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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家类 》 佛祖通載 》
捲第十九
釋念常 Shi Nianchang
曹曉梅(一戊申)神宗頊(母曰宣仁聖烈皇后。高氏曹太後之甥也。幼與英宗同鞠後所。後為英宗配。生帝。自穎王為太子尋即位。三十八歲崩於福寧殿。葬永裕陵)改年熙寧(是年地動非常)遼國鹹雍四年(是年金主阿骨打生)
知諫院公錢輔言。遇歲饑。河决粥祠部以濟急。從之。
(二辛亥)是年三月十六日。圓通居訥禪師卒。字中敏。出於蹇氏。梓州中江人。少而英特。詩書過目成誦。年十一依漢州什邡竹林寺元昉。十七試法華得度。受具於穎真律師。以講學冠兩川。耆年多下之。會有禪者自南方還。稱祖道被天下。馬大師什邡人。應般若多羅讖蜀之豪俊以經論聞者如亮公。而亮棄徒隱西山。如鑒公而鑒焚疏鈔稱滴水莫敵巨海。訥憮然良久曰。汝知之乎。曰我不能知。子欲知之。何惜一往。訥於是出蜀。後遊廬山得法於榮禪師。南康守程師孟請住歸宗。又遷圓通。仁宗皇帝聞其名。皇佑初。詔住京之淨因。訥稱目疾不能奉詔。有旨令舉自代。遂舉僧懷璉。禪學精深居某之右。於是璉應詔。引對問佛法大意。稱旨。天下賢訥知人。既老休居於寶積岩。無疾而化。世壽六十有二。
坐四十有五夏。
(三壬子)明教契嵩禪師。字仲靈。藤州鐔津李氏子也。七歲出傢。既受具。嘗戴觀音像誦其名號。一日十萬聲。經傳雜書靡不博究得法洞山聰公。明道間從豫章西山歐陽氏昉藉其傢藏之書。讀於奉聖院。遂以佛五戒十善通儒之五常。着為原教篇。是時歐陽文忠公慕韓昌黎排佛。旴江李泰伯亦其流。嵩乃攜所業三謁泰伯。以儒釋^2□合。且杭其說。李愛其文之高理之勝。因致書譽嵩於歐陽。既而居杭之靈隱。撰正宗記定祖圖。賫往京師。經開封府。投狀府尹王公素仲儀。以劄子進之曰。臣今有杭州靈隱寺僧契嵩。經臣陳狀稱。禪門傳法祖宗未甚分明。教門淺學各執傳記。古今多有爭競。故討論大藏備得禪門祖宗本末。因刪繁撮要撰成傳法正宗記一十二捲並畫祖圖一面。以正傳記謬誤。兼着輔教篇。
印本一部三捲。上陛下書一封。並不幹求恩澤。乞臣繳進。臣於釋教粗曾留心。
觀其筆削註述。故非臆論。頗亦精緻。陛下萬機之暇。深得法樂。願賜聖覽。如有可釆乞降中書看詳。特與編入大藏目錄。取進止。仁廟覽其書可其奏。敕送中書。丞相韓魏公。參政歐陽文忠公。相與觀嘆。探經考證既無訛謬。於是朝廷旌以明教大師。賜書入藏。中書劄子有曰。權知開封府王索奏。杭州靈隱寺僧契嵩。撰成傳法正宗記並輔教編三捲。宜令傳法院於藏經收附。傳法院準此。由是名振海內。已而東還。屬蔡公襄為守延置佛日山。居數年退老於靈隱永安精捨熙寧五年示寂。闍維六根不壤者三。曰眼。曰舌。曰童真。與頂骨數珠為五。捨利紅白晶潔狀如大菽。葬於永安之左。
(四)白雲守端禪師示寂。生衡之葛氏。幼工翰墨。不喜處俗。依茶陵鬱山主剃發。年二十餘參顒禪師。顒沒楊岐會公嗣居焉。一見端奇之。每與語終夕。
一日忽問上人受業師。端曰。茶陵鬱和上。曰吾聞其過溪有省作偈甚奇。能記不。端即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羈鎖。今朝塵盡光生。照見山河萬朵。
會大笑起去。端愕視左右。通夕不寐。明日求入室咨諭其事。時方歲旦。會曰。
汝見昨日昨夜狐者^8□。端曰見。會曰。汝一籌不及渠。端又大駭曰。何謂也。
會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端於言下大悟。辭去遊廬山。圓通訥公見之自以為不及。舉住江州承天。又讓席以居之。而自處東堂。端時年二十八。自以前輩讓善叢林責己甚重。故敬嚴臨衆以公滅私。於是宗風大振。未幾訥公厭閑寂郡守至。自陳客情。太守惻然目端端笑唯唯而已。明日升座。曰昔法眼有偈曰。難難難是遣情難淨盡圓明一顆寒。方便遣情猶不是。更除方便太無端。大衆且道。情作^8□生遣。喝一喝下座負包去。一衆大驚輓之。不可遂渡江。夏於五祖之閑房。舒州小剎號法華。住持者如籠中鳥不忘飛去。舒守聞端高風。欲以觀其人。
移文請居之。端欣然杖策來。衲子至無所容。士大夫賢之。及遷白雲。海會升座。顛視衆曰。鼓聲未擊已前。山僧未登座之際。好個古佛樣子。若人嚮此薦得。可謂古釋迦不前。今彌勒不後。更聽三寸舌頭帶出來虛。早已參差。須有辨參差眼方救得完全。乃曰。更與汝老婆。開口時。末上一句正道着。舉步時。末上一步正踏着。為什^8□鼻孔不正。為尋常見鼻孔頑了。所以不肯放心。今日勸諸人發卻去。良久曰。一便下座。其門風悄拔類此。
(癸醜)詔同天節日普度僧尼。
(五)法師惠辨。字訥翁。華亭傅氏。號海月。受業普照。初遊學天竺明智一見奇之。即盡心學教觀。智將老。命居第一座。以代講。後八年明智。韶公俾繼主席。翰林瀋溝治杭任威。見者多惶懼失據。辯從容如平生。遘異之。任以都僧正。東坡時為通守。作序以贈之曰。錢唐佛僧之盛。蓋甲天下。道德才智之士與妄庸巧偽之人。雜處其間。號為難齊。故僧正副之外。別補都僧正一員。簿書案牒奔走將迎之勞。專責副正以下。而都師總領要略。實以解行表衆而已。師既莅職。凡管內寺院虛席者。即涓日會諸剎及座下英俊。開問義科場。設棘圍糊名考校。十問五中者為中選。不及三者為降等。然後隨院等差以次補名。由是諸山仰之。鹹以為則。講授二十五年。學者當及千人。晚年倦於勤。歸隱草堂。熙寧六年七月十七日。旦起盥濯。告衆就別。合掌跏趺而化。初辨遺言。須東坡至方闔龕。四日坡至。見跏趺如生。其頂尚溫。坡盡敬而去。
(丁巳)荊國公王安石。奏施金陵舊第為寺。請真淨剋文住持。賜額曰保寧。
(戊午)改元豐。
(庚申)慈聖光獻太後。是歲二月崩。會京城千座法師於慶壽殿齋。例賜椹服師名○製革相國寺六十四院。為二禪八律。詔宗本禪師住惠林。引對於延和殿問法。
(六辛酉)吉州慶閑禪師示寂。出卓氏福州人也。法嗣南禪師。茶毗煙至捨利遍布四十餘裏。蘇子由為銘。
(癸亥)京城創法雲寺成。
(七)舒州投子。名義青。本青社人。李氏子也。七齡穎異。去妙相寺出傢。十五試法華得度。為大僧。其師使習百法論。嘆曰。三衹途遠。自睏何益哉。入洛中聽華嚴五年。反觀文字一切如肉受串。處處同其義味。嘗講至於法慧菩薩偈曰。即心自性。忽猛省曰。法離文字。寧可講乎。即棄去遊方至浮山。時圓鑒遠公。退席居會聖岩。夢得俊鷹畜之。既覺而青適至。遠以為吉徵。加意延禮之。留止三年。遠問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時如何。世尊默然。汝如何會。青擬進語。遠驀以手掩其口。於是青開悟拜記。遠曰。汝妙悟玄微耶。對曰。設有妙悟也須吐卻。時有資侍者在旁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青回顧曰合取狗口。汝更忉忉我即便嘔。服勤又三年。浮山以大陽皮履布裰付之曰。代吾續洞上之風。吾住世非久。善自護持。母留此間。青遂辭出山。閱大藏於廬山惠日寺。熙寧六年還竜舒。道俗請住白雲山海會寺。計其得法之歲。至此適幾十年。
又八年移投子山。道望日遠。禪者日增。異苗蕃茂果符前讖。青平生不畜長物。
弊衲楮衾而已。初開山慈濟有記曰。吾塔若紅。是吾再來。邦人偶修飾其塔。作瑪璃色。未幾而青領院事。山中素無水。衆每以為病。忽有泉出山石間。甘涼清潔。郡守賀公名為再來泉。元豐六年四月末示微疾。以書辭郡官諸檀越。五月四日灌沐升座別衆罷。寫偈曰。兩處住山。無可助道。珍重諸人。不須尋討。遂泊然而化。闍維收靈骨捨利。塔於寺之西北三峰庵之後。閱世五十有二。坐夏三十有七。無為子楊傑為贊其像曰。一隻履兩牛皮。金鳥啼處木雞飛。半夜賣油翁發笑。白頭生得黑頭兒。有得法上首一。名道楷禪師。
(八甲子)司馬光表進所編書。賜名資治通鑒。帝親製序。授資政殿學士。
嘗作秀水真如華嚴法堂記曰。壬辰歲夏四月。僧清辨踵門來告曰。清辨秀州真如草堂僧也。真如故有講堂。痹狹不足以庥學者。清辨與同術惠宗治而新之。今高顯矣。願得子之文。刻諸石以諗來者。光謝曰。光文不足以辱石刻。加平生不習佛書。不知所以雲者。師其請諸他人。曰清辨所不敢請也。故維子之歸。而子又何辭。光固辭不獲。乃言曰。師之為是堂也。其志何如。曰清辨之為是堂也。屬常中之人而告之曰。二三子茍能究明吾佛之書。或不能則將取於四方之能者。皆伏謝不能。然後相率抵精嚴寺迎沙門道歡而師之。又屬其徒而告之曰。凡我二三子。肇自今以及於後。相與協力同志。堂圯則扶之。師缺則補之以至於金石可弊山淵可平。而講肄之聲不可絶也。光曰。師之志則美矣。抑光雖不習佛書。亦嘗剽聞佛之為人矣。夫佛蓋西域之賢者。其為人也。清儉而寡欲。慈惠而愛物。故服弊補之衣。食蔬糲之食。岩居野處斥妻屏子。所以自奉甚約而憚於煩人也。雖草木蟲魚。不敢妄殺。蓋欲與物並生而不相害也。凡此之道皆以涓潔其身。不為物纍。蓋中國於陵子仲焦先之徒近之矣。聖人之德周。賢者之德□。周者無不覆。而末流之人猶未免棄本而背原。況其偏者乎。故後世之為佛書者。日遠而日訛。莫不侈大其師之言而附益之。以淫怪誣罔之辭。以駭俗人而取世資厚。自豐殖不知厭極。故一衣之費或百金。不若綺紈之為愈也。一飯之直或萬錢。不若膾炙之為省也。高堂鉅室以自奉養。佛之志豈如是哉。天下事佛者莫不然。而吳人為甚。師之為是堂。將以明佛之道也。是必深思於本原而勿放蕩於末流。則斯堂為益也。豈其細哉。
