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态人情 世無匹   》 第一回 摘檳榔老姑露口 操子母嗇漢勞心      娥川主人 E Chuanzhuren

  詞曰:
  感憤須分,賢姦當辨,而今半是癡呆面。丈夫無處不周人,人心偏有多更變。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方纔是個男兒漢。雖非冀報乃施恩,人生豈可忘恩怨。
  右調《踏莎行》
  恩怨不分,何以為人?恩將仇報,禽獸之道。這兩句話,說盡世人病根。當今人心險仄,得恩不知。求其知輕識重,能不負心者,舉世之間,百不得其一二。且忘恩負義者,其罪猶小;至於轉眼抹心,恩將仇報者。其情更為可恨。蓋人無恆心,賢不多見,以致世風日灕,人情多偽,反復變遷,虛囂險惡,為善者少,而為惡者多。偏不知自己生平寡恩,倒怨着別人不施惠於我。甚至沾惠到九分九釐,那一釐不到,還要為好成隙,遂萌賺怨,把這九分九釐的好處,都沒有了。這回小說,特與天下良善人鼓舞其本心,為天下昧理人設立個榜樣。要使人勇於為義,速於去非,知善之可嘉,惡之當改,人人做個忠厚長者,則世道不可返古耶?
  當初江寧地方,有一秀纔姓權,忘記了他的名字,單曉得個表號叫做一庵。那權一庵青年有纔,人物倜儻,父母且是富傢,同胞兄弟四人,他排行最幼。母氏先歿,父親年暮,便邀三黨親族,把傢私田産,四股分開。後因妯娌不和,家庭雀角,遂棄了祖居,各分其價,兄弟四人,逐房遷住。落後父親謝世,三位哥哥俱克勤克儉,傢道日隆。惟權一庵詩酒怠傲,放情山水,不善作傢。兼之樗蒲一擲,動費千緡,花柳三生,遂傾萬貫。
  是時舊院裏有兩個名妓,一個叫做秀玉,一個叫做非煙。那秀玉雖短於纔,然貌極美豔,精伎藝而善詼諧,獨擅風流之譽。那非煙雖遜於貌,然纔尤敏妙,富詩詞而工翰墨,頗高花案之名。平康車馬,章臺楊柳,一時俱出其下。二妓年俱不滿二十,所居亦相去不遠,而王孫公子,日遊其門,於是名噪一時,眼空群媚。
  權一庵與此兩妓,所交最厚,眠花醉月,暮舞朝歌,無日不恣情歡暢。但人耽謔浪,性愛輕佻,雖秀玉與非煙俱屬心知,而於秀玉尤為鐘設。然秀玉志尚風華,心圖美利;非煙酷好風雅,尤愛人才。故非煙所重於權一庵者,放逸之才;秀玉所密於權一庵者,奢靡之費。權一庵凡金珠貽贈,每臨秀玉之傢;而詩酒唱酬,則入非煙之室。
  不三五年,權一庵耗費殆盡,資財零替,傢道式微。漸至變易田房,典鬻産業,僮僕星散,衣飾蕩然。可惜個萬金之傢,弄得盡情破敗。究其所歸,耗於非煙者十之二三;耗於秀纔玉者,十之七八。然心迷情欲,沉湎不返,直至住房並廢,衣衫盡無,尚自耽戀青樓,不知醒悟。然囊橐空虛,冠裳襤褸,又恐他兩人竊笑,衹得求懇哥子,衹說貿易營生缺少資本,不論多寡,必欲移貸。
  哥子念手足之足,或百或十,欣然應付。權一庵剛待銀子到手,不問何所從來,便往妓傢一揮而盡。不消半月,依舊剩個空囊,也並不懊悔,並不可惜。思量無奈,衹得又往別個哥子處,衹說經紀折本,照樣求藉。誰知弄得到手,仍葬煙花。一連三個哥子都藉遍了,衹得老着臉,重複懇告,哥子道:“父母一般分授,未嘗偏厚於兄。汝自不肯,不學好,至於蕩廢。因念同胞情分,勉力周恤,怎倒習以為常,頻來取足?我三人勞苦撐持,雖有薄蓄,亦非容易。汝若洗心滌慮,痛改前習,我兄弟三人,當勉湊三百金,與你圖個店業,可作長久衣食。若仍不檢束,喪志青樓,我縱錢財糞土,也不與你填此欲海。汝便凍餒待斃,衹索硬着心腸,沒有照顧你了。”權一庵道:“蒙兄長如此教誨,自當一心學好,若負恩德,與日俱逝。”
  哥子衹道他果然收心,便每人出銀百兩,交付與他,仍再三叮囑。那知入手之難,反不如揮灑之易。今日秀玉,明日非煙,或駕樓船,或乘輿馬,玉樓按舞。金𠔌開筵。未及兩月,仍是一雙空手。那時再嚮三兄求告,徒招責備,莫假分文。妻子抱恨而亡,親族幹求殆遍,食不充口,衣不遮身,求乞無門,棲身無室,衹好在秀玉與非煙兩傢吃幾碗兒。有詩為證:
  紅牙碧管玉樓春,輕薄東風倍惱人。
  臺榭月移珠翠冷,濕雲細雨怨香塵。
  未兒,秀玉又接了個豪富少年,宴遊極侈,寵贈尤多,終日檀板金樽,籃輿畫舫。權一庵日造其門,便拒而不納,哀請再三,終不一見。因想無路可入,衹得修書一封,備言昔日萬金之産,為他蕩費,今衣食不周,立錐無地,苦楚萬狀,且不必言,但終身之約,置於何地?寫得懇懇切切。苦央鴇兒遞進。
  過了一日,忽然喚他進去。秀玉儼然喬坐,絶非嚮來娬媚之態。權一庵痛哭流涕,直溯根原。秀玉正色答道:“前日捧讀尊翰,已悉來情,不必再說。但姊妹傢不過行戶生涯,原非鐘情之輩。若但圖歡合,豈遂無夫?何必窮極技能,辱身下賤?君傢萬金之産,雖雲因妾費盡,然君自娛樂,妾亦未曾相強。今如此狼狽,欲妾相從,日費萬錢,何從所出?況百凡之費,賴此微軀。若不另交貴客,卒守前盟,妾一傢老幼,將與君共填溝壑耶!至於死生之約,雖訂終身,君不知青樓中,剪發焚香,無所不至,不過取一時歡愛,誘其金帛耳。若竟以為實,然則妓女個個從良,章臺可為節婦坊了。妾念君癡心未絶,特特請來說明,今後永决此念,不必再來下顧罷!”
