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 笑林廣記   》 捲二腐流部      李寶嘉 Li Baojia

  辭朝
  一教官辭朝見象,低徊留之不忍去。人問其故,答曰:“我想祭丁的豬羊,有這般肥大便好。”
  上任
  歲貢選教職,初上任,其妻進衙,不覺放聲大哭。夫驚問之,妻曰:“我巴得你到今日,衹道出了學門,誰知反進了學門。”
  爭髒
  祭丁過,兩廣文爭一豬大髒,各執其髒之一頭。一廣文稍強,盡掣得其髒,爭者止兩手擼得髒中油一捧而已。因曰:“予雖不得大葬(髒),君無尤(油)焉。”
  廝打
  教官子與縣丞子廝打,教官子屢負,歸而哭訴其母。母曰:“彼傢終日吃肉,故恁般強健會打。你傢終日吃腐,力氣衰微,如何敵得他過?”教官曰:“這般我兒不要忙,等祭過了丁,再與他報復便了。”
  鑽刺
  鼠與黃蜂拜為兄弟,邀一秀纔做盟證,秀纔不得已往,列為第三人。一友問曰:“兄何居乎鼠輩之下?”答曰:“他兩個一會鑽,一會刺,我衹得讓他罷了。”
  證孔子
  兩道學先生議論不合,各自詫真道學而互詆為假,久之不决。乃請正於孔子,孔子下階,鞠躬致敬而言曰:“吾道甚大,何必相同。二位老先生皆真正道學,丘素所欽仰,豈有偽哉。”兩人各大喜而退。弟子曰:“夫子何諛之甚也!”孔子曰:“此輩人哄得他動身就勾了,惹他怎麽?”
  放肆
  道學先生嫁女出門,至半夜,尚在廳前徘徊踱索。僕雲:“相公,夜深請睡罷。”先生頓足怒雲:“你不曉得,小畜生此時正在那裏放肆了!”
  贄禮
  廣文到任,門人以錢五十為贄者,題刺曰:“謹具贄儀五十文,門人某百頓首拜。”師書其帖而返之,曰:“減去五十拜,補足一百文何如?”門人答曰:“情願一百五十拜,免了這五十文又何如?”
  不養子
  一士夫子孫繁衍,而同儕有無子者,乃驕語之曰:“爾沒力量,兒子也養不出一個。像我這等子孫多,何等熱鬧。”同儕答曰:“其子爾力也,其孫非爾力也。”
  藉糧
  孔子在陳絶糧,命顔子往回回國藉之,以其名與國號相同,冀有情熟。比往通訖,大怒曰:“汝孔子要攘夷狄,怪俺回回,平日又駡俺回之為人也擇(賊)乎!”糧斷不與。顔子怏怏而歸。子貢請往,自稱平昔極奉承,常曰:“賜也何敢望回回。”群回大喜,以白糧一擔,先令攜去,許以陸續運付。子貢歸,述之夫子,孔子攢眉曰:“糧便騙了一擔,衹是文理不通。”
  廩糧
  糧長收糧在倉廩內,耗鼠甚多,潛伺之,見黃鼠群食其中。開倉掩捕,黃鼠有護身屁,連放數個。裏長大怒曰:“這樣放屁畜生,也被他吃了糧去。”
  脫科
  其年鄉試,一縣脫科。諸生請堪輿來看風水,以泥塑聖像卵小,不相稱故耳。遂喚妝佛匠改造。聖人大喝曰:“這班不通文理的畜生,你們自不讀書,幹我卵甚事!”
