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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 》 全唐文 》
第03部·捲二百一
董誥 Dong Gao
阮元 Yuan Yuan
◎ 薛孤吳仁
吳仁，竜朔朝官右金吾衛將軍，封朔方公。
◇ 僧道拜君親議狀
道傢立旨，取貴於柔謙；釋教為宗，有存於汲引。雖復邁九仙而飛跡，標緻弗爽於同塵；超十地而遊神，修行豈乖於忍辱？且君親尊重，比乾嚴而有裕；臣子忠肅，申拜伏而無違。斯萬國之大經，千葉之常軌，居造次而必踐，處少選而難廢。至若緇黃二教，頓捐茲禮，唯擅貢高之法，莫循資敬之儀（事如同馭寺議中彈）：虛啓弊風，實差彝典（事如右武衛議中彈）。但勸誘之規，雖則多躅，等歸利物，寧履義方。何必驕倨為容，便躋衆妙之域；虔恭表節，遂隔真如之鏡（事如左戎衛議中彈）？緬尋指趣，深謂不然，緻拜君親，實為通理。謹竭愚識，庶會宏謨，深懼不當，退用慚惕。謹議。
◎ 苗神客
神客，竜朔時官著作郎宏文館學士上柱國，封濟南縣開國男。
◇ 大唐故右虞候副率檢校左領軍衛將軍上柱國乙速孤府君碑銘（並序）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生不可以無宰，俟有道以存之；位不可以無寄，（闕一字）有德以尊之。故創極剖天，張維闢：大君有作，（闕三字）而乘」多士聿興，仰登山而捧日。可久可大，闡洪業而非常；立德立功，垂大名於不朽。存而為一時之傑，歿而為一代之英，爰有異人，今可得而聞矣。
公諱神慶，字昭，其先王氏，太原人也。昔房（闕一字）以天戈耀象，六英開鳳舞之祥；後棄以星衤失興農，萬裏厝鸞歌之域。帝圖剋峻，王道攸歸。周德方隆，翦商以光其業；齊功可遂，敗敵而有其勳。官族著乎天下，（闕一字）緒傾乎海內。五代祖顯，後魏拜驃騎大將軍。偉德挺生，稟嵩岱之精魄；洪川派別，氵曳江海之波瀾：特拔千仞，盤紆九野。遂賜姓為乙速孤氏，始為京兆醴泉人焉。有命承傢，代功居寵，然後以周畿委輅，奉春異鐘鼎之門；漢殿乘軒，田秋匪璋之操。（闕一字）其榮閥，故無得而傅之。曾祖貴，齊右衛大將軍儀同三司使持節都督岐州諸軍事齊州刺史，周上開府儀同三司（闕一字）附大夫，隨河州諸軍事河州刺史河州總管太子右庶子和仁郡開國公。祖安，齊前鋒都督，周右武候右六府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長州諸軍事長州刺史，隋益州都督，襲封和仁郡開國公。拜前拜後，惟昭惟穆，鹹以忠貞之操，並資文武之材。科始一心，雖百君而每合；出入三代，居八命而逾榮。父晟，皇朝上開府右武候（闕一字）廿府左車騎將軍轉驃騎將軍。令緒逾崇，高門剋大，嶽靈鳳德，紹賢哲以相趨；河目黽紋，（闕一字）公侯而繼出。