(九)金國李屏山曰。蘇軾作司馬光墓志雲。公不喜佛曰。其精微大抵不出於吾書。其誕吾不信。嗟乎聰明之障人如此其甚耶。同則以為出於吾書。異則以為誕而不信。適足以自障其聰惠而已。聖人之道。其相通也。如有關龠。其相合也。如有符璽。相距數千裏。如處一室。相繼數萬世。如在一席。故孔子曰。西方有聖人焉。莊子曰。萬世之後一遇大聖而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其精微處安得不同。列子曰。古者神聖之人。先會鬼神魑魅。次達八方人民。末聚禽獸蟲蛾。備知萬物情態。悉解異類音聲。其所教訓無遺逸焉。何誕之有。孔子遊方之內。故六合之外存而不論。鄒衍列禦寇莊周方外之士。已無所不談矣。顧不如佛書之縷縷也。以非耳目所及。光不敢信。既非耳目所及。吾敢不信耶。郭璞日者也。十年於晉室。若合符券。疑吾佛不能記百萬之多劫耶。左慈術士也。變形於魏都。皆同物色。疑吾佛不能示千百億之化身耶。長房壺中之遊。人信之矣。不信維摩丈室容三萬座與納須彌於芥子中之說乎。邯鄲枕上之夢。人信之矣。不信多寶佛塔住五千劫耶。度僧衹如彈頃指之說乎。若俱不信。不知光亦嘗有夢否。
瞑於一床栩栩少時也。山川聚落森然可狀。人物器皿何所不有。俯仰酬酢於其間。自成一世。此特凡夫第六分離識之所影現者耳。其力如是。況以如來大圓鏡智菩薩之幻三昧乎。學者當自消息之。毋虛名所劫持也。
(十乙醜)程顥明道先生門謚也。神宗素聞其名數召見。一日因與安石論事不合。安石曰。公之學如上壁。言難行也。顥曰。參政之學如捉風。李定劾其新法之初首為異論。罷歸故官。又坐獄逸囚。責監汝州。上即位召為宗正。未行而卒。顥與弟頤論學汝南周敦。遂厭科舉之習。慨然有求道之志。謂孟軻沒而聖學不傳。以興起斯文為己任。其言曰。道之之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謂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名為無不周遍。而其實則外於倫理。雖雲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者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異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朵濁。高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蓁蕪。聖門之蔽塞。闢之可以入道。其教人自緻知至於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灑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學者捨近而趨遠。處下而窺高。所以輕自大而卒無得也○金國李屏山居士辨曰。
(十一)程顥論學於周敦頤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人也。古之害近而易知。
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令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名為無不周遍。而其實乖於倫理。雖雲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者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悲夫。諸儒排佛老之言。無如此說之深且痛也。吾讀周易知異端之不足怪。讀莊子知異端之皆可喜。
讀維摩經知其非異端也。讀華嚴經始知無異端也。周易曰。夫道並行而不相悖。
或處或出或默或語。殊塗而同歸。一致而百慮。雖有異端何足怪耶。莊子曰。不見天地之全。古之人大體道術。為天下裂。如耳目鼻口之不相通。楂梨橘柚之不同味。雖不足以用天下。可為天下用。恢詭譎怪道通為一。是異端皆可喜者。維摩經曰。諸邪見外道皆吾侍者。六地菩薩乃作魔。謗於佛毀於法。不入衆數。隨六師墮。乃可取食。然無異端也。華嚴經曰。入法界品。諸善知識。阿僧衹數皆於無量劫行菩薩道。國王長者居士僧尼婦人童女外道鬼神船師醫卜與粥香者。無非法門。略見五十三種。無厭足王之殘忍。波須密女之淫蕩。勝熱仙人之刻苦。
聚沙童子之嬉劇。大天之怪異。主夜之幽陰。皆有大解脫門。此法界中無復有異端事。道無古今。害豈有深淺哉。但恐迷暗者未必迷暗。高明者自謂高明耳。嘗試論之。三聖人者同出於周。如日月星辰之合於扶桑之上。如江河淮漢之匯於尾閭之淵。非偶然也。其心則同。其跡則異。其道則一。其教則三。孔子遊方之內。其防民也。深恐其眩於太高之說。則蕩而無所歸。故約之以名教。老子遊方之外。其導世也。切恐其昧於至微之辭。則塞而無所入。故示之以真理。不無有少齟齬者。此其徒之所以支離而不合也。吾佛之書既東。則不如此。大包天地而有餘。細入秋毫而無間。假諸夢語戲此幻人。五戒十善。開人天道於鹿苑之中。
四禪八定。建聲聞乘於鷲峰之下。六度萬行。種菩薩之因。三身四智。結如來之果。登正覺於一剎那間。度有情於阿僧祇劫。竪窮三界橫遍十方。轉法輪於彈指頃。出經捲於微塵中。律儀細細八萬四阡。妙覺重重單復十二。陰補禮經。素王之所未製。徑開道學。玄聖之所難言。教之大行誰不受賜。如遊魚之於大海出沒其中。如飛鳥之於太虛縱橫皆是。熏習肌骨如檐卜香。灌註肝腸如甘露漿。翰墨文章。亦遊戲三昧。道冠儒履。皆菩薩道場。諸君之聰慧辨纔。亦必有所從來。
特以他生之事而忘之耳。況程氏之學出於佛書。何用故謗傷哉。又字字以誠教人。而自出此語。將以欺人則愚。將以自欺則狂。惜哉。窮性理之說。既至於此而胸中猶有此物。真病至於膏肓者也。夫籲。
(十二丙寅)哲宗煦(神宗第六子。初為延安郡王。神宗大漸。立為太子。
嘗羸疾。惡臣下仰視者。轉殺之。非仁君也。十歲即位。太後高氏臨朝。九年後歸政。二十五歲崩。葬永泰陵。在位十五年)改年元佑。
遼鹹雍二十二年。
(十三)無盡張商英。以序送羽士蹇拱辰字翊之往參廬山照覺總禪師。其文曰。成都道士蹇翊之來言於予曰。吾鄉羽衣之族。世相與為婚姻。娶妻生子與流俗無異。拱辰因觀道藏神仙傳記。翻然覺悟。當吾血氣剛強視聽聰明。喔咿哇鳴順吾耳。青黃赤白炫吾目。甘脆膏腴爽吾口。馨香馥烈適吾鼻。滑澤纖柔佚吾體。歡忻動蕩感吾意。此六寇者。乘吾瞀亂。書夜與吾相親。而未嘗相釋也。一旦吾之形耗而羸。氣耗而衰。精耗而萎。神耗而疲。八風寒暑之所薄。百邪鬼崇之所欺。陰魄欲瀋。陽魂欲飛。則六寇者曾莫吾代。而天下之至苦。吾獨當之。
房闥之戀莫如婦。血肉之恩莫如女。拱辰於是悉囊中之所有。與之而謝去。紿以他事。出遊百裏。遂泛涪江下濮水。歷縉雲出塗山。訪岑公之洞府。瞻神女之祠觀。而達於渚宮也。將泛九江入廬山。結茅於錦綉之𠔌。長嘯於香爐之頂。撫陶石以遙想。揖遠溪以濯足。蓋吾之術。以性為基。以命為依。始乎有作終乎無為。竊聞先生究離微之旨。窮心跡之歸。奏無弦之麯。駕鐵牛之機。故不遠而來見先生也。當試為餘言之。余曰壯哉子之志乎。難行能行。難棄能棄。吾弗及子矣。餘適有口疾。不能答子。吾有方外之侶曰常總。居於東林。必能决子之疑。
請將吾之說而往問焉。
(丁卯)詔革大洪山靈峰寺為禪院。
(十四)僧統義天。王氏。高麗國文宗仁孝王第四子。辭榮出傢。封佑世僧統。元佑初入中國問道。義天上表乞傳賢首教。敕兩街舉可授法者。以東京覺嚴誠禪師對。誠舉錢唐惠因淨源以自代。乃敕主客楊傑。送至惠因受法。諸剎迎餞。如行人禮。初至京師。朝畢敕禮部蘇軾館伴。謁圓照本禪師。示以宗旨。至金山。佛印坐納其禮。楊傑驚問。印曰。義天異域僧耳。若屈道徇俗諸方先失一隻眼。何以示華夏師法乎。朝廷聞之以為知體。至惠因持華嚴疏鈔咨决所疑。閱歲而畢。於是華嚴一宗文義逸而復傳。及見天竺慈辨。請問天台教觀之道。後遊佛隴禮智者塔。誓曰。已傳慈辨教觀。歸國敷揚。願賜冥護。又見靈芝大智。為說戒法。請傳所著文還國。及施金書華嚴三譯於惠因(今俗稱高麗寺)建閣藏之。