  黌門
  三秀纔往妓傢設東敘飲,內一秀纔曰:“兄治何經?”曰:“通《詩經》。”復問其次,曰:“通《書經》。”因戲問妓曰:“汝通何經?”曰:“妾通月經。”衆皆大笑。妓曰:“列位相公休笑我,你們做秀纔,都從這紅門中出來的。”
  野味
  甲乙二士應試,甲曰:“我夢一木衝天,何如?”乙曰:“一木衝天,乃‘未’字也,恐非佳兆。”因言己“夢一雉貼天而飛,此必文門之象,穩中無疑矣。”甲搖首曰:“咦,野(也)味(未)。”
  僧士詰辯
  秀纔詰問和尚曰:“你們經典內‘南無’二字,衹應念本音,為何念作那摩?”僧亦回問雲:“相公,《四書》上‘於戲’二字,為何亦讀作嗚呼?如今相公若讀於戲,小僧就念南無。相公若是嗚呼,小僧自然要那摩。”
  楊相公
  一人問曰:“相公尊姓?”曰:“姓楊。”其人曰:“既是羊,為甚無角?”士怒曰:“呆狗入出的!”那人錯會其意,曰:“嗄!”
  頭場
  玉帝生日,群仙畢賀。東方朔後至,見壽星傍惶門外,問之,曰:“有告示貼出,不放我進。”又問:“何故貼出?”答曰:“怪我頭長(場)”
  後場
  賓主二人同睡,客索夜壺。主人說:“在床下,未曾倒得。”衹好棚過頭一場,後場斷斷再來不得了。
  識氣
  一瞎子雙目不明,善能聞香識氣。有秀纔拿一《西廂》本與他聞,曰:“《西廂記》。”問:“何以知之?”答曰:“有些脂粉氣。”又拿《三國志》與他聞,曰:“《三國志》。”又問:“何以知之。”答曰:“有些刀兵氣。”秀纔以為奇異,卻將自做的文字與他聞,瞎子曰:“此是你的佳作。”問:“你怎知?”答曰:“有些屁氣。”
  蛀帽
  有盛大、盛二者,所戴氈帽,合放一處。一被蟲蛀,兄弟二人互相推競,各認其不蛀者奪之。適一士經過,以其讀書人明理,請彼决之。士執蛀帽反復細看,乃睨盛大曰:“此汝帽也!”問:“何以見得?”士曰:“豈不聞《大學》註解云:‘宣(先)着(蛀),盛大之貌(帽)’。”
  無一物
  窮人往各寺院,竊取神物靈心,止有土地廟未取。及去挖開,見空空如也。乃駭嘆曰:“看他巾便帶了一頂,原來腹中毫無一物!”
  帶巾人
  一和尚撒尿,玩弄自己陽物。偶有帶巾人走來,戲曰:“你師徒兩個,在此講甚麽?”和尚曰:“看他頭有幾多大,要折頂方巾與他帶帶。”
  窮秀纔
  有初死見冥王者,王謂其生前受用太過,判來生去做一秀纔,與以五子。鬼吏稟曰:“此人罪重,不應如此善遣。”王笑曰:“正惟罪重,我要處他一個窮秀纔,把他許多兒子,活活纍殺他罷了。”
  頌屁
  一士死見冥王,自稱飽學,博古通今。王偶撒一屁,士即進詞雲:“伏惟大王高聳金臀,洪宣寶屁,依稀乎絲竹之聲,仿佛乎麝蘭之氣。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味。”王喜,命賜宴,準與陽壽一紀,至期自來報到,不消鬼卒勾引。士過十二年,復詣陰司,謂門上曰:“煩到大王處通稟,說十年前做放屁文章的秀纔又來了。”
  出學門
  儒學碑亭新完,一士攜妓往視,見碑下負重,戲謂妓曰:“汝父在此,為何不拜?”妓即下拜雲:“我你爺,看你這等蹭蹬,何時得出學門!”