公山資海授，星傑雷英，跨俗騰彩，驚時矚。雖仲連飛兔，追日電以長鳴；而諸葛臥竜，候風而戢景。俄屬黿鼉駕海，犭爰鶴凌江，黃神吟而縣分，素靈嘆而區域震。高祖神堯皇帝開天ε步，翼日騰精，偃橫流於九海，蕩洪氛於八極。雷噴薄，興於晉水之湄；天地氤氳，闢於渭川之滲透。於時邑居幅裂，豪俊棋分。鵲起逢時之心，寰中既擾；烏止於誰之室，內攸瞻。公存悟井之深幾，載驅驪阜；知躍泉之秘跡，言訪竜田。獄訟歸禹，不忘於寤寐；歌舞迎周，獨斷於襟抱。以義寧之始，奉見於涇陽，初蒙恩命，預參秦府，從平京邑，授通議大夫，賜物六十段。戎章剋峻，雖策勳而既重；國圖伊始，以門胄而方榮。取祖長州府君之資任右親衛。於時雖地開金策，翦鶉甸而斯安；而池（闕一字）玉（闕一字）亂難津而未靖。公於是奉陪八校，薄伐三川，從討王充，破青城堡，賜物一百段，並袍彩牛等，加勳大將軍。武德元年又徵薛舉，二年復破武周。神兵四舉，每推立於後服；英圖百勝，必賈勇於先登。
時宋金剛尚憑地險，更勞天伐。公因機有捷，燭火之高輝；應變無方，刊風灰之遠陣。平冠之後。蒙賜馬及金鞍彩物百段。王充以巨猾窺，假位號於成周；建德以大資因時，竊仁義於全趙。恃連難之援，以興危邦；刑馬之盟，方為與國。太宗韜竜豹，旅貔貅，黃鉞排天，朱旗斷霧，沸洛川而憤角，震嵩岩而疊鼓。王充以迭食為命，不移蛩巨之心；建德以弱甲相依，舞舛螳螂之衛。公懷奇請奮，受命長驅，破王充千金堡，並從擒建德。預軒聖於元符，奉翹績於丹浦。燕趙俄獲，蚌為脯而無遺；虞虢終亡，馬服輿而不失。加勳柱國，賜物二百段。劉黑闥擁銅馬之餘孽，氣藴圖南；阻金鳳之（闕一字）川，兵雄趙北。公從平清漳洛水二（闕二字）因遂俘之。授上柱國，賜物（闕一字）段，並（闕一字）馬等，彩物一百五十段。粵以超時之效，恆當不次之恩。滿寵受田，殊非異賞；李忠錫馬，遠多慚色。尋又從破徐員朗，復著奇勳。既而聖情載洽，念功勞止，特蒙賜（闕一字）用表深榮。太宗以元入戶，未改唐侯之爵；白水開錢，猶踐蕭王之號。秦王府妙資左右，公以良傢首闢（闕一字）令長上，仍賜大袍。既而飛燕侵（闕一字）長虹竭井。雖域中四大，正西北之傾維；而天下一傢，有東南之反氣。太宗殄茲方命，殲厥流言，推大義以龔行，宏至公而剋翦。公以九年六月四日，載靜姦回，因而侍衛，十（闕一字）不（闕一字）。
既而汾陽脫屣，代邸承祧，高鳥盡而藏弓，歸獸存而去戰。公方從挾策，且欣矢，結墳籍而為罟，驅禮義以為禽。然以七德攸歸，五營斯伫，方始執鞭之任，式隆初簣之基。以貞觀五年授右衛勳衛（闕四字）長上，六年（闕二字）七年賜絹一百匹，八年授右勳衛校尉。公以懷才樂道，緯武經文，（闕一字）而寺習，顛沛必於函丈；功成不居，終始存乎退尺。每策勳而命賞，常後已而先人。所以幽非遷，望喬木而韜響；澠池徒奮，坐大樹而銷聲。雖薄（闕一字）之志每深，而厚祿之期終及。十年蒙授遊擊將軍，守左領軍長（闕一字）府（闕一字）別將，仍於永豐倉留守。佳兵七萃，左帶皇畿，敖庾千箱，傍臨陝服。正壘壁其斯重，瞻海陵其巳陋。聿兼其任，隆寄存焉。十二年以（闕二字）璇極西顧，玉鸞東驚，皇輿帝早，肅竜駕於風；天動神行，揚鳳旗於日月。董司戎禁，載伫忠賢。車駕自東都還京，敕公檢校右勳衛上府郎將。十七年以震宮養德，乾心伫（闕一字）（闕一字）詔曰：「（闕三字）志懷強濟，計略瀋遠，勞效著於戎旅，恪勤宣於階闥。宜加榮擢，周衛儲闈。可守太子右衛率府勳衛郎將。」於是青闈振景，絳地增輝。招搖之桂，連芳共（闕一字）；蒼琅之竹，比節同（闕一字）。十九年馬邑愆職，無蹈於驟山之義；竜顔憑怒，有事於遼水之陽。騖雷輜於碣石，洗天兵於海島。時高宗天皇大帝銅樓毓粹，玉裕流溫，中義在懸弓，宜扈於擒縱。而時方主鬯實資於監撫，（闕二字）州留守，命公（闕二字）奉儲闈。廿年丁驃騎府君憂去職。輟移巷，（闕一字）悲陟岵。絶漿九日，已摧唐頌之心；茹痛三年，每泣高柴之血。廿三年詔授太子右衛率府翊衛郎將。犀鈎在飾，鶴（闕一字）登榮。抑禮援琴，仍奏樂風之韻；韻俞期改燧，更承重日之輝。