(十五戊辰)杭州晉水法師淨源。十一月示寂。晉江楊氏。受華嚴於五臺承遷。遷嘗註金師子章。學合論於橫海明覃。南還聽楞嚴圓覺起信於長水。四方宿學推為義竜。因省親於泉。請主清涼。復遊吳住報恩觀音。杭守瀋文通置賢首院於祥符。以延之。復主青鎮密印寶閣華亭普照善住。高麗僧統義天。杭海問道。
申弟子禮。初華嚴一宗疏鈔久矣散墜。因義天持至咨决。逸而復得。左丞蒲宗孟撫杭。愍其苦志。奏以惠因易禪為教。命公主之。義天還國以金書華嚴三譯本一百八十捲。以遺師。為主上祝壽(晉嚴觀一法師同譯六十捲唐實叉難陀譯八十捲唐烏茶進本澄觀法師譯四十捲)師乃建大閣以奉安之。時稱師為中興教主。以此寺奉金書經故。俗稱高麗寺。塔捨利於寺西北。壽七十八。先世泉之晉水人。故學者以晉水稱之實元佑三年也。
(十六)蔣山贊元禪師。字萬宗。婺州義烏人。雙林傅大士遠孫也。三歲出傢。七歲為大僧性重遲閑靖寡言。視之如鄙樸人。然於傳記無所不窺。吐為詞語多絶塵之韻。特罕作耳。年十五遊方。至石霜謁慈明昉舂破薪。泯泯混十年。明移南嶽。又與俱。及沒葬骨於石霜。植種八年乃去。兄事蔣山心公。心沒以元繼其席。舒王初丁太夫人憂。讀經山中。與元遊如昆仲問祖師意旨。元不答。王益扣之。元曰。公般若有障三有近道之質。一兩生來恐純熟。王曰。願聞其說。元曰。受氣剛大世緣深。以剛大氣遭深世緣。必以身任天下之重。懷經濟之志用捨不能必。則心未平。以未平之心持經世之志。何時能一念萬年哉。又多怒而學問尚理。於道為所知愚。此其三也。特視名利如脫發。甘澹泊如頭陀。此為近道。
且當以教乘滋茂之可也。王再拜受教。自熙寧之初。王人對。遂大用至真拜貴震天下。無月無耗元未嘗發視。客來無貴賤寒溫外無別語。即斂目如入定。客即去。嘗饌僧。俄報火廚庫且以潮音堂。衆吐飯蒼黃蜂窘蟻鬧。而元啜啖自若。高視屋梁食畢無所問。又嘗出郭。有狂人入寺手刃一僧即自殺。屍相枕。左右走報交武於道。自白下門群從而歸。元過屍處未嘗視。登寢室危坐。聽事者側立。冀元有以處之。而斂目如平日。於是稍稍隱去。卒不問。元佑初曰吾欲還東吳。促辦嚴。
(十七己巳)俄化。王哭之慟塔於蔣山。蘇老泉嘗作彭州圓覺院記。其文曰。人之居乎此也。必有樂乎此也。居斯樂不樂不居也。居而不樂。不樂而不去。為自欺。且為欺天。蓋君子恥食其食而無其功。恥服其服而不知其事。故居而不樂。吾有吐食脫服以逃天下之譏而已年。天之卑我以形。而使我以心馭也。
今日欲適秦。明日欲適越。天下誰我禦。故居而不樂。不樂而不去。是其心且不能馭其形。而況能以馭他人哉。自唐以來。天下士大夫。爭以排釋老為言。故其徒之欲求知於吾士大夫之間者。往往自叛其師以求容於吾。而吾士大夫。又喜其來而接之。禮靈徹文暢之徒。飲酒食肉以自絶於其教。嗚呼歸爾父母。復爾室傢。而後吾許爾以叛爾師。父子之不歸。室傢之不復。而師之叛。是不可以一日立於天下。傳曰。人臣無外交。故季布之忠於楚也。雖不如蕭韓之先覺。而比丁公之貳則為愈。予在京師。彭州僧保聰來求識予甚勤。及至蜀聞其自京師歸。布衣蔬食以為其徒先。凡若幹年。而所居圓覺院大治。一日為予道其先師平潤事與其院之所以得名者請予為記。予佳聰之不以叛其師悅予也。故為之記曰。彭州竜興寺僧平潤。講圓覺經有奇。因以名院。院始弊不葺。潤之來始得隙地。以作堂宇。凡更二僧而至於保聰。又合其鄰之僧屋若幹於其院。以成。是為記。
(十八庚午)蘇軾以竜圖閣學士知杭州。奏瀎西湖際山為岸。杭人呼曰蘇公堤。紹聖四年。移謫儋州。至元符三年六月。歸自海外居常州。軾謫黃州日。築室東坡號居士。靖國元年辛巳七月甘八日卒。朝奉郎提舉成都五局觀。嘗作佛印磨衲贊曰。長老佛印大師了元遊京師。天子聞其名。以高麗所貢磨衲賜之。客有見而嘆曰。鳴呼善哉未嘗有也。嘗試與子攝其齊裧循其鈎絡舉而振之。則東盡嵎夷。西及昧𠔌。南被交趾。北屬幽都。紛在吾箴孔綫蹊之中矣。佛印聽然而笑曰。甚矣子言之陋也。吾以法眼視之。一一箴孔有無量世界。一一世界滿中衆生所有毛孔所衣之衣。箴孔綫蹊悉為世界。如是展轉經八十反。吾佛光明之所照。
吾君聖德之所被。如以大海註一毛竅。如以大地塞一箴孔。曾何嵎夷昧𠔌交趾幽都之足雲乎。當知此納。非大非小。非短非長。非重非輕。非薄非厚。非色非空。一切世間折膠墮指。此衲不寒。爍石流金。此衲不熱。五濁流浪劫火洞然。
此納不壤。雲何以有思惟心生下劣想。於是蜀人蘇軾聞而贊之曰。匣而藏之。見衲而不見師。衣而不匣。見師而不見衲。惟師與衲非一非兩。眇而視之。蟣虱竜象。
(十九)法雲圓通法秀禪師。秦州隴城人也。生辛氏。母夢僧癯甚須發盡白托宿曰。我麥積山僧也。覺而娠。先是麥積山有僧。亡其名。日誦法華。與應幹寺魯和上善。嘗欲從之遊方。魯老之既去。緒語曰。他日當尋我竹鋪坡前鐵疆嶺下。俄有兒生其所。魯聞之往觀焉。兒為一笑。三歲願隨魯歸。遂冒魯氏。十九通經為大僧。天骨峻拔。軒昂萬僧中。凜如畫。講大經章分句析。機鋒不可觸。
京洛着聞。倚圭峰鈔以詮量衆義。然恨圭峰學禪。唯敬北京元華嚴。然恨元非講。曰教盡佛意。則如元公者。不應非教。禪非佛意。則如圭峰者。不應學禪。
然吾不信世尊教外以法私大迦葉。乃罷講南遊。謂同學曰。吾將窮其窟穴。摟取其種類。抹殺之以報佛恩乃已耳。初至隨州護國。讀淨果禪師碑曰。僧問報慈。
如何是佛性。慈曰。誰無。又問淨果。果曰。誰有。其僧因有悟。秀大笑曰。豈佛性敢有無之。矧又曰因以有悟哉。其氣拂膺。去至無為鐵佛。謁懷禪師。懷貌寒危坐涕垂沽裳。秀易之。懷收涕問。座主講何經。秀曰。華嚴。又問。此經以何為宗。曰以心為宗。又問。心以何為宗。秀不能對。懷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秀退自失。悚然乃敬服。願留日夕受法。久之乃證。懷移池入吳。皆從之。
初出世淮之四面。杖笠之外包具而已。以至棲賢蔣山長蘆。衆千人。有全椒長老。至登座。衆目哂之。無出問者。於是秀出拜趨問。如何是法秀自己。全椒笑曰。秀鐵面乃不識自己乎。秀曰。當局者迷。一衆服其荷法心也。冀國大長公主。建法雲寺成。有詔秀為開山第一祖。開堂日。神宗遣中使降香並磨衲。仍傳聖語。表朕親至之禮。皇弟荊王致敬座下。士大夫日夕問道。時司馬光方登庸。
以吾法太盛。方經營之。秀曰。相公聰明人類英傑。非因佛法不能爾。遽忘願力乎。溫公意少懈。元佑五年八月臥疾。詔醫官視之醫請候脈。秀仰視曰。汝何為者也。吾有疾當死耳。求治之。是以生為可戀也。平生生死夢三者無所揀擇。揮去之。呼侍者更衣。安坐說偈而化。閱世六十四。坐夏四十五。
(十二)江州東林常總禪師。生劍州尤溪施氏。母夢男子頎然色如金握白芙蓉三柄以授之。但一柄得。餘委地。覺而娠。後誕三子。伯仲皆不育。總其季也。年十一依寶雲寺文兆法師出傢。又八年落發。詣建州大中寺契恩律師受具。
初至吉州禾山禪智材公。材有人望。延之不留。聞南禪師之道依歸宗。久之無所得而去。歸宗火。南遷石門南塔。又往從之。及南公自石門遷黃檗積翠以至黃竜。總皆在焉。二十年之間。凡七往返。南佳其勤勞稱於衆。總自負密記。决志大掖濟掖北之宗。洪州太守榮公修撰請住泐潭。或謂馬祖再來也。道俗爭先願見。元豐三年詔革江州東林律居為禪。觀文殿學士王公韶出南昌。欲延寶覺心公。心舉總自代。總知宵道去千餘裏。檄諸郡期必得之。得於新淦殊山窮𠔌中。
遂應命。其徒相謂曰。遠公嘗有記曰。吾滅七百年後。有肉身大士。革吾道場。
今符其語矣。總之名聞天子。有詔住相國智海禪院。總固稱山野老病不能奉詔。
然州郡敦遣急於星火。其徒又相語曰。聰明泉適自涸矣。凡兩月而得旨。如所乞。就賜紫伽黎。號廣惠。其徒又相語曰。聰明泉復涌沸矣。元佑三年徐國王奏。號照覺禪師。總於衲子有大緣。槌拂之下衆盈七百。叢席之盛。近世所未有也。六年八月示疾。九月二十五日浴罷安坐而化。十月八日全身葬於雁門塔之東。世壽六十七。坐四十九夏。
(二十一)荊門玉泉皓長老塔銘。無盡居士撰。略雲師姓王。眉州丹棱縣坼頭鎮人。天聖元年。依大力院出傢。法名承皓。明道二年普度為僧。景佑元年受戒。慶歷二年遊方。至復州見北塔思席禪師。發明心要。得遊戲如風大自在三昧。製赤犢鼻。書歷代祖師名而服之曰。惟有文殊普賢。猶較些子。且書於帶上。自是諸方以皓布褌呼之惠南居黃竜。設三關語以接物。罕有契其機者。師教一僧往。南曰。我手何似佛手。答曰。不相似。南曰。我腳何似驢腳。答曰。不較多。南笑曰。此非汝語。誰教汝來。僧以實告。南曰。我從來疑這漢。熙寧間至襄陽為𠔌隱首座。有蜀僧依止師席。師憐其年少有志。稍誘掖之。僧亦效師。
製犢鼻。浣而曝之。師見之曰。我褌何故在此。僧曰。某甲褌也。師曰。具何道理敢爾。僧禮拜曰。每蒙許與。切所欣慕。師曰。此豈戲論。與汝半年當吐血死。後半年其僧嘔血死於鹿門山。聞者異之元豐二年四月。予奉使京西南路。聞師之名緻而見之。問師法嗣何人。師曰。北塔。問北塔有何言句。師曰。為伊不肯與人說。遂請師住郢州大陽。𠔌隱大喜曰。我山中首座出世。盛集緇素請師升座。以為歆豔。師曰。承皓住𠔌隱十年。不曾飲𠔌隱一滴水嚼𠔌隱一粒米。汝若不會來大陽。與汝說。攜□杖下座。不顧而去。居數月。知荊南李公審言轉運使孫公景修。同請住當陽玉泉景德禪院。師機鋒孤峭。學者不能湊泊。人闕首座。