  抄祭文
  東傢喪妻母,往祭,托館師撰文。乃按古本誤抄祭妻父者與之,為識者看出,主人怪而責之。館師曰:“此文是古本刊定的,如何得錯?衹怕倒是他傢錯死了人,這便不關我事。”
  行房
  一秀士新娶,夜分就寢,問於新婦曰:“吾欲雲雨,不知娘子尊意允否?”新人曰:“官人從心所欲。”士曰:“既蒙俯允,請娘子展股開肱,學生無禮又無禮矣。”及舉事,新婦曰:“痛哉,痛哉!”秀纔曰:“徐徐而進之,渾身通泰矣。”
  做不出
  租戶連年欠租,每推田瘦做不出米來。士怒曰:“明年待我自種,看是如何?”租戶曰:“憑相公拼着命去種,到底是做不出的。”
  湊不起
  一士子赴試,艱於構思。諸生隨牌俱出。接考者候久,甲僕問乙僕曰:“不知作文一篇,約有多少字?”乙曰:“想來不過五六百。”甲曰:“五六百字,難道胸中便沒有了,此時還不出來?”乙曰:“五六百字雖有在肚裏,衹是一時湊不起來耳。”
  四等親傢
  兩秀纔同時四等,於受責時曾識一面。後聯姻,會親日相見。男親傢曰:“尊容曾在何處會過來?”女親傢曰:“便是有些面善,一時想不起。”各沉吟間,忽然同悟,男親傢點頭曰:“嗄。”女親傢亦點頭曰:“嗄。”
  七等割屪
  一士考末等,自覺慚愧,且慮其妻之姍己也。乃架一說誑妻曰:“從前宗師止於六等,今番遇着這個瘟官,好不利害,又增出一等,你道可惡不可惡?”妻曰:“七等如何?”對曰:“六等不過去前程,考七等者,竟要閹割。”妻大驚曰:“這等,你考在何處?”夫曰:“還虧我爭氣,考在六等,幸而免割。”
  腹內全無
  一秀纔將試,日夜懮鬱不已。妻乃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之難,好似奴生産一般。”夫曰:“還是你每生子容易。”妻曰:“怎見得?”夫曰:“你是有在肚裏的,我是沒在肚裏的。”
  不完捲
  一生不完捲,考置四等,受樸。對友曰:“我衹缺得半篇。”友雲:“還好。若做完,看了定要打殺。”
  求簽
  一士歲考求簽,通陳曰:“考在六等求上上,四等下下。”廟祝曰:“相公差矣,四等止杖責,如何反是下下?”士曰:“非汝所知。六等黜退,極是幹淨。若是四等,看了我的文字,决被打殺。”
  夢入泮
  府取童生,祈夢:“道考可望入泮否?”神問曰:“汝祖父是科下否?”曰:“不是。”又問:“傢中富饒否?”曰:“無得。”神笑曰:“既是這等,你做甚麽夢!”
  謁孔廟
  有以銀錢夤緣入泮者,拜謁孔廟,孔子下席答之。士曰:“今日是夫子弟子禮,應坐受。”孔子曰:“豈敢。你是我孔方兄的弟子,斷不受拜。”
  狗頭師
  館師歲暮買舟回傢,舟子問曰:“相公貴庚?”答曰:“屬狗的,開年已是五十歲了。”舟人曰:“我也屬狗,為何貴賤不等?”又問:“那一月生的?”答曰:“正月。”舟子大悟曰:“是了,是了,怪不得!我十二月生,是個狗尾,所以搖了這一世。相公正月生,是個狗頭,所以教(叫)了這一世。”
  狗坐館
  一人慣會說謊,對親傢雲:“捨間有三寶:一牛每日能行千裏,一雞每更止啼一聲,又一狗善能讀書。”親傢駭雲:“有此異事,來日必要登堂求看。”其人歸與妻述之,“一時說了謊,怎生回護?”妻曰:“不妨,我自有處。”次日,親傢來訪,內雲:“早上往北京去了。”問:“幾時回?”答曰:“七八日就來的。”又問:“為何能快?”曰:“騎了自傢牛去。”問:“宅上還有報更雞?”適值亭中午雞啼,即指曰:“衹此便是,不但夜裏報更,日間生客來也報的。”又問:“讀書狗請藉一觀。”答曰:“不瞞親傢說,衹為傢寒,出外坐館去了。”
  講書
  一先生講書,至“康子饋藥”,徒問:“是煎藥是丸藥?”先生嚮主人誇奬曰:“非令郎美質不能問,非學生博學不能答。上節‘鄉人儺”,儺的自然是丸藥。下節又是煎藥,不是用爐火,如何就‘廄焚’起來!”