既而竜躍在天，正銀題於紫極；鴻飛漸陸。振玉羽於元霄。高宗即位之後，授右衛郎將。永徽三年除右驍衛翊衛中郎將。張奐坐帷，奮雄邊之遠略；馬卿建節，馳喻蜀之高文。纔宦雙美，括囊千載。五年詔授太子右虞候副率，尋加兼太子右虞候副率。徐邈授經之彥，師表攸存；卞敦良將之才，閑邪是屬。公之授也，斯實兼焉。俄屬六麟徐駕，禦西京之霧；雨五鬥遐拂，俯（闕一字）洛之風煙。鈎陳（闕一字）委，英賢是賴。駕幸東都之日，檢校左領軍衛將軍，尋又駕幸並州，敕公於並州先置。還東都日。檢校右領軍衛將軍。仍知六閑馬事。溫驪，賁（闕二字）於雪；瑞（闕一字）生風，禦珠耀於（闕二字）。職無不理，帝有嘉焉。俄又兼太子右衛率，（闕一字）惟（闕一字）秩實（闕一字）茲（闕六字）建功茂仲以主門興績。瞻言故實，英尚斯途，公以儔之，則為優矣。方冀有仁必壽，有壽必隆。而位未極於釣璜，（闕一字）問望周之浦；齒不延於練玉，遽頽觀魯之峰。以顯慶五年八月廿四日，遘疾（闕三字）於（闕五字）之私第，春秋六十有二。冕旒興悼，哀榮兼極，敕書垂慰，贈逾隆，詔問嗣子行儼等，並賜物二百段。粵以竜朔三年歲次癸亥二月乙酉朔十九日吳時，永厝於雍州醴泉縣履中川，以從先旨，禮也。
惟公降辰象緯，誕靈川嶽，德光寶璧，舒白氣以成虹；纔苞利器，橫紫氣而射鬥。昔在髫初，即逾常類。嶷然殊狀，如旭日之吐青山；湛乎深識，若明月之含碧海。剋岐日就，至性天成。教以義方，則行之靡失；趨而有訓，則奉以無違。承顔必當於隱犯，知年每形於喜懼。不愆於德，瞻梓無以措其徽；未嘗有過，{艹}無以（闕一字）其罰。洎乎歷丁艱疚，殆不勝喪。在驃騎府君之憂，公時已班隆貴，屢將毀滅，痛深朝野。於時有巢燕，乳於倚廬，觀聽嗟（闕一字）古今攸絶。豈止許孜永慕，棲ず翟於虛檐；丁密窮哀，（闕一字）鳥鳧於（闕一字）沼：若斯而已矣，加以友於成性，（闕一字）愛為懷。共駕無暌，屢極鍾輿之（闕一字）；同衾有慰，每追薑室之歡。兄弟數人，公為其長，居上斯睦，撫下惟仁，奕奕增映，怡怡可樂。其後五門將闢，三荊遽慘。公責深自，悲共氣而無終；訓切在原，泣分形而有異。雖同胞竟阻，王修之喻遵；而推産不，卜式之資（闕一字）給，公以鼎貴餘業，財逾鉅萬一無所取，鹹以讓焉。遐邇嗟服，宗姻駭嘆。公以幼承教義，早聞詩禮，德思潤已，學尚專門。俄屬有隋蕩覆，生人殄喪，擲書劍而事戈，棄俎豆而修軍旅。故得藝殫弧矢，精極韜鈐。戟枝楊葉，窮取睽之妙；金遺玉堂，盡殆戎之術。所以革車每次，大憝斯殲；（闕一字）應（闕一字）策，兵無挫銳：非以賞而邀利，寧以功而自伐。然而因時命律，積稔論兵。受而莫違，當厚惠而居百夫之長；推而不有，委榮名而辭萬戶之侯。卓矣高蹤，魯連豈唯於蹈海；安乎卑位。曼倩遂勞於執戟：大雅君子，斯之謂焉。