維那曰。某人某人曾於某處立僧。為禪衆所歸。宜依諸方例請充。師叱曰。杜杜。又曰。孟八郎孟八郎。一日師從廚前過。見造晚面問曰。有客過耶。對曰。
衆僧造藥石。師呼知事稱之曰。吾昔參禪。為人汲水舂米。今見成米面蒸炊造作。與供諸佛菩薩羅漢無異飽吃了並不留心參學。百般想念五昧馨香。假作驢腸膳生羊骨鱉臛。喂飼八萬四千戶蟲。開眼隨境攝。合眼隨夢轉。不知主祿判官掠剩大王。隨從汝抄劄消鑿祿料簿。教汝受苦有日在。於是徒衆不堪寂寥。贊之於縣令曰。長老不能安衆。惟上來下去點撿寒碎。縣令召師至縣。責之曰。大善知識不在方丈內端坐。兩廊下山門來去得許多。師曰。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長官以坐是佛耶。坐殺佛去也。長官茫然益敬禮之。狗子在室中。僧入請益。師叱一聲。狗出去。師雲。狗子卻會。汝卻不會。玉泉鼕市四遠雲集。師於廊下畫一圓相。顧視大衆曰。賤賣賤賣。良久畫破曰。自傢買自傢買。鼕至上堂曰。晷運推移布褌共赤。莫笑不洗。無來換替。正大觀知荊南。問如何是佛。截斷腳跟。又問。如何是佛。師曰。截斷腳跟。又問。如何是法。師曰。掀了腦蓋。師有頂相。自贊曰。粥稀後坐。床窄先臥。耳瞶愛聲高。
眼昏宜字大。其應機答話。隱顯不測。大致若此。玉泉寺宇廣大弊漏。前後主者以營葺為艱。師曰。吾與山有緣。與僧無緣。修今世寺待後世僧耳。悉壤法堂方丈寢堂鐘樓慈氏閣關廟。而鼎新之。皆求予記其本末。師住山無筆硯文字。箱篋無兼衣囊錢。元佑六年遣人至江西。口白曰。老病且死。得百丈肅為代可矣。餘以喻肅。肅不顧往。十二月二十八日示寂。臨行門人迫以作頌。師笑曰。吾年八十一。病死舁屍出。兒郎齊着力。一年三百六十日。師滅時地三震。會餘移漕淮西。召還諫省謫官金陵。不復詳師後事。今年十月被恩知洪州。途次太平。有德鴻者來謁泣言。師之死。鴻適歸閩中。自閩聞訃。奔詣玉泉。師已葬於鬥山下。
鴻營塔於始就緒。念先師神交道契。莫如公者。故間關數千裏。詣公求文。銘師之塔。予哀鴻不忘其師。乃追掇緒餘而銘之曰(文多不錄)
(二十二)法師元淨。字無象。徐氏。杭州於潛人。客有過其捨者曰。嘉氣上騰。當生奇男。既生左肩肉超如袈裟條。八十一日乃沒伯祖異之曰。宿世沙門必使事佛。八十一者殆其算歟。及師之終。果符其數。十歲出傢。每見講座輒曰。願登此說法度人。十二就學於慈雲。不數年而齒高弟。後聞明智講止觀方便五緣曰。淨名所謂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諸賢聖。然後可食。此一方便也。師悟曰。今乃知色香味觸本具第一義諦。因泣下如雨。自是遇物無非法界。代講十五年。杭守呂臻請住大悲閣。嚴設戒律。其徒畏愛。臻為請賜紫衣辨纔之號。七年翰林瀋遘撫杭(仁宗嘉佑)謂。上竺本觀音道場。以音聲為佛事者。非禪那居。乃請師居之(此年始革禪為教)鑿山增室廣聚師徒。教庠之盛。冠於二浙。
神宗熙寧三年。杭守祖無擇坐獄於槜李(攜音醉地名今嘉興)以鑄鐘例被追辨。
幸得釋寓止真如蘭若。擬金鎞設問答。述圓事理說發明祖意之妙。元豐元年有利山門施資之厚者。倚權以奪之。衆亦隨散。逾年其人以敗聞。朝廷復卑師。衆復集(青獻趙公與師為世外友。為之贊曰。師去天竺。山空鬼哭。天竺師歸。道場重輝。東坡寄詩曰。道人出山去。山色如死灰。白靈不解笑。青鬆有餘哀。忽聞道人歸。鳥語山容開。雲)三年復謝去。居南山之竜井。士庶爭為築室。遂成伽藍。六年太守鄧伯溫請居南屏。明年復歸竜井。時靈山虛席。師以慈雲師祖道場。俯就衆請。及月餘定中見金甲神跪前曰。師於此無緣。不宜久住。既受冥告。遂還竜井。元佑四年蘇軾治杭問師曰。此山如師道行者幾人。曰沙門多密行。非可盡識。將示寂。乃入方圓庵(秦觀記米□書)宴坐謝賓客。止言語飲食。招衆寥告之曰(道替師也)吾淨業將成。若七日無障。吾願遂也。七日出偈告衆。即右脅而化。當元佑六年九月晦日也。塔成。東坡命子由為之銘。
(二十三癸酉)淨因道臻禪師。字伯祥。福州古田戴氏子也。幼不茹葷。十四去上生院行頭陀行。又六年為大僧。閱大小經論。置不讀曰。此方便說耳。即持一鉢走江淮。所參知識甚多。而得旨决於浮山遠公。江州承天虛席。緻臻非所欲。而遊丹陽寓止因聖。一日行江上覓舟。默計曰。當隨所往信吾緣也。問舟師曰。載我舡尾可乎。舟師笑曰。師欲何之。我入汴舡也。臻曰。吾行遊京師。因載之而北。謁淨因大覺璉公。璉公使首衆僧於座下。及璉歸吳。衆請以臻嗣焉。
開法之日。英宗遣中使降香賜紫方袍徽號。京師四方都會有萬好惡。貴人達官日門填。臻一日之慈聖上仙。神宗召至慶壽宮賜對甚喜。設高廣座恣人問答。左右上下鹹嘆希有。歡動宮殿。賜與甚厚。神宗悼佛法之微。憫名相之弊。始即相國為惠林智海二剎。其命立僧必自臻擇之。宿老皆從風而靡。神宗上仙。被詔而福寧殿說法。詔道臻素有德行可賜號淨照禪師。元佑八年八月十七日。前語門人淨圓曰。吾更三日行矣。及期沐浴更衣。說偈已跏趺而寂。閱世八十。坐六十有一夏。臻性慈靖退似不能言者。居都城西隅。衲子四十餘輩頽然不出戶。三十年如一日。奉身甚約。一布裙二十年不易。用五幅絻掩脛。不多為叢褶曰。徒費耳。
無所嗜好。乃能雪方丈之西壁。請文與可掃墨竹。謂人曰。吾使遊人見之。心目清涼。此君蓋替我說法也。嘗於慶壽宮說法。僧問。慈聖仙遊定歸何所。臻曰。
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上悅以為能加敬焉(黃魯直題其像曰。老虎無齒。臥竜不吟。千林月黑。六合雲陰遠。山作眉紅杏腮。嫁與春風不用媒。老婆三五。
少年日也。解東塗西抹來)
(甲戌)改紹聖。
(二十四乙亥)遼改壽昌(主洪基加號聖文神武全功大略聰仁孝惠天佑皇帝)
智海真如慕哲禪師。出於臨川聞氏。聞族寒哲又幼孤。去依建昌永安圓覺律師為童子。試所習得度具戒。為人剛簡有高識。以荷法為志。律身甚嚴。翠岩真禪師遊方時。哲能識之。真好慕所長以蓋人。號真點胸。所至犯衆怒非笑之。哲與之周旋二十年。雖群居不敢失禮。真雨住剎。哲陰相之。成法席。有來學者。
且令見哲侍者。謂人曰。三十年後哲其大作佛事。真歿塔於西山。心喪三年乃去。依黃檗遊湘中。一鉢雲行鳥飛。去留為叢林重輕。謝師直守潭州。聞其風而悅之。不可致。^7□嶽麓席虛。盡禮迎以為出世。纍月而後就俄遷大溈。衆二千指。無所約來人人自律。唯粥罷受門弟子問道。謂之入室。齋罷必會大衆茶。諸方纔月一再。而哲講之無虛日。放參罷哲自役作。使令者在側如路人。晨香夕燈十有四年。夜禮拜持茅視殿廡燈火。倦則以帔蒙首假寐三聖堂。初猶浴。盡老不浴者十餘年。紹聖元年有詔住大相國寺智海禪院。京師士大夫想見風裁。叢林以哲靜退畏鬧。不敢必其來。哲受詔欣然俱數衲子至。解包之日。傾都來觀。至謂一佛出世。院窄而僧日增。無以容則相枕地臥。有請限之者。哲曰。僧佛祖所自出。厭僧厭佛祖也。安有名為傳法而厭佛祖乎。安得不祥之語哉。凡驗學者。舉趙州洗鉢話。上人如何會。僧擬對。哲以手托之曰。歇去。自始至終未嘗換機。
明年十月初八。無疾而化。
(二十五)是年雲居元佑禪師卒。王氏。信之上饒人。年十三師事博山承天沙門齊晟。二十四得度具戒。時南禪師在黃檗。往依之。十餘年智辨自將氣出流輩。衆以是悅之少。然佑不恤也。南歿去遊湘中。廬於衡嶽馬祖故基。衲子追隨聲重荊楚間。謝師直守潭州。欲禪道林之律居。盡禮緻佑為第一世。佑欣然肯來。道林蜂房蟻穴。聞見層出。像設之多。冠於湘西。佑夷廓之。為虛堂為禪室。以會四海之學者。役夫不敢壤像設。佑自鋤棄諸江曰。昔本不成。今安得壤。吾法尚無凡情。存聖解乎。六年而殿閣崇成。棄之去。遊廬山。南康太守陸公。時請住玉澗寺。徐王聞其名。奏腸紫袍。佑作偈辭之曰。為僧六十鬢先華。
無補空門號出傢。願乞封回禮部牒。免辜盧老納袈裟。人問其故。佑曰。人主之恩而王者之施。非敢辭。以近名也。但以法未等耳。王安上都舒王之弟。問法於佑。以雲居延之。佑曰。為攜此骨歸葬峰頂耳。登輿而去。疾諸方死必塔者。佑曰。山川有限。僧死無窮。他日塔將無所容。於是於開山宏覺塔之東作卵塔曰。
凡住持者非生身不壤火浴雨捨利者。皆以骨石填於此。其西又作卵塔曰。凡僧化皆以骨石填於此。謂之三塔。紹聖二年七月七日。夜集衆說偈而化。世壽六十有六。坐四十有二夏。
(二十六戊寅)改元符西夏改永安雲居佛印了元禪師。字覺老。生饒州浮梁林氏。世業儒。父祖皆不仕。元生二歲。琅琅誦論語諸傢詩。五歲誦三千首。既長從師授五經略通大義。因讀首楞嚴經於竹林寺。愛之盡捐舊學。白父母求出傢度生死。禮寶積寺沙門日用試法華受具。遊廬山謁開先暹道者。暹自負其號海上橫行。俯視後進。元與問答捷給。