  師贊徒
  館師欲為固館計,每贊學生聰明。東傢不信,命當面對課。師曰:“蟹。”學生對曰:“傘。”師贊之不已。東翁不解,師曰:“我有隱意,蟹乃橫行之物,令郎對‘傘’,有獨立之意,豈不絶妙。”東翁又命對兩字課,師曰:“割稻。”學生對曰:“行房。”師又贊不已。東傢大怒,師曰:“此對也有隱意,我出‘割稻’者,乃積𠔌防饑。他對‘行房’者,乃養兒待老。”
  請先生
  一師慣謀人館,被冥王訪知·着夜叉拿來。師躲在門內不出·鬼卒設計哄騙曰:“你快出來·有一好館請你。”師聞有館,即便趨出,被夜叉擒住。先生曰:“看你這鬼頭鬼腦,原不像個請先生的。”
  駡先生
  一人見穩婆姿色美,欲誘之,乃假妝婦人將産,請來收生,穩婆摸着此物。大驚曰:“我收生多年矣,有頭先生者,名為順生﹔腳先生者,名為倒生﹔手先生者,名為橫生。這個雞巴先生,實是不曾見過。”
  沒坐性
  夫妻夜臥,婦握夫陽具曰:“是人皆有表號,獨此物無一美稱,可贈他一號。”夫曰:“假者名為角先生,則真者當去一角字,竟呼為先生可也。”婦曰:“既是先生,有館在此,請他來坐。”雲雨既畢。次早,妻以雞子酒啖夫。夫笑曰:“我知你謝先生也,且問你先生何如?”妻曰:“先生盡好,衹是嫌他略罷軟,沒坐性些。”
  兄弟延師
  有兄弟兩人,共延一師,分班供給。每交班,必互嫌師瘦,怪供給之不豐。於是兄弟相約,師輪至日,即秤斤兩,以為交班肥瘦之驗。一日,弟將交師於兄,乃令師飽餐而去。既上秤,師偶撒一屁,乃咎之曰:“秤上買賣,豈可輕易撒出!說不得,原替我吃了下去。”
  讀破句
  庸師慣讀破句,又念白字。一日訓徒,教《大學序》,念雲:“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主人知覺,怒而逐之。復被一蔭官延請入幕,官不識律令,每事詢之館師。一日,巡捕拿一盜鐘者至,官問:“何以治之?”師曰:“夫子之道(盜)忠(鐘),恕而已矣。”官遂釋放。又一日,獲一盜席者至,官又問,師曰:“朝聞道夕(席),死可矣。”官即將盜席者立斃杖下。適冥王私行,察訪得實,即命鬼判拿來,痛駡曰:“不通的畜生!你騙人館𠔌,誤人子弟,其罪不小,摘往輪回去變豬狗。”師再三哀告曰:“做豬狗固不敢辭,但豬要判生南方,狗乞做一母狗。”王問何故,答曰:“南方之(豬),強與北方之。”又問:“母狗為何?”答曰:“《麯禮》雲:‘臨財母苟(狗)得,臨難母苟免。’”
  退束修
  一師學淺,善讀別字。主人惡之,與師約,每讀一別字,除修一分。至歲終,退除將盡,止餘銀三分,封送之。師怒曰:“是何言興,是何言興(與)!”主人曰:“如今再扣二分,存銀一分矣。”東傢母在傍曰:“一年辛若,半除也罷。”先生近前作謝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主人曰:“恰好連這一分,幹淨拿進去。”
  赤壁賦
  庸師慣讀別字。一夜,與徒講論前後《赤壁)兩賦,竟念“賦”字為“賊”字。適有偷兒潛伺窗外,師乃朗誦大言曰:“這前面《赤(作拆字)壁賊》呀。”賊大驚,因思前而既覺,不若往房後穿逾而入。時已夜深,師講完,往後房就寢。既上床,復與徒論及後面《赤壁賦》,亦如前讀。偷兒在外嘆息曰:“我前後行藏,悉被此人識破。人傢請了這樣先生,看傢狗都不消養得了!”