子國子明經高第朝請大夫行綿州司馬行儼、寧遠將軍守岐陽府長上折衝行均、遊擊將軍守甘泉府左果毅都尉行方等，或傳經綜業，或良弓嗣美，誠在孝而斯勇，實緻果而為雄。仁者安仁，心無昧於觀行；將門有將，理不差於必復。既而匪莪嬰酷悴柏纏哀，攀蠹索而增慕，循鑿楹而載感。於是與昆季，聚族興言，以為陵難恃。風猷易絶，臺入畫，莫究遺芳；天祿藏書，方成蠹簡：欲垂不刊之跡，必存無愧之辭。於是爰勒他山，用旌斯烈，庶使波溢渤，識墮淚於千齡；麓徙琅琊，傳受辛於萬古。其詞曰：
立功立德，惟武惟文。銘戈著範，勒鼎昭勳。名懸日月，氣稟風。誰其剋紹，卓矣夫君。緒派伊笙，（闕一字）隆淮筮。肇錫官族，即榮昌裔。袞服有輝，旗章靡替。明德斯謀，高門是繼。英英亮狀，灼灼瑰奇。不愆於道，無忒其儀。光含巨闕，彩振長離。公（闕一字）比驥，呂望非螭。運屬時屯，道參人傑。鵬圖鳳舉，迥風烈。濟水秦亡，登山趙滅。功成百勝，途夷九折。已建宏勳，俄膺懋寵。期門甫陟，羽林初奉。帝庾斯衛，儲兵載擁。省才高，司偕位重。官連四萃，望越五營。聲芳漢將，器表周楨。未登召室，遽掩佳城。哀纏國寶，痛結人英。樹慘王哀，鬆凋許泣。九泉長送，百身何及。鶴兆方兼，烏墳永戢。山秋月思，野寒風急。傳鈎令緒，待漏英才。蘭期奄隔，楸思俄開。圖芳隧路，紀德泉臺。九原徽烈，萬古風埃。
◇ 祥妖對
人雖至靈，而稟性含氣，同於萬類，故吉兇兆於彼，而禍福應於此。聖人受命，竜鳳為佳瑞者，和氣同也。故漢高斬蛇，而驗秦之必亡；仲尼感麟，而知已之將死。夷羊在牧，殷紂以絶；鴝鵒來朝，魯昭出奔。鼠舞端門，燕刺誅死；大鳥飛集，昌邑以敗。是故君子虔恭寅畏，動必思義，雖在幽獨，如承大事，知明神之照臨，懼患難之及已也。雉鼎耳，殷宗側身以修德；鵬止坐隅，賈生作賦以敘命：卒無患者，德勝妖也。
◎ 李儼
儼字仲思，隴西人，竜朔中官中臺司藩大夫。
◇ 益州多寶寺道因法師碑文（並序）
大哉乾元，播物垂象，肇有書契，文籍生焉。雖十翼精微，陰陽之化不測；九流瀋奧，仁義之塗斯闡。而勞生蠢蠢，豈厭塵門；ウ海茫茫，恆漂苦浪。亦有寶經浮說，錦籍寓詞，駕鳳升，驂竜棲月。跡均轉縷，空溺志於邪山；事比係繩，詎知方於覺路？孰若訓昭金口。道秘瓊箱，靜毒於三漏，拯橫流於五濁？是生是滅，發蓮花之音；非色非空，被ヤ檀之簡。暨乎鶴林稅軫，涅之岸先登；鳥筆記言，總持之苑斯闢。結集之侶，揚其實諦；傳授之賓，宏其妙理。然則紹宣神典，幽贊元宗，跨生、肇以遐騫，追安、什而曾騖。可以聲融綉石，采絢雕圖，則於我法師而見之矣。
法師諱道因，俗姓侯氏，濮陽人也。自繞樞凝祉，紀而錫允；貫昴ゼ祥，奠川而分緒。司徒以威容之盛，垂範漢朝；侍中以纔悟之奇，飛芳晉牒。衣冠繼及，代有人焉。祖闞，齊冀州長史；父，隨柏人縣令：並琢磨道德，砥錫文藝，或題輿展驥，贊務於千裏；或烹鮮製錦，馳聲乎一同。法師稟祜居醇，含章縱哲，覃︳之歲，粹采多奇；髫齔之辰，殊姿獨茂。孝愛之節，慈順之風，率志斯存，因心以極。年甫七歲，丁於內艱，嗌粒絶漿，殆乎滅性，成人之德，見稱州裏。免喪之後，發宏誓，而以風樹不停，浮生何恃思去發膚之愛，將酬罔極之恩。便詣靈岩道場，從師習誦，而識韻恬爽，聰悟絶群。曾不浹旬，誦涅二，舉衆嗟駭，以為神童。逮乎初，方蒙落發。於是砥行飭躬，架德緝道，篋蛇能翦，心犭爰久製。逆流增智，望井加勤，在疑必請，見義思益。尋講涅十地，洞盡幽微，宿齒名流，鹹所嘆異。及受具戒，彌復精苦，若浮囊之貞全，譬圓珠之朗潔。始聽律義，遍訖便講，辨析文理，綜核指歸。十誦之端，五篇之賾，寫瓶均美，傳鐙在照。
