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同名 大院子女   》 第2節:1975年的秋天(2)      石鐘山 Shi Zhongshan

  在章衛平眼裏,哥哥嚮平幾乎是高大完美的,哥哥比他大十幾歲,從他記事起哥哥就是個大人,哥哥當兵走的那一年,給他留下了一個彈弓。哥哥是玩彈弓的高手,就連天上的飛鳥都能打下來。他記得有一次,哥哥就是用這把彈弓把天上的一隻麻雀打了下來,哥哥打完麻雀連頭都沒回,他撿起那衹麻雀時,麻雀的頭上正流着血,還帶着體溫。那時章衛平眼裏的哥哥簡直就是英雄。後來哥哥就當兵走了。哥哥在這期間回來過幾次,那時的哥哥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人了,穿着軍裝,領章帽徽映在臉上紅撲撲的。哥哥回到傢裏總是跟父親那些大人說話,不和章衛平多說什麽。有時把一隻大手放在章衛平的頭上愛撫地拍一拍,然後就說:小弟,等長大了,跟哥當兵去。他聽了大哥的話,歡呼雀躍。
  有一次,哥哥從昆明回來,給章衛平帶來了一隻用高射機槍的彈殼做的哨子,幾個彈殼焊接在一起,哥哥能吹出動聽的麯子來,像《遊擊隊之歌》、《解放軍進行麯》什麽的,可章衛平不會吹,衹能吹出"嗚嗚"的聲音來。哥哥來了又走了,當章衛平再次得到大哥的消息時,哥哥已經犧牲了。
  昆明軍區的人捎來哥哥的一件帶有彈洞的軍衣,還有一張全家的合影照片。那張照片已經被哥哥的血染紅了,這是哥哥最後一次探傢時的全家照,哥哥一直帶在身上。母親是司令部門診部的軍醫,那天母親哭得昏了過去,被人七手八腳地擡到門診部去輸液搶救。父親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章衛平從門縫裏聽到父親牛一樣的哭聲。那時他的心裏說不清到底是一種什麽情緒。
  幾天之後,傢裏纔恢復了正常,說正常也不正常,母親經常發呆,獨自流淚。父親似乎是心事重重,一個人背着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章衛平發現父親頭上的白發又多了許多。哥哥犧牲了,章衛平躲在被窩裏為哥哥流過流淚,他下定决心,要為哥哥報仇。從那一刻起,越南成了他最神往的地方。
  上初中的章衛平已經學會看地圖了,在教科書上他看到越南離昆明很近,想去越南就要先到昆明。
  初中二年級那個夏天,章衛平爬上了火車。來到昆明後,他纔知道到越南還有很遠的路。但他在昆明結識了好幾個和他一樣的孩子。這些人有北京的,有成都的,他們都是部隊子弟,他們的想法如出一轍,那就是越境後成立一支敢死隊,為越南人民早日勝利去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們是在通往越南的叢林中被解放軍戰士發現的,於是被送了回來。章衛平是離開傢一個月零五天後回到軍區大院的,那時學校已經放假了,他回到大院,許多同學都來圍觀,他們幾乎認不出昔日的同學章衛平--頭髮很長,還長了虱子,又黑又瘦,衣衫破爛不堪。就是那一天,父親章副司令用一個響亮的耳光把他給打哭了。這麽多天受的罪和委屈都沒能讓他哭,父親的一記耳光徹底把他去越南的夢粉碎了。他震驚、不解、迷茫,他認為自己沒有錯。父親為什麽要打他,他要為哥哥報仇,為那些越南人報仇,他要解放水深火熱中的越南人民,他有什麽錯?
  那次經歷之後,父母緊急磋商,磋商的結果是不再讓他上學了。他們要把他送到父親的老傢,讓他去下鄉。按照母親的話說:衛平不能在傢待了,再待下去還不知會出啥大事呢!
  父母之所以沒有把章衛平送到部隊去,原因衹有一個,那就是他還太小。父親說部隊不是幼兒園,別把臉給我丟到部隊去。在父親的想象裏,章衛平還會做出許多丟人現眼的事情來。把他送回老傢,肉爛在自傢鍋裏,別人是不知道的。在那年的夏天,父親的秘書和警衛員押着章衛平,來到了父親的老傢放馬溝大隊,章衛平成了一個插隊落戶的知識青年。
  結果父親的預言錯了。三年之後,章衛平已經成長為放馬溝大隊的革委會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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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放馬溝大隊(1)第10節:放馬溝大隊(2)第11節:放馬溝的初戀(1)第12節:放馬溝的初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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