘧鄉侯,另命蜀郡太守張堪為騎都尉,使他往領茂營。匈奴聞茂去職,乘隙進攻,兵至高柳,被張堪督兵邀擊,大破鬍兵,飛章告捷。光武帝因令茂為漁陽太守,兼轄軍民。茂賞善罰惡,公正無私,吏士並樂為用。匈奴以高柳被挫,再圖報復,竟發萬騎入漁陽。纔入境內,即有數千健卒,當頭截住,仿佛與長城相似,絲毫不能動搖。再加張堪領着後隊,鳴鼓繼進,銳厲無前,把鬍騎衝得七零八落。匈奴將帥,連忙奔還,十成中已喪失了四五成,從此畏堪如神,不敢近塞。堪乃勸民耕稼,特就狐奴地方,開稻田八千餘頃,不到數年,桑麻菽麥,偏地芃芃。百姓踴躍作歌道:“桑無附枝,麥穗兩歧;張公為政,樂不可支!”總計堪守郡八載,戶口蕃庶,物阜民康。光武帝欲徵堪內用,堪竟病逝,有詔褒揚政績,賜帛百匹。堪字君遊,係南陽郡宛縣人,少時已有志操,號為聖童,入蜀時不私秋毫,布被終身。中興循吏,杜詩以外,要算張堪。贊美循吏,藉以風世。
  沛郡太守韓歆,亦剛直有聲,建武十三年間,大司徒侯霸病逝,特擢歆為大司徒。歆就職後,每好直言,嘗在帝前指天畫地,不少隱諱。光武帝未免動怒,歆仍不少改,在任二年,坐被譴歸。未幾又頒詔申責,歆憤激自殺,子嬰亦死。都人士替他呼冤,為帝所聞,乃追賜錢𠔌,具禮安葬。遇主如光武,且以直言賈禍,遑問他人。後來歐陽歙戴涉,相繼為大司徒,俱坐罪論死,光武帝亦稍稍嚴急了。最錯誤的是廢後一事,為光武帝平生大纍。事在建武十七年間。光武帝既立郭氏為皇后,嫡子強為皇太子,相安有年,見十二回。郭後復生子四人,一名輔,一名康,一名延,一名焉。陰貴人亦生五子,長名陽,次名蒼,次名荊,又次名衡,名京。尚有一子名英,為許美人所出。許美人無寵,當夕甚稀,故衹生一男。就中總算這位陰貴人,最得寵愛,光武帝有時出徵,嘗命陰貴人隨行。陰貴人初次生男,曾在元氏縣中分娩,彼時從徵彭寵,適當有娠,故在行轅中産兒,取名為陽,兩頰甚豐,至十歲時能通《春秋》,光武帝目為奇童。奪嫡之兆,已寓於此。建武十五年,大司馬吳漢等,上書請封皇子,三奏乃許。使大司空竇融告廟,封皇子輔為右翊公,英為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蒼為東平公,延為淮陽公,荊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翊公,京為琅琊公。這是因年序封,故與上文敘次不同。諸子受封,纔及月餘,有詔令天下州郡,檢核墾田戶口。刺史太守,依詔施行,次第奏報。獨陳留吏牘中夾入一紙,上書二語雲:“潁川弘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光武帝瞧着,問所從來,吏人謂由長壽街上拾取,誤夾牘中。這是因光武好讖引惹出來。光武帝因疑生怒,頓有慍色。東海公陽,年纔十二,適侍帝後,便乘間進言道:“河南帝城,必多近臣,南陽帝鄉,必多近親;田宅逾製,不便細問,故有是言!”光武帝大悟,再使虎賁將窮詰吏人,吏人無從隱蔽,所對如東海公語。光武乃更遣謁者巡行河南南陽,糾察長吏,實地鈎考,免得徇私。但自此愛陽有加,自悔立儲太早,不得使陽為塚嗣。天下事不宜生心,一有芥蒂,免不得形諸詞色。郭皇后暗中窺透,當然懷嫌,因此對着帝前,往往冷嘲熱諷,語帶蹊蹺。光武帝積不能容,遂致夫妻反目,動有違言。到了十七年鼕月,竟突然下詔道:
  皇后懷勢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他子,訓長異室。
  宮闈之內,若見鷹鸇,既無關睢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戴涉,時涉尚未坐罪。宗正劉吉,持節往諭,其上皇后璽綬。陰貴人鄉裏良傢,歸自微賤,自我不見,於今三年。兩句援引《詩經》,為追憶之詞。宜奉宗廟為天下母。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特頒詔以聞。
