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文化 幸福从味蕾出发:食物的旅行   》 第20节:食物的旅行(20)      Han Xiu

  石子铺就的高低不平的“停车场”上一位难求,树下有一狭窄空间,我请妮娜先下,全神贯注,将车子紧挨树身斜斜停了进去,心中暗叹,多年不用的“停车绝技”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妮娜手搭凉篷,望着宽广的河面,泪光晶莹,“想不到,这河滨真有点家乡的味道!”
  踏进洗刷得清清爽爽的门廊,烹饪的香味扑面而来。那香味卷裹着海风,带起了海水中的万般滋味。那香味马上让人“看到了”在小锅里滋滋冒泡的牛油。那香味里飘出了迷迭香、芥末、芹菜籽灼灼的热情。我的鼻子紧张地工作着,耳朵里只听得妮娜模模糊糊在说“非吸烟区”,就自动地跟上她,浑浑沌沌在窗前小桌边落座,听得一个甜美的声音耐心询问,“您喝什么?”这才猛醒过来,“冰茶。”这才注意到妮娜焦灼的视线。
  面对大河的敞窗前,是热闹的“吸烟区”,与我们的小桌子平行的是一排大桌子,桌边人多。其中,两位年轻的女子面对面坐着悠闲地聊天,桌上两只巨大的啤酒杯,两个人手上都夹着烟,香烟袅袅。妮娜直眉瞪眼地看着其中一位面窗而坐的女子。一顶棒球帽、一副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那可爱的翘鼻子,鲜艳、湿润、姣好的嘴唇,倔强的下巴,便更加轮廓鲜明。一条“马尾”在棒球帽的后缘摇来摆去,女子穿着舒服至极的深蓝色无袖衫、雪白的短裤,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弹性十足。青春在她身上跳跃着,瞧着她的怡然、自在,我实在是好生羡慕,这女子想必就是娜斯塔莎了。
  目光想来产生了压力,娜斯塔莎向我们转过头来,几乎同时,她已经丢下烟两三步跳到了我们面前,将妮娜抱了起来,嘴里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另外一位女子善解人意地带着烟灰缸和自己的啤酒静静走向吧台,把大桌子留给了我们。
  妮娜什么也不看,只是费力地盯着女儿。女儿摘下墨镜,问着老爸的血压,以及哥哥与嫂子的近况。得到了简短回答后,就匆匆说起自己的境况。在我们相见的最初五分钟里,只在她与我寒暄的短暂时刻,露出了职业妇女的矜持,其他时间完全是娇娇女见到妈妈的一派温馨。
  妮娜把女儿细长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手里,贪婪地捕捉着女儿的每一个神情。我有充裕的时间四下打量,首先是对这个食肆的窗明几净印象深刻,继而又觉不可思议,这里的服务生并不急着送上菜单,给了我们冰茶之后就踪影不见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强迫蠢蠢欲动的味蕾保持安静,将注意力集中在桌面上。这桌面非常别致,竟然是由重重叠叠的照片翻印而成,照片上的主角全部都是当地的渔民,他们满载水产的渔船上都有敦富瑞斯的标识。无论男女,个个年轻力壮,人人眉开眼笑,在大太阳底下活得灿烂无比。这生活该是淳朴而快乐的。我用手指摸了摸其中的一张,那青年的金色卷发简直像火焰一样在阳光下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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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21世纪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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