乃稱賞。時年十九。又謁圓通訥公。訥曰。骨格已似雪竇後來之後也。時書記懷璉方應詔以元繼其職。江州承天虛席。又以元當選。郡將而少之。訥曰。元齒少而德壯。雖萬耆衲不可折也。於是為開先之嗣。時二十八矣。自承天遷淮之鬥方。廬山之開先歸宗。潤之金山焦山。江西之大仰又住雲居。凡四十年間。德化緇素。縉紳之賢者多與之遊。東坡謫黃州。廬山對岸。元居歸宗詶酢妙句。與煙雲爭麗及其在金山。東坡釋還東吳。次丹陽以書抵元曰。不必出山。當學趙州上等接人。元得書徑來。坡迎笑問之。元以偈答曰。趙州當日少謙光。不出山門見趙王。爭似金山無量相。大千都是一禪床。坡抵掌稱善。又嘗謂衆曰。昔雲門說法如雲雨。絶不喜人記錄其語。見必駡逐曰。汝口不用。返記吾語異時裨販我去。今室中對機錄。皆香林明教以紙為衣。隨所聞即書之。後世學者漁獵文字語言。正如吹綱欲滿。非愚即狂。時江浙叢林尚以文字為禪之謂請益。故元以是風之。高麗僧統義天航海至明州。傳云。棄王位出傢。上疏乞遍歷叢林問法受道。
有詔朝奉郎楊傑次公館伴。所經吳中請剎皆餞。如王臣禮。至金山。元床坐納其大展。次公驚問故。元曰。義天亦異國僧耳。僧至叢林規繩如是。不可易也。衆姓出傢同名釋子。自非買崔盧門閥相高。安問貴種。次公曰。卑之少徇時。宜求異諸方。亦豈覺老心哉。元曰。不然。屈道隨俗。諸方先失一隻眼。何以示華夏師法乎。朝廷聞之以元為知大體。李公伯時為元寫照。元曰。必為我作笑狀。自為贊曰。李公天上石麒麟。傳得雲居道者真。不為拈花明大事。等閑開口笑何人。泥牛謾嚮風前嗅。枯木無端雪裹春。對現堂堂俱不識。太平時代自由身。元符元年正月初四日。聽客語有會其心者。軒渠一笑而化。其令畫笑狀。非茍然也。世壽六十七。坐五十有二夏。
(二十七)圓照禪師。諱宗本。生於管氏。常州無錫人也。體貌豐碩言無枝葉。十九師事蘇州承天永安道升禪師。升道價重叢林。歸之者如雲。本弊衣垢面。探井臼典炊爨。以供給之。夜則入室參。升曰。頭陀荷衆良苦。亦疲勞乎。
對曰。若捨一法不名滿足。菩薩實欲此生身證。其敢言勞。升陰奇之。又十年剃發受具。服勤三年乃辭。升遊方遍參。至池陽景德謁義懷禪師。言下契悟。衆未有知者。嘗為侍者而喜寢。鼻息齁齁。聞者厭之言於懷。懷笑曰。此子吾傢精進幢也。汝輩他日當依賴之。無多談。衆乃驚。懷退居吳江壽聖。部使者李公復圭過懷夜話曰。瑞光虛席。願得有道衲子主之。懷指本曰。無逾此道人者耳。既至寺。集衆擊鼓。鼓輒墮。圓轉震響。衆驚卻。有僧出呼曰。此和尚法雷振地之祥也。俄失僧所在。自是法席日盛。武林守陳公襄。以承天興教二剎命師擇居。蘇人留之益甚。又以淨慈堅請。移文喻道俗曰。藉師三年。為此邦植福。不敢久古。本嘖嘖曰。誰不欲作福。衆識其意。聽赴之。元豐五年神宗皇帝闢相國寺六十四院為八。禪二律六。中貴梁從政董其事。驛召師主惠林。既至。上遣使問勞。三日傳旨就寺之門為士民演法。翌日召對延和殿問道。賜坐。即盤足跏趺。
賜茶至舉盞長吸又蕩撼之。上問受業何寺。對曰。承天永安。上悅其真。喻以方興禪宗宜善開導之旨。既退。上目送之。謂左右曰。真福惠僧也。後帝登遐。召入福寧殿說法。以師嘗為先帝所禮。敬見之。不勝哀悼。以老乞歸林下。敕任便雲遊。所至不得抑令住持。升座辭衆曰。本是無傢客。那堪任便遊。順風加櫓棹。舡子下楊州。既出都城。王公貴人送者車騎相屬。師臨別誨之曰。歲月不可把玩。老病不與人期。唯勤修勿怠是真相為。聞者莫不感涕其真慈善導若此。高麗僧統義天。以王子奉國命使於我朝。聞師道譽。請以弟子禮見師。問其所得以華嚴經對。師曰。華嚴經三身佛。報身說耶。化身說耶。法身說耶。義天曰。法身說。本曰。法身遍周沙界。當時聽衆何處蹲立。義天茫然自失。欽服益加。法道至本大盛。老居靈岩閉門頽然。而四方從者相望於道不釋也。元符二年十二月甲子。將入滅。沐浴而臥。門弟子環擁請曰。和尚道遍天下。今日不可無偈。幸強起安坐。本熟視曰。癡子我尋常尚懶作偈。今日特地圖個甚^8□。尋常要臥便臥。不可今日特地坐也。索筆大書五字曰。後事付守榮。擲筆憨臥。若熟睡然。
撼之已去矣。門人塔全身於山中。閱世八十。坐五十二夏。
(二十八庚辰)黃竜寶覺禪師入寂。出於鄔氏。諱祖心。南雄始興人也。少為書生有聲。年十九而目盲。父母信以出傢輒復見物。乃往依竜山寺沙門惠全。
明年試經業。而公獨獻詩得奏名。剃發繼住受業院。不奉戒律且逢橫逆。於是棄之入叢林。謁雲峰悅公。留三年。難其孤硬。告悅將去。悅曰。必往依黃檗南公。公至黃檗。四年知有而機不發。又辭而上雲峰。會悅謝世。因就止石霜。無所參决試閱傳燈。至僧問多福曰。如何是多福一叢竹。福曰。一莖兩莖斜。三莖四莖麯。此時頓覺。親見二師。徑歸黃檗方展坐具。南公曰。子入吾室矣。公亦踴躍自喜。即應曰。大事本來如是。和尚何用教人看語下語百計搜尋。南公曰。
着不令汝如此究尋到無用心處自見自肯。吾即埋沒汝也。公從容遊泳陸瀋衆中。
時時往决雲門語句。南公曰。知是般事便休。汝用許多工夫作^8□。公曰。不然。但有纖疑在。不到無學。安能七縱八橫天回地轉哉。南公肯之。後使分座今接納來學。南遷黃竜而化以公繼其席。凡十有二年。然性真率不樂從事於務。五求辭去。乃得謝事閑居。而學者益親。謝景溫師直守潭州。虛大溈以致公。三辭不往。又囑江西轉運判官彭汝礪器資。請所以不赴長沙之意。公曰願見謝公。不願領大溈也。馬祖百丈以前無住持事。道人相尋於空閑寂寞之濱而已。其後雖有住特。王臣尊禮為天人師。今則不然。挂名官府。如有戶籍之民。直遣伍伯追呼之耳。此豈可復為也。師直聞之。不敢以院事屈。願一見之。公至長沙。師直願受法訓。公為舉其綱。其言光顯廣大。如青天白日易識。其略曰。三乘十二分教。還同說食示人。食味既因他說。共食要在自己親嘗既自親嘗。便能了知其味是甘是辛是鹼是淡。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亦復如是。真性既因文字而顯。要在自己親見。若能親見。便能了知目前是真是妄是生是死。既能了知真妄生死。返觀一切語言文字。皆是表顯之說。都無實義。如今不了病在甚處。病在見聞覺知。為不如實知真際所詣。認此見聞覺知為自所見。殊不知此見聞覺知。
皆因前塵而有分別。若無前塵境界。即此見聞覺知。還同龜毛兔角。並無所歸。
師直聞所未聞。公以生長極南少以宏法棲息山林。方太平時代欲觀光京師以餞餘年。乃至京師駙馬都尉王詵晉卿盡禮迎之。庵於國門之外。久之南還再遊廬山。
嘗有偈曰。不住唐朝寺。閑為宋地僧。生涯三事衲。故舊一枝藤。乞食隨緣去。
逢山任意登。相逢莫相笑。不是嶺南能。可想公之標緻也。臘既高益移庵深入棧絶學者。又二十餘年。以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而歿。閱世七十有六。坐夏五十有五。
(二十九辛巳)徽宗佶立(神宗第十三子。初封端王。太後嚮氏召宰執議立端王。丞相章惇曰。端王浪子耳。曾布長望見王在廉下叱曰。聽太後處分。王出章惇惶恐失措。遂即位。荒淫奢佚衊直尚浮。又寵道士林靈素失道北遷。降為天水郡王。壽五十五。在位二十五年。終於五國城)改建中靖國。
遼天祚立諱延禧(道之孫。秦王元吉之子。淫縱失道。荒於畋獵。女真有禽曰海東青玉爪。善捕天鵝。一飛千裏。歲命其國人窮取以獻。人怨遂叛。政和中童貫與遼叛人馬植謀約女真攻遼。天祚逃於夾山。捨之削封海濱王。送長白山東築城居之。遂亡)
女真太祖阿骨打(後改名旻。楊割太師之長子。世為酋長。是年舉兵立國)
(三十)禪門續燈錄成。乃東京法雲佛國禪師惟白集。是年八月十五日上進。帝為製序。白靖江人。嗣圓通秀公。其文曰。昔釋迦如來之出世也。受然燈之記。生淨飯王傢。分手指呼天地。而其機也已露。遊門觀於老死。而幻緣也頓寂。及乎唱道雞園騰芳鷲嶺。無邊剎境。遂現於一毫之端。大千經捲。畢出於微塵之表。西被竺土東流震旦。編葉而書。則一時聖法雖傳於慶喜。拈花而笑。則正法眼藏獨付於飲光。自達磨西來。實為初祖。其傳二三四七而至於曹溪。於是雙林之道逾光。一滴流浸廣。自南嶽青原而下。分為五宗。各擅門風應機酬對。
雖建立不同。而會歸則一。莫不箭鋒相□鞭影齊施。接物利生啓悟多矣。源派廣迤枝葉扶疏。而云門臨濟二宗遂獨盛於天下。朕膺天寶命紹國大統。恭惟藝祖闢度門於□寓。太宗闡秘義於敷天。章聖傳燈於景德。永昭廣燈於天聖。皆宏暢真風協助神化。以成無為之治者也。於皇神考尤嚮空宗。元豐三年詔於大相國寺創二禪。闢惠林於東序。建智海於西廡。壬戌之歲以越國大長公主及集慶軍節度觀察留後駙馬都尉張敦禮之請。復建法雲禪寺於國之南。於是祖席光輝業林鼎盛。
天下襲方袍。慕禪悅者雲集於上都矣。今敦禮以其寺住持僧佛國禪師惟白。探最上乘。了第一義。屢入中禁三登高座。宣揚妙旨。良愜至懷。昔能仁說法華經。
於眉間白毫相光。照東方萬八千世界。而彌勒發問文殊决疑。以謂日月燈明佛。
本光瑞如此。持是經者妙光法師。得其證者普明如來。今續知之名。蓋燈燈相續。光光相入。義有在於是矣。意圓澄覺海。本含裹於十方。生滅空漚。遂沉淪於三有。因明立所由塵發知識妄相仍轉入諸趣。良可悲也。若回光內照發真歸元。則是錄也。直指性宗單傳心印。可得於眉睫。可薦於言前。舉手而擎妙喜世界。彈指而現莊嚴樓閣。神通妙用真不可思議者也。嘉於有衆締此勝緣。俱離迷津偕之覺路。斯朕之志已。建中靖國元年八月十五日賜敘。