  於戲左讀
  有蒙訓者,首教《大學》,至“於戲前王不忘”句,竟如字讀之。主曰:“誤矣,宜讀作嗚呼。”師從之。至鼕間,讀《論語》註“儺雖古禮而近於戲”,乃讀作鳴呼。主人曰:“又誤矣,此乃於戲也。”師大怒,訴其友曰:“這東傢甚難理會,衹‘於戲’兩字,從年頭直與我拗到年尾。”
  中酒
  一師設教,徒問:“大學之道如何講?”師佯醉曰:“汝偏揀醉時來問我。”歸與妻言之,妻曰:“‘大學’是書名,‘之道’是書中之道理。”師頷之。明日,謂其徒曰:“汝輩無知,昨日乘醉便來問我。今日我醒,偏不來問,何也?汝昨日所問何義?”對以“大學之道”。師如妻言釋之。弟子又問:“‘在明明德’如何?”師遽捧額曰:“且住,我還中酒在此。”
  教法
  主人怪師不善教,師曰:“汝欲我與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師曰:“我教法已盡矣,衹除非要我鑽在令郎肚裏去,我便悶殺,令郎便脹殺。”
  澆其妻妾
  人傢請一館師,書房逼近內室。一日課徒,讀“譬如四時之錯行”句,註曰:“錯,猶迭也。”東傢母聽見,嗔其有意戲狎,訴於主人。主人不通書解,怒欲逐之。師曰:“書義如此,汝自不解耳,我何罪焉?”遂遷館於廳樓,以避囉皂。一日,東傢妻妾遊於樓下,師欲小便不得,乃從壁間溺之。不意淋在妻妾頭上,復訴於主人。主因思前次孟浪怪他,今番定須考證書中有何出典。乃左右翻釋,忽大悟曰:“原來在此,不然,幾被汝等所誤矣。”問:“有何憑據?”主曰:“施施從外來,驕(澆)其妻妾。”
  書生意氣
  主人問先生曰:“為何講書再不明白?”師曰:“兄是相知的,我胸中若有不講出來,天誅地滅!”又問:“既講不出,也該坐定些?”答雲:“衹為傢下不足,故不得不走。”主人云:“既如此,為甚供給略淡泊,就要見過?”先生毅然變色曰:“若這點意氣沒了,還像個先生哩!”
  夢周公
  一師晝寢,而不容學生磕睡。學生詰之,師謬言曰:“我乃夢周公也。”明晝,其徒亦效之,師以戒方擊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見周公耳。”師曰:“周公何語?”答曰:“周公說,昨日並不曾見尊師。”
  貓逐鼠
  一貓捕鼠,鼠甚迫,無處躲避,急匿在竹轎杠中。貓顧之嘆雲:“看你管(館)便進得好,這幾個節如何過得去!”
  問館
  乞兒製一新竹筒,衆丐沽酒稱賀。每飲畢,輒呼曰:“慶新管酒幹。”一師正在覓館,偶經過聞之,誤聽以為慶新館也,急嚮前揖之曰:“列位既有了新館,把這舊館讓與學生罷!”
  閑蕩
  一女將下教場點兵,中軍官以馬腎伸長不雅,各將竹管一個,預套陽物於內。及女將至,一馬跳躍,脫去竹筒,陽物翹然挂於腹下。女將究問,中軍稟曰:“那件東西,凡有管的,都在管裏。這個失了管(館)的,所以在此閑蕩。”
  改對
  訓蒙先生出兩字課與學生對曰:“馬嘶。”一徒對曰:“鵬奮。”師曰:“好,不須改得。”徒揖而退。又一徒曰:“牛屎。”師叱曰:“狗屁!”徒亦揖而欲行,師止之曰:“你對也不曾對好,如何便走?”徒曰:“我對的是牛屎,先生改的是狗屁。”
  撻徒
  館中二徒,一聰俊,一呆笨。師出夜課,適庭中栽有梅樹,即指曰:“老梅。”一徒見盆內種柏,應聲曰:“小柏。”師曰:“善。”又命一徒“可對好些”,徒曰:“阿爹。”師以其對得鬍說,怒撻其首。徒哭曰:“他小柏(伯)不打,倒來打阿爹。”
  蜈蚣咬
  上江人出外坐館,每興舉,輒以手銃代之,以竹筒盛接。其精日久氣腥,為蜈蚣潛啖。一日,其興復發,正作事,忽被蜈蚣箝住陽物,師恐甚。歲暮歸傢,摸着其妻陰戶多毛,乃大聲驚詫曰:“光光竹筒,尚有蜈蚣,蓬蓬鬆鬆,豈無蛇蟲!”