又於彭城嵩論師所，聽攝大乘，嵩公懿德元猷。蘭薫月映，門徒學侶，魚貫鳧集，講室談筵，為之囂隘。遂依科戒，而為節文年少沙門，且令習律，曉四分者，方許入聽。法師夏臘雖幼，業行攸高，獨於衆中，迥見推挹。每敷攝論，即令復講，而披演詳悉，詞韻清暢，諸方翹俊，靡弗歸仰。於是遍窺釋典，鹹通密藏，五乘之說，四印之宗，照盡幾初，言窮慮始。每摳衣講席，隱幾雕堂，舉以玉柄，敷其金牒，渙乎冰釋，怡然理順。延惠風而不倦，同彼清流；應來響而無疲，類夫虛。紳之客，慕義波騰；緇黃之侶，承規景赴。法師志求冥寂，深厭囂滓，負褰裳，銷聲太嶽。寢扃岫，飲露餐霞，樹偃禪枝，泉開定水。凡經四載，將詣洛中。屬昏季陵夷。法綱嚴峻，僧無徒侶，弗許遊涉。於是杖錫出山，孑焉孤邁，恐罹刑憲，靜念觀音。少選之間，有僧至，皓然白首，請與俱行。迨至銅街，暨於金地，俯仰之際，莫知所在。鹹謂善逝之力，有感斯見，非夫確至，曷以臻乎？
既而黃霧興襖，丹風起孽。中原蕩覆，具禍以燼。法師乘杯西邁，避地三蜀，居於成都多寶之寺。而靈關之右，是曰奧區，遠接荊舒，近通邛。邑居隱軫，人物囂湊，宏纔鉅彥，碩德高僧，鹹挹芳猷，歸心接足。及金符啓聖，寶歷乘時，運屬和平，人多好事，導元流於已絶，闢妙門之重鍵。法師以精博之敏，為道俗所遵。每設講筵，畢先招迓，常講維摩攝論，聽者千人。時有寶暹法師，東海人也，植藝該洽，尤善大乘。昔在隋朝，英塵久播學徒來請，接武摩肩，暹公忄敖爾其間，仰之彌峻。每至法師論義，肅然改容，瀋吟久之，方用酬遣。法師抗音馳辯，雷驚波註，盡妙窮微，藏牙折角。益州總管鄧國公竇、行臺左僕射贊國公竇軌、長史申國公高士廉、範陽公盧承慶，及前後首僚，並西南嶽牧。並國華朝秀，重望崇班，共藉聲芳，俱申虔仰。由是梁之地，庸濮之，飲德餐仁，奔雨集。法師隨緣誨誘，虛往實歸。昔曇翼高奇，教闡瀋犀之壤；法和通敏，道著蹲至之域。協時揆事，抑亦是同，考業疇聲，彼則非袞。而以久居都會，情異ㄈ真，養中晦跡，可求天解。復於彭門山寺，習道安居，此寺往經廢毀，院宇凋敝，法師慨然構懷，專事營輯。若危巒迢，俯瞰竜堤；絶磴逶迤，斜臨雁水。近對青城之，遙瞻赤裏之街，榭參差，星橋縈映。於是分岩列楝，架壑疏基，窈窕陵空，徘徊罩景。鬆吟竹嘯，共寶鐸以諧聲；月上霞舒，與璇題而並色。仙花秘草，鼕夏開榮；擾獸馴禽，晨昏度響：諒息心之勝竟，毓道之淨場乎。而以九部微言，三界式仰，緬惟法盡，將翳竜宮，揮兔豪而匪固，籀錘綱而終滅，未若鎸勒名山，永昭弗朽。遂於寺北岩山，刻石書經，窮多羅之秘帙，盡毗尼之妙義。縱洪瀾下註，巨火上焚，俾此靈文，永傳劫，豈直迷生之類，睹之而發心；後學之徒，詳之而悟道？