  詔既頒發,群臣互相錯愕,莫敢發言。郭皇后衹好繳出印綬,徙居別宮。那色藝兼優的陰貴人,竟得超居中宮,母儀天下。句中有刺。殿中侍講郅惲進奏道:“臣聞夫婦情好,父子間尚且難言,況屬在臣下,怎敢參議?但望陛下慎察可否,勿令天下貽議社稷,方可無憂!”光武帝答道:“卿能麯體朕意,朕亦不為已甚哩!”乃暫不易儲,更進郭後次子輔為中山王,號郭後為中山太後。餘如東海公陽以下,俱進封為王。嗣且命趙齊魯三公,均復王爵,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光武帝即位以後,嘗出幸舂陵,親祠先人園廟,旋又改舂陵鄉為章陵縣,永免徭役,比擬高祖時代的豐沛。至建武十七年鼕季,復至章陵祭祖,治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大會宗室,無論男婦老幼,並得列席。酒至半酣,諸母相與絮語道:“文叔光武帝小字,見前文。少時謹信,與人交際,無甚款麯,不過柔順有容,素無爭忤。誰料今日尊榮至此!”光武帝湊巧聽見,不由的接口道:“我禦天下,亦欲以柔道為治,並不致後先矛盾哩!”說着,鼓掌大笑。諸宗室相率騰歡,至日暮方纔散席。越宿由光武帝諭令有司,為宗室盡建祠堂,然後命駕起行,還至宮中,已將殘臘。倏忽間又是建武十八年了,孟春無事,過了一月,忽得蜀郡警報,乃是守將史歆,據住成都,自稱大司馬,猝攻太守張穆,穆逾城走入廣都,飛書乞援。光武帝亟令大司馬吳漢,率同臧宮劉尚二將,領兵萬餘,往討史歆。漢至武都,再發廣漢巴蜀三郡兵馬,進圍成都,數旬即下,把史歆擒斬了事。宕渠人楊偉,朐俔人徐容等,本已為史歆誘惑,各糾衆數千人,與歆相應。吳漢等既收復成都,再乘桴沿江,進至巴郡。楊偉徐容,聞風駭走,終被漢軍擒誅,餘黨皆降,徙居南郡長沙。蜀郡復平,漢等還朝復命。
  不意南方交阯,突出了兩個蠻女,公然聚衆造反,寇掠嶺南六十餘城。呂母遲昭平後,復出了兩個蠻女,甚是奇特。兩蠻女叫做徵側徵貳,本是一對姊妹花,為麊冷縣雒將女兒。麊冷音糜零,交阯僻處南海,從前未設郡縣,為土人所分據,隨地墾田,有雒王雒將雒民等名。面貌不過尋常,身材很是長大,力舉千鈞,霸占一方。側尤驍勇,已嫁與朱鳶人詩索為妻,她卻不安傢室,惟與妹徵貳玩刀耍槍,練習武藝。及刀槍純熟,自謂技藝無敵,想做一個南方女大王。可號為井底雌蛙。於是號召徒衆,待機即發。適交阯太守蘇定,執法相繩,飭令繳械散衆,不得生事。側與貳遂憤然發難,攻陷郡城,蘇定出走,南方大亂。九真日南合浦各蠻夷,嘩然起應,郡守紛紛內避,被她鬧得一塌糊塗,所有嶺南六十餘城,並罹兵阨。側竟自立為王,令貳為大將,兩蠻女振動雌威,名聞遠近。警報傳到洛陽,光武帝怎能坐視?便選出虎賁中郎將馬援,使為伏波將軍,令與扶樂侯劉隆,督率樓船將軍段志等,南下討賊。援前為大中大夫,與來歙同為監軍。見十八回。歙嘗奏言隴西侵殘,羌種雜沓,非馬援不能平定。光武帝因拜援為隴西太守,援連破叛羌,徵服餘衆,繕城治塢,闢田勸耕,隴西以安。嗣被召為虎賁中郎將,屢得進見,嘗與光武帝談論兵法,意俱相合。再出討皖城妖人李廣,一鼓即平。這是補敘之筆。至是復受命南徵,航海前進。軍至合浦,段志得着急病,竟至逝世。援令弁目護喪歸葬,自與劉隆並領水軍,水盡登岸,闢山通道,得達浪泊。徵側方安據交阯,南面稱尊,總道是天高地迥,任所欲為,驀聞漢軍已至浪泊,也不禁吃了一驚。當下升帳點兵,得數萬人,使妹徵貳為先鋒,自為後應,至浪泊中搦戰。兩陣相交,金鼓連天,約莫有兩三個時辰,蠻衆究竟烏合,敵不過百戰雄師,一敗便走,勢若散沙。徵側徵貳,但靠着兩臂蠻力,目無中原,至此纔知王師厲害,覓路逃走。援驅軍追殺,斬首數千級,收降萬餘人,女流究屬無用,不堪一戰。趁勢至交阯城下,四面圍攻。徵側自覺孤危,即與徵貳商議道:“我與汝奮臂一呼,遠近響應,不到數月,得攻剋六十餘城,滿望殺往嶺北,進據中原,哪知中朝天子,遣到精兵猛將,銳不可當,現今坐睏危城,如何是好?”徵貳想了多時,纔答說道:“據妹子看來,此城斷不可守,不如奔往金溪穴中,扼險自固,就使猛將如雲,亦不能搗破此穴,待他糧盡引退,我等復好出據此城了。”徵側點首稱善,隨即棄城夜遁。馬援聞知,率衆力追,行抵金溪,連戰數陣,蠻衆除殺死外,多半潰散。