(壬午)改年崇寧(鑄崇寧當三錢○詔天下軍州創崇寧寺○又改天寧替先號)
(三十一甲申)是歲蘄州五祖山法演禪師示寂。錦州巴西鄧氏。少落發受具。遊成都講席。習百法唯識窺其奧。置之曰。膠柱安能鼓瑟乎。即日遊方。所至無足當其意者。抵浮山謁遠錄公。久之無所發明。遠曰。吾老矣。白雲端爐□不可失也。演唯諾。徑造白雲。端曰。川^4□苴汝來也。演拜而就列。一日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語。以問端端叱之。演領悟。汗流被體。乃獻投機頌雲。山前一片閑田地。義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鬆竹引清風。端頷之曰。慄棘蓬禪屬子矣。演嘗掌磨。有僧視磨急轉。指以問演。此神通耶。法爾耶。演褰衣旋磨一匝。師嘗示衆雲。古人道如鏡鑄像。像成後鏡在什^8□處。衆下語不契。
師作街坊。自外來。端舉似演。演前問訊曰。也不爭多。端笑曰。須是道者始得。初住四面還白雲。上堂雲。汝等諸人見老和上鼓動唇舌竪起拂子。便作勝解。及乎山禽聚集牛動尾巴。卻將作等閑。殊不知檐聲不斷前旬雨。電影還連後夜雷。又云。悟了同未悟。歸傢尋舊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脫空。兩歲學移步。湛水生蓮華。一年生一度。又云。賤賣檐板漢。貼秤麻三斤。
百千年滯貨。何處着渾身。張丞相謂其應機接物孤峭徑直。不犯刊削。其知言耶。應世四十餘年。晚住太平移東山。崇寧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上堂辭衆。時山門有土木之工。演躬自督役。誡曰。汝等好作息。吾不復來矣。歸方丈淨發澡浴。旦日吉祥而逝。
(乙酉)金國移瑞像佛牙入內殿供養。
(丙戌)(金詔釋氏。有瀆神踰分者。除削之。是年正月彗出西方。其長亙天)
(丁亥)大觀○慈感寺(吳興郡民邵宗益。剖蚌得羅漢像。歸於本寺。後至建炎間。憲使楊應誠傳玩躍入於溪漁人再獲建閣以藏之)
(三十二己醜)東都法雲大通禪師善本示寂。生董氏。漢仲舒之後也。其先傢太康仲舒村。太父琪父溫皆官於穎。遂為穎人。初母無子。禱於佛前。誓曰。
得子必以事佛。即蔬食乃娠。生而骨相秀異。方晬而孤。母育於叔祖玠之傢。既長博學操履清修。母亡哀毀過禮。無仕官意闢𠔌學道隱於筆工。然氣剛不屈沉默白眼公卿。嘉佑八年與弟善思俱至京。籍名顯聖地藏院試所習為大僧。其師圓成律師惠楫者。謂人曰。本他日當有海內名。乃生我法中乎。使聽習毗尼隨喜雜華。夜夢見童子。如世所畫善財。合掌導而南。既覺曰。諸佛菩薩加被我矣。其欲我南詢諸友乎。時圓照道振吳中。本逕造姑胥謁瑞光圓照。坐定特顧之。本默契宗旨服勤五年。盡得其整頓提撕之綱研練差別之智。縱橫舒捲度越前規。一時輩流無出其右。圓照倚之以大其傢。以季父事圓通秀公。秀住廬山棲賢。出入臥內。如寂子之於東寺焉。出世婺之雙林。遷杭之淨慈。繼圓照之後。食堂千餘口。仰給於檀施供養。莊嚴之盛。遊者疑在諸天。時號大小本也。哲宗聞其名。
詔住上都法雲。賜號大通。又繼圓通之後。玉立孤峻儼臨清衆。如萬山環天柱讓其高寒。然精粗與衆共。未嘗以言徇物以色假人。王公貴人施日填門。住八年。
請於朝願歸老於西湖之上。詔可。遂東還庵竜山。崇德杜門。卻掃與世相忘又十年。天下願見而不可得。臨衆三十年。未嘗笑及閑居時抵掌笑。或問其故。曰不莊敬何以率衆。吾昔為叢林故強行之。非性實然也。所至見畫佛菩薩行立之像。
不敢坐。伊蒲塞饌似魚胾名者不食。其真誠敬事防心離過。類如此。大觀三年十二月甲子。屈三指謂左右曰。止有三日而已。果沒。有異禽翔嗚於庭而去。塔全身於上方。閱世七十有五。坐四十有五夏。
(庚寅)(五月停給僧尼度牒三年○六月以張商英入相。時久旱。是夕大雨。上書商霖二大字以賜之)。
(辛卯)改政和(四月張商英罷相○詔毀京師浮祠)
遼改天慶(三十三壬辰)是年蔡京進太師楚國公。京喜食鶉。預籠畜而烹之。嘗夢鶉數千訴於前。其一致詞曰。食君廩中粟。充君箸下肉。一羹數百命。生死猶轉轂。看君壽千春。禍福相倚伏。京甚畏之(出魚溪詩話)
(三十四癸巳)四月嘉州風折大樹。有僧在定。有司聞於上。詔令送至京師。八月入內譯經院。金總持三藏。嗚金磬出其定僧。曰我東林遠法師之弟惠持也。西遊峨眉因入定於此。三藏因徐啓。今欲何歸。曰陳留。即復入定。徽宗令繪像。頒行天下仍製贊。
(三十五)是年四月玉清昭陽宮成。奉安道像。上詣宮行禮。七年改玉清神霄宮。時道教之盛。自道士徐知常始。賜號衝虛先生。徐守信賜虛靜先生。劉混康賜葆真觀妙衝和先生。後並贈太中大夫○十一月癸未郊上搢大圭執元圭。以道士百人執儀衛前導。置道階凡二十六等。先生處士八字六字四字二字。視中大夫。至將仕郎級。重和初別置道官。自太虛大夫。至金壇郎。凡十六等。同文臣。中大夫至迪功郎。道職自衝和殿侍宸。至凝神殿校經。凡十一等。侍宸同待製。撿籍同修撰。校經同直閣。皆給告身(出宋史)
(三十六甲午)(詔佛果禪師剋勤。住京師天寧○賜永道法師號寶覺。住左街香積院)
女真是年始叛陷遼寧江府(初遼主天祚。賞罰僣濫。色禽俱荒。女真東北與五國為鄰。五國之東接大海出名鷹。自海東來者謂之海東青。遼人酷愛之。歲歲求之。女真至五國戰鬥而後得。不勝其擾。二年春天祚如混同江釣魚。界外生女真酋長在千裏外者。以故事皆不會。酒酣使諸酋歌舞為樂。阿骨打獨不從。天祚謂樞密使蕭奉先曰。阿骨打意氣雄豪。當以事誅之。奉先曰。殺之傷嚮化之心。
阿骨打知其意。即先舉兵吞併鄰近部族。秋集女真諸部甲馬二千。犯混同江之寧江州。時天祚射鹿慶州秋山。遣渤海刺史高仙壽討之。為女真所敗。失寧江州。
有黑氣長數丈。出自齊宮。行一裏許。貫於壇遺。出遼志)
(三十七乙未)遼天慶五年○金太祖(阿骨打正月一日即位)改年收國。
政和五年。黃竜死心禪師卒。諱悟新。生王氏。韶州麯江人。魁岸黑面如梵僧狀。依佛陀院落發。以氣節蓋衆好面折人。初謁棲賢秀鐵面。秀問。上座其處人。曰廣南韶州。又問。曾到雲門否。新曰。曾到。又問。曾到。雲樹否。曰曾到。秀曰。如何是靈樹枝條。新曰。長底自長。短底自短。秀曰。廣南蠻莫亂說。新曰。嚮北驢衹恁^8□。拂袖而出。秀器之。而新無留意。乃之黃竜謁寶覺禪師。談辨無所抵悟。覺曰。若之技止此耶。是固說食耳。渠能飽人耶。新窘無以進。從容白曰。悟新到此弓折箭盡。願和上慈悲指個安樂處。寶覺曰。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安樂處正忌上座許多骨董。直須死卻無量劫來偷心乃可耳。新趨出。一日點坐下板。會知事捶行者。新聞杖聲忽大悟。奮起忘納其履趨方丈。見寶覺自譽曰。天下人總是學得底。某甲是悟得底。覺笑曰。選佛得甲科。何可當也。新自是號為死心叟。榜其居曰死心室。蓋識悟也。久之去遊湘西。是時哲禪師領嶺麓。往造焉。哲問是凡是聖。對曰。非凡非聖。哲曰。是什^8□。新曰。高着眼。哲曰。恁^8□則南山起雲北山下雨。曰是凡是聖。哲曰。
爭奈頭上漫漫腳下漫漫。新仰屋作噓聲。哲曰。氣急殺人。曰恰是拂袖便出。新初住雲岩。已而遷翠岩。翠岩舊有淫祠。鄉人禳襘。酒胾汪穢無虛日。新誡知事毀之辭以不敢掇禍。新怒曰。使能作禍。吾自當之。乃躬自毀折。俄有巨蟒盤臥內。引首作吞噬之狀。新叱之而遁。新安寢無他。未幾再領雲岩建經藏。太史黃庭堅為作記。有以其親墓志鏡於碑陰者。親恚駡曰。陵侮不避禍。若是語未卒。
電光翻屋雷擊自戶。入折其碑陰中分之。視之已成灰燼。而藏記安然無損。晚遷黃竜。學者雲委。屬疾退居晦堂。夜參堅起拂子云。看看拂子病死心病。拂子安死心安。拂子穿卻死心。死心穿卻拂子。正當恁^8□時。喚作拂子又是死心。喚作死心又是拂子。畢竟喚作什^8□。良久雲。莫把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幹。有乞末後句者。新與偈曰。末後一句子。直須心路絶。六根門既空。萬法無生滅。於此徹其源。不須求解脫。生平愛駡人。衹為長快活。十二月十三日晚參說偈。十五日泊然坐逝。荼毗得捨利五色。閱世七十二。坐四十五夏。
(三十八丙申)政和六年。錢塘靈芝寺律師。元照字湛然。余杭唐氏子。少依祥符東藏惠鑒師學毗尼。及見神悟謙公講天台教觀博究群宗以律為本。又從廣慈授菩薩戒。戒光發現。頓漸律儀罔不兼備。南山一宗蔚然大振。常披布伽黎。
杖錫持鉢。乞食於市。楊無為贊之曰。持鉢出持鉢歸。佛言長在四威儀。初入□時人不識。虛空當有鬼神知。四主郡席。晚居靈芝三十年。衆常數百。嘗言化當世莫若講說。垂將來莫若著書。撰資持濟緣行宗應法住法報恩諸記十六觀小彌陀義疏。及刪定律儀本芝園集若幹捲。自號安忍子命諷普賢行願品。趺坐而化。壽六十九夏五十有一。