既而清猷遠暢，峻業遐昭，遂簡宸衷，紆天紱。追赴京邑，止大慈恩寺，與元奘法師證釋梵本。奘法師道軼通賢，德鄰將聖。遊聽琶，集梵文而爰止；旋謁皇京，奉綸言而載譯。以法師宿望。特所欽重，瑣義片詞，鹹取刊證，斯文弗墜，我有其緣。慧日寺主楷法師者。聰爽溫贍，聲藹鴻都，首建法筵，請開奧義。帝城緇俗，具來諮稟，欣焉相顧，得所未聞。諸寺英翹，懣然服，鹹敷師子之坐，用伫頻伽之音。法師振以元詞，宣乎幽偈，同炙果而逾暢，譬連環而靡絶。耆年粹德，曠士通儒。粉滯稽疑，消霧蕩，伏膺請益，於嗟來暮。惟法師姿端凝，履識清敏，粹圖內藴，溫采外融，運柔嘉以成性，體齋而行已。峻節孤上，夷險同貫；衝懷不撓，是非齊躅。加復研幾史籍，尤好老莊，咀其菁華，含其腴潤。包四始於風律，綜五聲於文緒，宿植勝因，恬榮褫欲。善來佛子，落采園，開意花於福庭，濯元波於妙境。而貞苦之操，絶衆超倫；聰亮之姿，逾今邁昔：信法徒之冠冕，釋氏之棟梁乎。凡講《涅》、《華嚴》、《大品》、《維摩》、《法華》、《楞伽》等經，《十地》、《地持》、《毗曇》、《智度》、《攝論》、《對法》、《佛地》等論，及四分等律，其《攝論》、《維摩》，仍出章疏。既而能事畢矣，宏濟多矣，脫屣於夢境，棲神於淨域。春秋七十有二，以顯慶三年三月十一日，終於長安慧日之寺。梵宇殲良，真門喪善，悲纏素侶，慟結緇徒。即以四年正月，旋乎益部，二月八日，窆於彭門光化寺石經之側。道俗門人，星流波委，銜哀追送，衆有數千。岩為之傳響，風於是變色。慧日寺徒衆，並蠲邪迪妙，綜理探微，保素真源，歸元正道。自法師戾止，鹹共遵崇，追思靡及，情深軫慕。弟子元凝等。稟訓餐風，師稱上足，而以慈鐙罷照，崇山無仰，循堂室而濡涕，對幾弗而流慟。敬於此寺，刊金撰德，氣序雖遷，音塵方煽。亦猶道林英範，托綉礎以長存；慧遠徽猷，寄雕碑而不朽。其詞曰：
緬哉佛性，廓矣元門。功昭曠劫，化拯重昏。衝儀已謝，妙道斯存。匪伊開士，孰暢其言。於顯法師，誕靈傑起。如鬆之秀，如岩之峙。穆穆風規，堂堂容止。行窮隱括，識洞名理。爰初紐錦，早厭樊籠。言從落飾，沐元風。將超八難，即悟三空。貞圖可仰，峻範彌融。鹿野微詞，猴江粹典。源流畢究，奧隅鹹踐。法鏡攸懸，信花彌闡。振嶽符論，奔濤喻辯。昔在昏虐，時逢禍亂。東去戢道，西遊違難。天啓聖期，光華在旦。翼教岷益，騰聲巴漢。爰雕淨境，於彼曾岑。分閻架壑，聳塔依林。[A12D]金緝義，篆石雕金。芥城斯盡，勝跡無侵。載奉王言，來遊帝宅。慧義資演，直宗伫譯。紫庭之彥，慶臺之客。並企清儀，俱餐妙賾。淪羲（闕五字）光。遽嗟分岸，永泣摧梁。龕留舊影，室泛殘香。書芬紀藹，地久天長。
◎ 蘇知機
知機，儀鳳二年官太常博士。
◇ 請改定章服奏
去竜朔年，司禮少常伯孫茂道奏請：諸臣九章服與乘輿冕服，章數雖殊，飾竜名袞，尊卑相亂。望請諸臣九章衣以及麟代竜，升山為上，仍正冕名。當時竟未施行。今請製大明十二章，乘輿服之，加日月星辰竜，或山火麟鳳元黽水等象；鸞冕八章，三公服之；毳冕六章，三品服之；黼冕四章，五品服之。
◎ 李思元
思元字文成，高安人，舉進士，為文林郎，滕王元嬰為洪州都督，待以師友之禮。
◇ 對鄉射司正倚旌判
甲司正命獲者倚旌，為有司所糾。詞雲：兼官無事。
國有燕饗，代存飲射，貴以觀德，先乎踐禮。故比茲六耦，是辨其等威；抗彼三侯，必憑乎班列。眷言伊甲，則曰司存，實掌厥儀，剋閑事。序賓明揖讓之則，進或歷階；贊射辨升降之儀，退惟輔序。而决拾是，虧矢斯調。射人發功，非無破的之藝；司正命獲，爰有倚旌之禮。將欲乘其多算，罰以弛弓，使夫沮勸必明，威容可則。況職不在備，禮或從宜。無事則兼，寧雲離局之過；有司所糾，實負曠官之責。