  我不如
  一先生出外坐館,離傢日久,偶見狗練,嘆曰:“我不如也。”
  掘荷花
  一師出外就館,慮其妻與人私通,乃以妻之牝戶上,畫荷花一朵,以為記號。年終解館歸,驗之已落,無復有痕跡矣。因大怒,欲責治之。妻曰:“汝自差了,是物可畫,為何獨揀了荷花?豈不曉得荷花下面有的是藕,那須來往的人,不管好歹,那個也來掘掘,這個也來掘掘,都被他們掘幹淨了,與我何幹!”
  灒糞
  師在田間散步,見鄉人挑糞灌菜。師訝曰:“菜是人吃的,如何潑此穢物在上?”鄉人曰:“相公衹會看書,不曉我農傢的事。菜若不用糞澆,便成苦菜矣。”一日,東傢以苦菜膳師,師問:“今日為何菜味甚苦?”館僮曰:“因相公嫌齷齪,故將不澆糞的菜請相公。”師曰:“既如此,糞味可????,拿些來待我灒灒吃罷。”
  咬餅
  一蒙師見徒手持一餅,戲之曰:“我咬個月灣與你看?”既咬一口,又曰:“我再咬個定勝與你看?”徒不捨,乃以手掩之,誤咬其指。乃呵曰:“沒事,沒事,今日不要你念書了。傢中若問你,衹說是狗奪餅吃,咬傷的。”
  想船傢
  教書先生解館歸,妻偶談及“噴啑鼻子癢,有人背地講”。夫曰:“我在學堂內,也常常打啑的。”妻曰:“就是我在傢想你了。”及開年,仍赴東傢館。別妻登舟,船傢被初出太陽搐鼻,連打數啑。師頻足曰:“不好了,我纔出得門,這婆娘就在那裏看想船傢了!”
  叔叔
  師嚮主人極口贊揚其子沉潛聰慧,識字通透,堪為令郎伴讀。主曰:“甚好。”師歸謂其子曰:“明歲帶你就學,我已在東翁前誇奬,衹是你秉性癡呆,一字不識。”因寫“被”、‘飯”、“父”三字,令其熟記,以備問對。及到館後,主人連試數字,無一知者。師曰:“小兒怕生,待我寫來,自然會識。”隨寫“被”字問之,子竟茫然。師曰:“你床上蓋的是甚麽?”答曰:“草薦。”師又寫“飯”字與認,亦不答。曰:“你傢中吃的是甚麽?”曰:“麥粞。”又寫“父”字與識,子曰:“不知。”師忿怒曰:“你娘在傢,同何人睡的?”答曰:“叔叔。”
  是我
  一師值清明放學,率徒郊外踏青。師在前行,偶撒一屁,徒曰:“先生,清明鬼叫了。”先生曰:“放狗屁!”少頃,大雨傾盆,田間一瓦,為水淹沒,僅露其背。徒又指謂先生曰:“這像是個烏龜。”師曰:“是瓦(我)。”
  問藕
  上路先生攜子出外,吃着鮮藕,乃問父曰:“爹,來個沙東西,竪搭起竟似煙囪,橫搭着好像泥籠,捏搭手裏似把灣弓,嚼搭口裏醒鬆醒鬆,已介甜水濃濃,咽搭落去蜘蛛絲絆住子喉嚨,從來勿曾見過?”其父怒曰:“呆奴,呆奴!個就是南貨店裏包東包西的大(土)葉個根結麽。”
  卵脟皮
  一師挈子赴館,至中途,見賣湯圓者,指問其父曰:“爹,此是何物?”父怒其不爭氣,回曰:“卵子。”及到館,主傢設酒款待,菜中有用腐皮做澆頭者。子拍掌大笑曰:“他傢卵子,竟不值得拿來請人,好笑一派都用着卵脟皮了。”
  屎在口頭
  學生問先生曰:“屎字如何寫?”師一時忘卻,不能回答,沉吟片晌曰:“咦,方纔在口頭,如何再說不出。”
  村牛