(三十九)道士林靈素者。溫州人。善妖術。以雷公法嘗往來不逞。於宿亳淮泗間。乞食諸寺。僧薄之。至楚州與惠世相驅擊。訟於官府。倅石仲問焉。喜其辨捷輕。後脫之置館中。問吐納燒煉蜚神之術。七年正月仲攜入京。因道士徐知常。謁宰相蔡京。京緻見帝。靈素大言曰。天上有神霄玉清府長生帝君主之。
其弟青華帝君皆玉帝子。次有左元仙伯並書罰仙吏褚惠等八百餘官。謂帝即長生大帝君。蔡京為左元仙伯。已即褚惠。帝忻然信之。賜林金門羽客。建通真宮以處之。帝自號教主道君皇帝○二月詔改天下大寺為神霄玉清萬壽宮。院為觀。設長生青華帝君像。置道學科。未幾有期門之事矣○四月詔道籙院。略曰。朕乃上帝元子。為太霄帝君。憫中華被金狄之難教。遂懇上帝願為人主。今天下歸於正道。卿等可上表册。朕為教主道君皇帝。止用於教門上。以釋教經六千捲內惡談毀詞詆謗道儒二教。命近臣於道籙院看詳。取索焚棄之。
(四十)是年隆興府黃竜山靈源禪師遷寂。名惟清。生南州武寧陳氏。方垂髫上學。日誦千言。吾伊上口。有異僧過書肆見之。引手熟視之。大驚曰。菰蒲中有此兒耶。告其父母聽出傢。從之。師事戒律。師年十七為大僧。聞延恩院耆宿法安見本色人。上謁願留就學。安曰。汝苦海法船也。我尋常溝壑耳。豈能藏哉黃竜心禪師是汝之師。亟行無後。時清至黃竜泯。泯與衆作息。問答茫然。不知端倪。夜誓諸佛前曰。倘有省發。願盡形壽以法為檀。世世力弘大法。初閱玄妙(當作沙)語。倦而倚壁。起經行步促遺履。俯就之乃大悟。以所悟告寶覺。
覺曰。從緣入者永無退失。然新得法空者。多喜悅緻散亂。令就侍者房熟寐。清豐神洞冰雪。而趣識卓絶流輩。竜圖徐禧德占太史黃庭堅。皆師友之。其見寶覺得記別。乃安為之地矣。張丞相商英。初奉使江西。高其為人。厚禮緻以居洪之觀音。不赴。又十年淮南使者朱京世昌命住舒州太平。乃赴。衲子爭趨之。嘗與寂音論之曰。今之學者未脫生死。病在於何。偷心未死耳。然非其罪。為師者之罪也。如漢高帝紿韓信而殺之。信雖曰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學者。言在脫生死效在什處。在偷心已死。然非學者自能爾。實為師者鉗錘妙密也。如梁武帝禦大殿見侯景不動聲氣。而景之心已枯竭無餘矣。諸方所說非不美麗。要之如趙昌畫花逼真。非真花也。其指法巧譬類此。政和七年九月十八日。食罷淨發安坐而逝(四十一)十一月。汴京智海佛鑒禪師慧勤遷寂。生汪氏。舒州人。
(戊戌)改重和○金改天輔元年。
(四十二)十一月上禦寶籙宮。度玉清神霄秘籙會八百人。凡天神降臨事。
蓋發端於王老志。而極於林靈素。及為大會。林講經據高座。上為設幄其側。林所講無殊絶者。雜以滑稽喋語。上下為大哄笑。莫有君臣之禮矣。時道士有俸。
每一齋施動獲數十萬。每一宮觀給田亦不下數千頃。皆外蓄妻子置姬媵。以膠青刷鬢。美衣玉食者。幾二萬人。一會殆費數萬緡。貧下之人多買青衣幅巾以赴。
日得一飫□而襯施三百。謂之千道會(雲雲)○十一月(有星如目徐徐南行而落。光照人物與月無異。出宋史)
(四十三)十二月女真阿骨打稱帝國號大金(女真其初酉長。本新羅人。號完顔氏。完顔猶漢言王。女真妻之以女。生二子。其長即鬍來也。自此傳三人。
至楊哥大師。以至阿骨打。身長八尺。貌雄偉瀋毅。寡言笑顧視不常。而有大志。有楊樸者遼東人也。勸阿骨打稱帝。以其國産金。故號大金。遣人請天祚求封册。天祚遣使備^2□冕。册為東懷皇帝)。
(四十四己亥)改宣和○西夏改元德○(左街香積院永道法師等。書諫流於嶺表○睦賊方臘反僣改永樂庚子鼕即滅)春正月詔改佛號大覺金仙(餘為仙人大士。僧稱德士。行稱德童。而冠服之。但道冠有徽。德冠無徽。凡法事稱故名者。加之中罪。群臣諫者。酷虐誅之。變風大扇矣。又以寺為宮院為觀。尋改女冠為女道。尼為女德。仍禁銅鐃塔像。下書便令天下德士逐出本寺。不令將帶衣鉢財物。而使道士安心住坐○夏五都城水高十餘丈。水未作前雨數日如傾。及齊開封縣前茶肆人晨起拭床榻睹若有大犬蹲其傍。質明視之竜也。其人驚呼而倒。
遂為作坊兵衆取而食之。都人繪之。若世所畫竜。鱗蒼黑色驢首。而兩頰如魚頭。色正錄頂有角。座極長於其際。始分兩岐。有聲如牛。後十日水至。詔林靈素禳水。無驗。泗洲僧伽降現。上命禳水。大士登城水勢頓竭。遂賜號巨濟大士。竜降後一夕五鼓。西北有赤氣數十道。亙天犯紫宮北斗。仰觀星皆若隔絳紗。方起時折裂有聲。然後大發。後數夕又作聲益大。格格且久。其發更猛。而赤氣出西北數十百道。其中又間以白黑二氣。然赤氣為多。自西北俄入東北。又延及東南。其聲亦不絶。迨曉方止○鼕十一月放林靈素歸溫州死之。出宋史)
(庚子)秋九月詔佛德士(復僧釋氏舊名。輸錢換牒。弛銅鐃塔像禁。寶覺大師永道量移近郡)
(辛醜)詔以(所賜神霄宮。並田産。盡還僧寺)○遼改保大元年○春正月日有眚(忽青黑色無光。其中洶洶而動若鐶金。而涌沸狀日傍有青黑。正如水波。周迴旋轉。將暮而捐止。時睦賊未平。人多憂之)三月二十五日詔(慈。受懷深禪師住相國惠林院。生壽春夏氐。嗣長蘆信禪師)夏六月黑眚(出洛陽京幾。忽有物如人。或一犬。其色黑不能辨眉目。夜出掠小兒傷食之。如是三年乃息)。
(壬寅)遼延禧與女真大戰(而敗。上京東京陷。徙燕。女真又攻敗之。延禧與二子奔於不毛之地。由洛陽入夾山。復立於燕。遼由是分矣。改元建福)。
(四十五)是年丞相張無盡薨。公諱商英。字天覺。年十九赴春闈。抵嚮氏傢。嚮預夢神人報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嚮異之。勞問勤腆。厚贐其行。
後妻以女。公果登第。一日遊僧捨。見拂拭藏經。梵夾肅妝。公怫然曰。吾孔聖之書不及鬍人之教。夜坐書室吟哦至三鼓。嚮雲。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對曰。正此着無佛論。嚮雲。既無佛。何用論之。公疑其言乃已。後因訪一同列見佛經。乃問。何。書。雲維摩經。公信手探閱。至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嘆曰不意殊方乃有此語。公盡藉歸讀之不厭。嚮雲。可熟讀然後着無佛論。公遂留心禪宗。因提刑河東。至汾謁大達國師塔及夢國師從容接引。覺而閱其語。看至國師問馬祖西來心印。祖曰。大德正鬧在。且去。國師去。祖喚曰。大德。國師回首。祖曰。是什^8□。公乃有省。作偈曰。是什^8□法什^8□。羅□殿前燈是火。不是阿祖喚回。洎被善纔覷破。毗嵐風急九天高。白鷺眼盲魚走過。元佑六年奉使江左。遊東林謁照覺總。議論久之。乃曰。南昌諸山誰可與語。覺曰。兜率悅玉溪喜。公下車。至八月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請俱就雲岩升堂。有偈曰。五老機緣共一方。神鋒各嚮袖中藏。明朝老將登壇看。便請橫戈戰一場。悅最後登座貫穿前列。公大喜。遂入兜率抵擬瀑亭。公問。此是什^8□。悅曰。擬瀑亭。公雲。捩轉竹筒水歸何處。曰目前薦取。公伫思。悅曰。佛法不是這個道理。及夜話次。公雲。比看傳燈一千七百尊宿機緣。唯疑德山托鉢話。悅曰。若疑托鉢話。其餘即是心思意解。何曾至大安樂境界乎。公憤然就榻。至五鼓。忽垂腳踢翻溺器。乃省前話。即扣悅寢至謂悅曰。已捉得賊了也。悅曰。贓物在什^8□處。公扣門三下。悅曰。且寢去。來日相見。翌日公投頌雲。鼓寂鐘瀋托鉢回。岩頭一拶語如雷。果然衹得三年活。莫是遭他受記來。悅於是焚香付之偈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粗。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疏。拈頭作尾。指實為虛。翻身魔界。轉腳迷途。了無逆順。不犯工夫。仍囑曰。參禪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法公已深悟。然至極微細之魔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更宜着鞭。公感激。是歲十一月悅歸寂。公別悅未幾登右揆。是夕彗星滅。久旱而雨。唐子西作內前行。一時傳誦。其詩曰。內前車馬撥不開。
文德殿下宣麻回。紫微侍郎拜右相。中使押赴文昌臺。旄頭昨夜光照牖。是夕鋒鋩如禿帚。明日化為甘雨來。宅傢喜得調元手。周公禮樂未要作。緻身姚宋亦不惡。我聞二公拜相年。民間鬥米三四錢。明年當宣和辛醜二月。公奏謚號真寂。
遣使持文祭其塔。其略曰。餘頃歲奉使江西。按部西安。相識竜安山中。抵掌夜話。盡得末後大事正宗顯决。方以見晚為嘆。而師遽亦化去。惜其福不建惠緣不勝壽。喜其德不可掩。故終必有後思以發揮之。為持請於朝傢恩追謚真寂禪師。
於戲唯餘與師神交道契。故不敢忘。其平日激勵之志。雖死生契闊之異。而蒙天子之殊恩。則幸亦共之。仰惟覺靈衹此榮福。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仍作偈曰。幻質朝章八十一。漚生漚滅無人識。撞破虛空歸去來。鐵牛入海無消息。言訖取枕擲門。聲如雷震。視之已逝矣。