◎ 李尚一
尚一，趙郡元氏人。
◇ 開業寺碑（並序）
夫八竜荀裏，榮問在於當年；駟馬於門，餘慶消於終古。亦有漢將軍之甲第，磨滅成空；魯司寇之華堂；摧殘已盡：豈不以泡露倏忽，陵遷移，寂寥千載，煙塵四合？雖復武陵洲麯，時逢李衡之樹；山陽苑中，頗見嵇康之竹。竟未能激揚真界，取大壯於竜宮；欽崇妙境，授全模於象塔。是用神居肅穆，靈德支持，縱石盡而猶存，與金剛而不壞。鞠遺蹤於茂草，彼或未思；攀勝果於堅林，我誠先覺。
開業寺者，後魏黃門郎使持節衛大將軍陝州刺史都督冀定瀛相殷五州諸軍事定州刺史尚書令司徒公固安縣開國伯李公捨山第之所立也。其地則前臨齋，金鳳騁光而振儀；卻負常山，玉馬騰姿而絶影。東瞻峻堞，宛若香城；西據崇岩，依然雪嶺：蓋全趙之勝地焉。公諱裔，字徽伯，趙郡元氏人也。璋盛德，代資卿相之材；鐘鼎貴遊，人負河山之氣。便繁竹使，入天門而上八重；密勿槐庭，登太階而步三級。朱輪趨闕，拜天子於南宮；黃ト當衢，肅群公於北裏。位望隆矣，歡娛極矣，喟然嘆曰：「假使門兼萬石，不能遣生滅之源；傢纍千金，不能去吉兇之域。以為同生者物，異物者超生；滯教者方，離方者會教。挹三明而豁悟，乘公正以虛求，爰貶泰於豐傢，庶推煩於朽宅。及其高臺未毀，麯池猶，回季倫之業，作須達之園：昔我宴居，今成法宇。」
變歌梁於月殿，即下梵塵；移舞觀於花臺，還飄淨雪。八功德水，波通西捨之池；四禪定林，影庇東鄰之樹。爾其考輪奐，度崇高，或仍舊而標跡，或惟新而廣製。隨方授矩，基階因巨壑之形；審麯裁規，垣院取重巒之狀。香閣，涌地神行；窈窕禪棲，中天化立，千門遠閌，當斷岫而全開；百ㄆ危承，隱連峰而半出。垂珠綴玉，日月回薄於山窗；刻[QRDP]圖竜，風吐納於岩棟。優填靈匠，盡變態而無窮；崛真容，極尊嚴而有。青蓮目湛，猶縱觀於南浮；丹果唇開，似微言於西竺。詭狀千名而兌出，殊名萬計以爭陳，觸類長之，能事畢矣。先是有沙門僧明曇寶等，並不知何許人，屬魏氏之遷都，隨孝文而戾止。鹹以冥通勝範，夙證良緣，非聲聞乘，是菩薩行。動機靈於物表，屈形相於人間，睹茲願力，共謀經始：當由道資冥助，故使天降異人。大矣哉！諒福庭之最也。於彼延昌之末，錫其偃角之名，孝昌年際，改為隱覺。自魏歷齊，僧徒彌廣，德均鷺，數若稻麻。洎乎周季道消，芟夷像教，斯虐主之稱亂，甚魔王之未降。四百八藏之文。鹹淪汲塚；飛錫乘杯之侶，悉陷秦坑。遂使多寶湮覆，支提廢毀，散給勳臣，以充園第，可為長嘆息矣。
公之嫡孫襲固安伯祖元，締感遺墟，果蒙恩賜。城侔越國，淨王多後嗣之傢；地擬齊廛，晏子據先臣之宅。既而蒼精失禦，赤運登符，大宏妙有，廣標靈剎，慧日昏而曙，法流塞而更通。祖元復捨舊居，而為淨域。北堂安寢之處，重扇玄風；東ト招賢之所，再流清唄。遂能上聞旒纊，光動絲綸。以公淨業攸開，更以開業為稱首。俄而毀室雲謝，波旬縱慝，寰中法侶，盡嬰塗地之災；海內仁祠，多溺滔天之浸：惟此靈構，巋然獨存。因大聖之依憑，威傾六賊；賴諸天之守護，壤隔三災：苟非至德通神，奇工入妙，其孰能與於此也？皇明首出，大拯橫流，縶醉象而定昆陽，斬毒竜而清冀野。反淳風於上葉，集甘露於中枝，都畿壯而帝服開，國土淨而天冠敞。