  一士善於聯句,偶同友人閑步,見有病馬二匹臥於城下。友即指而問曰:“聞兄捷纔,素善作對,今日欲面領教。”士曰:“願聞。”友出題曰:“城北兩衹病馬。”士即對曰:“江南一個村牛。”
  瘟牛
  經學先生出一課與學生對曰:“隔河並馬。”學生誤認“並”字為“病”字,即應聲曰:“過江瘟牛。”
  善對
  有遊湖者,見岸上有兒馬厥物伸出,因同行中一友善對。乃出對曰:“遊湖客偶睹馬屌。”友即回對曰:“過江人慣肏牛屄。”
  個人個妻
  一上路先生嚮人問:“原來吳下朋友的老媽官,個人是一個哥喇。”
  歪詩
  一士好做歪詩。偶到一寺前,見山門上塑趙玄壇喝虎像,士即詩興勃發,遂吟曰:“玄壇菩薩怒,腳下踏個虎(座)。傍立一判官,嘴上一臉堊。”及到裏面,見殿宇巍峨,隨又續題曰:“寶殿雄哉大(度),大佛歸中坐。文殊騎獅子,普賢騎白兔。”僧出見曰:“相公詩才敏妙,但韻腳欠妥。小僧回奉一首何如?”士曰:“甚好。”僧念曰:“出在山門路,撞着一瓶醋。詩又不成詩,衹當放個破(破聲,屁也)。”
  歇後詩
  一采桑婦,姿色美麗,遇一狂士調之,問:“娘子尊姓?”女曰:“姓徐。”士作詩一首戲之曰:“娘子尊姓徐,桑籃手內攜。一陣狂風起,吹見那張”,下韻“屄”,因字義村俗,故作歇後語也。女知被嘲,還問:“官人尊姓?”答曰:“小生姓陸。”女亦回嘲雲:“官人本姓陸,詩書不肯讀。令正在傢裏,好與別人”,下“篤”字,亦作縮腳韻。士聽之,乃大怒,交相訟之於官。值官升任,將要謝事,當堂作詩以絶之曰:“我今任已滿,閑事都不管。兩造俱趕出,不要咬我”,縮下“卵”字。
  詠鐘詩
  有四人自負能詩。一日,同遊寺中,見殿角懸鐘一口,各人詩興勃然,遂聯句一首。其一曰:“寺裏一口鐘。”次韻雲:“本質原是銅。”三曰:“覆轉像衹碗。”四曰:“敲來嗡嗡嗡。”吟畢,互相贊美不置口,以為詩才敏捷,無出其右。“但天地造化之氣,已泄盡無遺,定奪我輩壽算矣。”四人懮疑,相聚環泣。忽有老人自外至,詢問何事,衆告以故。老者曰:“壽數固無礙,但各要患病四十九日。”衆問何病,答曰:“了膀骨痛!”
  老童生
  老虎出山而回,呼肚饑。群虎曰:“今日固不遇一人乎?”對曰:“遇而不食。”問其故,曰:“始遇一和尚,因鱢氣不食。次遇一秀纔,因酸氣不食。最後一童生來,亦不曾食。”問:“童生何以不食?”曰:“怕咬傷了牙齒。”
  認拐杖
  縣官考童生,至晚忽聞鼓角喧鬧。問之,門子稟曰:“童生拿差了拐杖,在那裏爭認。”
  拔須
  童生拔須趕考,對鏡恨曰:“你一日不放我進去,我一日不放你出來!”
  未冠
  童生有老而未冠者,試官問之,以“孤寒無網”對。官曰:“衹你嘴上鬍須剃下來,亦勾結網矣。”對曰:“童生也想要如此,衹是新冠是樁喜事,不好帶得白網巾。」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捲一古豔部捲二腐流部捲三術業部捲四形體部捲五殊稟部捲六閨風部
捲七世諱部捲八僧道部捲九貪吝部捲十貪窶部捲十一譏刺部捲十二謬誤部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