(癸卯)金改天會元年(太宗吳乞買立。乃太祖弟。拈罕斡離不等立之。滅遼遂有南並之志。升皇帝岩曰會寧府。為中京。帝於禁庭親睹瑞光。光中現佛。
即敕模像殿庭供養。帝親掃灑。每食跪獻。纍年無怠。每歲設會。齋僧萬餘)
(甲辰)是時兩京河浙路京師。災異疊見。都城有賣青果男子。孕而誕子。
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又有酒肆。號豐樂樓。酒保朱氏子。其妻年四十餘。忽生髭髯。長僅六七寸。疏秀甚美。宛然一男子。詔度為女道士(出宋史)
(四十六)禪林僧寶傳成。沙門德洪撰。字覺範。初名惠洪。姓俞氏。高安人。少孤受學辨博。能緝文。性簡亮。年十三出傢依三峰禪師。十九試經東都落發受具。聽宣秘律師講華嚴經。一旦不樂。歸事真淨剋文禪師。七年盡得其道。
始自放於湖湘之間。荊州張丞相聞其名。請傳法於峽州天寧寺。以二詩辭焉。已而杖策謁公。公見之喜曰。今世融肇也。給事中朱彥知撫州。以師住持北景德寺。久之謝去。住持江寧府清涼寺。坐為狂僧誣告抵罪。張丞相當國。復度為僧。易名德洪。數延入府中。與論佛法。有詔賜號寶覺圓明。一時機貴人。爭致之門下。執弟子禮。且將住持黃竜山矣。會丞相去位。製獄窮治蹤跡。尚書郎趙暘等皆坐貶官。師竄海南島上。三年遇赦自便。名猶在刑部。雖毀形壤服。律身嚴甚。所至長老避席。莫敢亢禮。其同門友居𠔌山。及其嗣法在諸山者。皆迎師居丈室。學者歸之。是時法禁與黨人遊。而師多所厚善誦習其文。重得罪不悔。
惟張丞相及侍郎鄒浩右師陳塤。尤盡其力。其在東都也。或譏道人當交通權貴耶。師笑謂人曰。是安知吾意。大臣廉知之故及於難。及靖康初大除黨禁。談者謂師前日違衆趨義婁瀕於死。既還僧籍。宜有以寵異之語聞執政。欲上其事。屬多故不果。明年師沒。志汔不伸。世以為恨。壽五十八。臘三十九。着論萬言。
皆有以輔教雲。
(乙巳)金天會三年○遼保大五年(延禧奔夾山。大臣立其弟淳守燕京。尋死。又立其妻蕭氏。改元德興。延禧聞淳死。詔用其官爵。降蕭氏為庶人。初奔夾山。至是越漁陽嶺南走。金兵擒之。封為海濱王。踰年卒於長白山。金滅之國除。右遼自阿保機。以梁貞明二年丙子建元神册。延禧保大乙巳。共九主凡二百一十年)
(四十七)詔法師永道。還京復僧形服。六月奉旨住持昭慶崇化禪寺。七月禦批右街顯聖寺釋迦院。特賜寶覺大師充廨捨。仍行住持。師諱永道。東穎瀋丘毛氏子。弱歲厭世相。往依承天寺南羅漢院真戒大師安恭。學出世法。既納僧服趨京師業唯識百法通之。政和三年選補右街香積院住持。賜紫衣。五年賜寶覺大師。宣和元年改佛號。師與律師悟明華嚴師惠日。相嚮泣曰。佛法至此。幸生猶死也。亟詣政府陳狀謂。自漢永平佛法入中國。唯元魏宇文周唐會昌。曾廢佛。
我國傢法堯準舜。三武庸主安足為法哉。謂佛非中國之人。欲不存其法於中國。
乞放歸田裏。復士農之業。德士之稱。有死不敢奉詔。不納。翌日遂伏宣德門奏疏曰(臣)永道幸生神考潛封之地。遭際陛下禦宇之時。三教鼎興萬方無事。
(臣)因棄士農之業。削發披緇講授佛書。助揚聖時無為之化。竊為三教聖人。
壹是教人以為善。但為其徒者妄相睚眥。致使時君惑焉。蓋自三五以降。樸散淳灕。大道堙塞。周之柱下史^5□著書五千言。發明道德。將使斯民守雌保弱。慈儉無為反刓於樸。屬周道陵遲。俗益浮偽而民莫之從也。仲尼氏出益倡仁義之道。修詩書定禮樂。以救世弊。不幸而繼之以戰國。處士橫議。以仁義為謬悠。
其視道德何如也。漢興猶雜霸道。孝文之賢。議禮樂則謙讓未遑。孝武窮兵讀武。海內大睏。於斯時也。非吾佛之教應冥數而來。則道德仁義幾乎熄矣。原夫佛之書也。苞羅精角無所不統。玄微深遠難得而測。又明善惡報應通乎三世。身滅而神不滅。積善積惡各以其類報。不待爵賞而民自勸。不待刑威而民自化。其陰翊王度有功斯民。豈小補雲乎哉。自漢以來。惟元魏宇文周唐會昌。嘗下廢佛之令。其餘帝王罔不崇奉。若我藝祖皇帝。始受周禪首興佛教。纍遣僧徒往西域益求其法。太宗皇帝。建譯場修墜典。製秘藏詮。述聖教序。真宗皇帝。製法音集崇釋氏論。仁宗皇帝。躬覽藏經撰寫天竺字。日與大覺師懷璉賡歌質問心法。
英祖神考繼體守文。哲宗皇帝。在儲宮日。祖考不豫。時讀佛經祈聖躬永命。使吾佛之道有一不出於正。則曷足以致歷代帝王之崇奉哉。雖遭前代之三廢。然皆不旋踵而復。其廢教之人。率皆不旋踵而及於禍。誰為陛下謀乃赫然下廢佛之令(臣)甚為陛下危之。夫自漢以下歷代帝王。固無足為陛下道者。然我本朝之列聖。豈皆不足為陛下法哉。陛下必欲道士之盛者。宜嚴敕郡縣民之俊秀。悉與保奏披戴。不旬月之間道士自盛矣。陛下捨此而不為。乃迫脅佛者之徒。棄其所學而從之。傳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悅而誠服也。以非心悅誠服之僧。驅而內諸道士之中(臣)愚以為道士之禍自此始矣。未睹其為盛也(臣)濫學於佛。食宋之粟。不容默已。諫而獲罪實甘心焉。書上。帝大怒。收付開封獄。當黥舂陵。監防卒謂。此去萬裏蛇霧毒人。道人蔬食且不過中食。甚非自全計。宜茹葷血。師囅然曰。死則死耳。佛禁不可犯也。舂陵守一夕夢黥佛械而立庭下。旦視事遍以告僚屬。僚屬具對同夢。頃之師至。而貌惟肖。一府大驚。議免師役。辭以大君有命。守益賢而免之。居亡幾州人大疫。師為鑿池咒水。飲者輒愈尋許自便。建炎南渡廷臣。薦師林堪恢復。詔赴臨安勉反初服。師力辭。帝知師不可奪。從容謂師。先帝惑於妖言。毀卿形服。朕欲為卿去其黥涅可乎。道對曰。先皇墨寶不忍毀。帝大笑。撫道背曰。卿到老倔強。遂賜名法道。謚號寶覺圓通法濟大師。
俾住大中祥符寺。國災眚鹹委師祈榮。應若影嚮。紹興二年。詔住廬山之東林。
從江州守臣請也。明年師因道士循習近例班居僧上。遂詣行在上疏曰。緣崇寧大觀問。道士王資息林靈素等。明冒資品紊亂朝綱。由是道壓僧班。切見靖康以來。道士官資已行追毀。乞依祖宗舊製。特賜改正。禮部議故事惟宣德門肆赦。
道左餘並僧左。奏着為令。先是靖康之亂。嘗與律師悟明誓。造三千化佛。為國永命。其在祥符時。方議經構。而金人再陷臨安。乘輿浮海。道亦扈從。至是乃移罷東林。勸施藏事。十七年七月二十一日。入寂於千佛閣新寺。是日講筵。法師百餘人。以自恣來謁。慰勞如平時。遽謂法門安危。^6□公等是賴。吾其逝矣。索筆書偈。合掌而逝。闍維獲捨利無數。弟子寶護建塔九裏鬆之原。世壽六十二。僧臘四十四。魏國公張瀎撰塔銘。
淨慈北□居簡禪師吊其塔。文曰。孟子稱大丈夫者。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公寄命螻蟻。試身雷霆。不奉明詔。以改德士。威武果能屈乎。黥而流之。為道州徒。九死之濱過午不食。詠歌至化若出金石。貧賤果能移乎。削名刑籍。復還舊物。賜官分祿簡在帝心。曰往欽哉。去汝黥涅。公念先帝不敢毀除。帝曰。此翁至老倔強。富貴果能淫乎。方林靈素假道士服禍基播遷。
易緇於黃。天下從之。不則竊負而逃。槁死林壑。公則效忠比幹。尚冀其萬分之一。如以抔土堤竜門之濤瀾。聖恩寬洪不即誅戮。鄉使群起而拒。吾知公獨不拒也。非至仁其孰能與於此哉。蒙後公而生。觀公所成就。奇偉峭絶。真大丈夫事。再拜右繞辭而吊之曰。黥可息乎。身據鼎耳兮。息之則殞。黥可去乎。恩如春風兮。去之不忍。一念之忍。迄於蒙塵。黍離闕庭。塗炭生靈。發天下僧。又安足雲邈哉。道州衹影問津一笑生還。天清地寧衆蠖斯屈。老臂獨信。隱若敵國。賢於長城。蠢爾靈素。不正典刑。雖百粉兮痛奚以平。九裏清陰蛻骼是捨。
草枯自春光奮不夜。後世何知。婆娑其下。其顙有泚兮。其容則赭。油然而興起兮。如聞伯夷之風者。
(丙午)欽宗桓即位(正月斡離不犯京得金帛而退。十二月再圍京城。閏月城陷。明年四月帝及上皇六宮皇族北遷)
改元靖康。
夫自古世間之事無有大如生死者若欲免之在修乎六度萬行於六度萬行而能廣之者惟佛與祖也佛祖之要先賢集以成書目之曰通載庶慕之者循而行之至乎死生之際得其自在矣可不信歟。
聖朝鎮朔將軍總兵官榮祿大夫譂公月庭鎮江舟徒人。
於我佛祖之道深有所入信乎生死之不免故日給之餘悉為善緣而已嘗鼎建保定之永寧宣府之彌陀寺極盡輪奐之美兼以四事之需至乎像設莊嚴香花供具種種殊勝其工用之費不啻計。
乎幾千萬緡又印大藏經十藏分送諸寺供養流通去眷遣僧聘餘於吳興辨山白蓮隱居來至永寧之席會公於宣府乃言及。
京都善信重刊通載板乏力未剋就公即欣然施財完此捲至乎末捲餘觀公之見義勇為可謂不忘。
佛之付囑金湯吾教者也因筆其概為後之勸雲。
宣德五年歲在庚戌六月下浣永寧住山釋大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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