蜂臺切漢，方演化於時和；鳳剎臨，尚韜名於朝命。祖元第二子維摩，武德年中趙定二州別駕。屬乾坤漸泰，曦望初華，攀竜之茂績既宣，展驥之休聲剋著。永言堂構，題目闕如，屢有申聞，情逾懇至。重使澤流元地，金輪轉北走之途；渙發紫泥，銀榜照東方之國。粵以貞觀四年，還賜舊額為開業寺也。上座圓徹、寺主圓鏡、都維那道英、大德僧道寬、智、圓一、圓真、道通、慈倫、道名等，並董修戒範，持護律儀，騰逸氣於三空，仙舟於八解。鳩摩羅什，望景傾魂；雁門慧遠，聞風動色。且夫難捨能捨，遠人隆百代之基；從明入明，君子積萬年之祚：誠哉斯道，信而有徵。
公第五子子雄，隋輔國將軍平東將軍左金紫光祿大地通直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使持節豪州刺史鴻臚卿，進爵高都公河北道行臺兵部尚書。曾孫緯，皇朝宗正衛尉司農三寺卿金紫光祿大夫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幽州都督戶部尚書太子詹事懷洛蒲三州刺史，襲高都公。緯弟俊，皇朝揚州大都督府兵曹參軍汴州封邱易州易縣舒州太湖三縣令朝議郎行商州司馬上騎都尉。箕裘遞襲，憑蔗苑而彌昌；黻冕相承，檀波而轉盛。大仙幽贊，鄉長則纍葉無慚；大覺顯仁公侯則連華必復。詎比夫謝傢遺宅，徒擬甘棠；韓國舊臺，空傳酸棗而已？但此寺爰初締葺，迄乎崇麗，公又發宏誓願。圖徽曠劫，建豐碑，將符鏤鼎。嗟乎！十鳥傾日，二鼠催年，空留白月之名，未勒黃金之字。俊第八子宣德郎行本州錄事參軍事騎尉崇η，即公之元孫也。風神秀嶷，器業甄明，發揮經史，抑揚詞翰，申鴻漸於上藩，屈鵬摶於中錄。雖榮庥作牧，褰之位未登；而仕（闕一字）還鄉，衣錦之遊斯在。欽惟舊德，若先功，望鹿園而拜首，登鷲山而禮足。於是仰挹緇徒，傍詢碧殿，翦荒苔而相質，允屬謀孫；訪麗藻而披文。無遺小子：命從侄尚一製文焉。尚一學謝探微，詞慚析妙，謝安庭序，叨承白雪之篇；韋孟宗祧，敢述彤虧之詠？庶使傢風入偈，抗佛土以飛英；祖德惟真，積僧而不朽。重宣此義，為銘曰：
美哉東墅，奐乎西第。榮觀一時，湮瀋千歲。邪山易擁，愛河難濟。徒徇假名，竟迷真諦。（其一）
達人藹藹，情洞如如。爰推別業，式建精廬。跨彌阜，乘危躡虛。傍通碣館，直抵漳渠。（其二）
凌之（闕一字），匪日而就。廣製彌新，崇基即舊。[A084]檐吐，鳳甍銜岫。月落上楹，星回中ニ。（其三）
有周滅德，怠棄真寶。勝彼伽藍，鹹成鞠草。洎於赤帝，紹隆元道。弊風一革，慈再造。（其四）
漢東鹿走，燕南狼籍。毒被王城，災延帝石。四魔怙亂，三乘泯跡。獨此招提，居然不易。（其五）
功符化造，事葉神憑。妙物凝粹，真人效徵。皇傢鳳舉，帝室竜興。一戎底定，五濁攸。（其六）
法門既闢，（闕一字）源載返。道賁{艹仍}山，恩孚柰苑。難峰仞積，鶴池波偃。地絶風塵，人多林遠。（其七）
七州論德，四（闕一字）標榮。猶嬰有待，豈悟無生。我祖騰懿，天師配明。還因梵筆，永播傢聲。（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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