惟徵側徵貳兩姊妹,拚命逃走,得入金溪穴中,穴甚深邃,四圍有大山包住,衹有一口可通,也是險仄得很。側與貳竄入此穴,使殘衆堵住穴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勢。援率衆到了穴前,察視四周,除穴口外,竟是無縫可鑽,倒也躊躇得很。自思航海南來,費盡千辛萬苦,得入此地,倘若畏難即退,豈不是盡隳前功?況且留此兩婦,終究是將來禍祟,理應斬草除根,方免後患。於是下令軍士,隨山伐木,就𠔌口築起巨柵,容納全師;再命遊騎巡弋四圍,截虜蠻衆,想得幾個俘虜,詢問路徑,或有一綫可通,便好令他嚮導,搗殺進去。誰知一住半月,竟無人跡,山上瘴氣熏蒸,軍士一不小心,往往觸瘴緻疾,真個是欲退不得,欲進不能。援卻抱定主意,誓滅此虜,勉令將士圍住𠔌口,一面分兵略定各郡,收聚糧食,輸運軍前。徵側徵貳總以為漢軍無法,定必速退,且穴中曾備有糧草,足資一年,但教安心耐守,自可解圍。蠃蚌縮入殼中,能長此不開麽?不意過了數月,漢兵不退,又過數月,仍然不退,直至歲暮年闌,漢兵尚在𠔌外扼住,未曾退去。穴內糧食,已將告罄,且水道亦被漢兵塞斷,涓滴不見流入,害得又饑又渴,無可為生。勉強過了殘鼕,已是建武十九年正月。側與貳不能再伏穴中,衹得驅衆殺出,衆兵已睏憊不堪,沒奈何硬着頭皮,衝出𠔌口,漢兵早已出柵待着,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嚇得蠻衆又復倒退。馬援知蠻衆不濟,傳令投降免死,蠻衆聽着,遂一齊拋去兵械,匍匐乞降。惟徵側徵貳兩人,罪在不赦,衹得不管死活,捨命格鬥,結果是跌倒地上,雙雙就擒,當由漢軍縛住,推至馬援面前,兩人跪倒磕頭,哀求饒命。馬援作色道:“無知賤婢,也想抗拒天朝,今日還想求生麽?”說畢,即令刀斧手將兩人推出,一同梟首,獻入都中。恐洛陽城中,難得見此好頭顱?有詔封援為新息侯,食邑三千戶。援乃宰牛釀酒,大饗將士,且笑且語道:“我從弟少遊,與我志趣不同,嘗謂人生在世,但教飽食暖衣,乘下澤車,跨款段馬,做一個郡縣掾吏,老守墳墓,鄉裏間稱為善人,也好知足,何必奔波勞碌,妄求功名?我當初意不謂然,今至浪泊西裏,轉戰年餘,下潦上霧,毒氣彌漫,仰視飛鳶搖搖,似墮水中,臥念少遊平生時語,幾不可得。還虧諸君戮力,得破二婦,乃先受恩賞,獨得佩金拖紫,食采封侯,真令我且喜且慚了!”將士等都離席跪伏,喧呼萬歲。援復令起飲,至醉方散。越日又率樓船大小二千餘艘,戰士二萬餘名,四處搜捕餘孽,斬獲五千餘人,嶺南乃平。援再至交阯,設立銅柱,上書:“大漢伏波將軍馬援建此。”然後振旅而還。小子有詩詠道:
  何來蠻女敢稱雄,負險經年扼𠔌中;
  幸有老成操勝算,堅持到底慶成功。
  欲知馬援還朝情形,待至下回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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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武帝能容功臣,獨不能容一妻子,廢後之舉,全出私意,史傢多譏其不情。吾謂光武之誤,不在於廢後之時,而在於立後之始。陰氏女娶於先,郭氏女納於後,豈可因出身之貴賤,為後先之倒置乎?況“娶妻當得陰麗華”,光武帝已有成言,本昵愛之初衷,得相攸於微賤,正應立彼為後,不負前盟。故劍可求,杜陵之遺規猶在,何得以郭氏之早生皇子,超列中宮?古人有言:“慎厥初,惟厥終”,未有初基不慎,而可與之圖終者也。彼徵側徵貳,以南方之婦女,敢爾稱兵,想亦由戾氣所鐘,故有此異事耳。幸而伏波往討,務絶根株,千裏奔波,一年耐久,卒得擒二婦於窟穴之間。倘非堅持不敝,貫徹始終者,亦安能若是耶?伏波銅柱,照耀千秋,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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