  權一庵聽這番說話,就如冷水在頂門裏一澆,恍然大悟,知不可戀,便抽身而出,想道:“青樓人抵無情,我自被迷到此地位,悔將安及!非煙同是平康人物,諒亦無情,何苦也討他厭賤?竟不必去了。”虧得還有些志氣,也不嚮親友幹求,並不與三兄啓齒,衹得往牛首山做個香火,在僧傢吃碗黃齏飯兒過日。
  不覺住了一年,那權一庵是富傢子弟,何曾受此淡泊?弄得形容枯槁,須發蒼黃,一身破衲,絶非當年氣宇。偶值三月春天,遊女紛紛入寺。忽一日見個美人,淡妝雅素,下了轎,步入殿中。仔細一看,卻認得是非煙。非煙也一眼瞧見,權一庵羞恥無地,掩面驚走。
  非煙忙喚丫頭一把拖定,權一庵急欲灑脫,怎當那丫頭揪得甚緊,大叫道:“權相公,你好負心,怎丟下我傢姐姐了?”權一庵着急道:“我不是什麽權相公,你不要錯認了人。”正好掙脫了要跑,早被非煙走上前攜住手兒,流淚說道:“賤妾不知何事得罪於君?竟蒙棄置,緻妾終朝懸念,一病幾死。天幸今日復遇,尚欲狠心拋撇。男兒薄幸,一至於此。生死深盟,置之何地耶?”
  權一庵嚮衹道他與秀玉同做了逝水桃花,誰知聽他口角,宛轉多情,也垂淚道:“不佞何敢負卿雅愛!因溝壑之狀,無顔見江東耳。”非煙道:“郎君儀貌,何為憔悴若此?”權一庵道:“一言難盡。”便把秀玉變棄情狀,與自己依身卑苦緣由,盡情說出。非煙驚道:“不料秀妹如此無義,獨不思君之破傢,為我兩人,忍便負恩背約!此處焉能淹留驥足,自棄上進?妾既以身許君,安有他適。可速請歸,竟在傢下讀書便了。”
  權一庵羞慚無地,再三不肯。非煙便喚乘轎兒,將他擡了回去,香湯沐浴,換下遍身羅綺,收拾書房供奉。日用三餐,極其周至。權一庵好不感激,死心塌地,埋頭讀書,一應書籍,都是非煙購買。到得錄科小考,並次年鄉試,諸項使費,亦皆非煙慨然厚贈。
  權一庵運當亨泰,忽然中了舉人,反怪三兄落後,不照顧他,足跡不登其門。三兄也不來媚他。是時打發報銀,並謁見座師,備辦禮物,盡屬非煙資帑。虧得非煙是個名妓,蓄積頗厚,因想權一庵既中舉人,若仍住我傢,可不褻了他體統?使罄倒囊篋,尚存五六百金,替他買下一所住宅,置些田地,並竪起四根旗桿,諸色傢夥,都把自己的搬與他用。
  過了幾月,又該上京會試,此時非煙現銀用盡,衹得將金珠首飾,衣服玩器,盡行變賣,湊了二三百金與他,又備下一席盛酒餞行。權一庵再三感謝道:“蒙卿如此厚情,救我於閑窮之際,今日之遇,皆卿賜也。此去倘能僥幸,便娶卿為正室,須保身以待,决不相負。”非煙道:“終身之誓,君雖不貴,妾亦豈有更張?況君簪花在邇,故下惜傾傢相贈。但恐聯登之後,情殊貴賤,路隔雲泥,必為郎君所棄。”權一庵道:“不佞若忘大恩,誓必身罹刀劍。”兩下再拜而別。非煙親手贈與盤費,送至百裏之外方回。詩云:
  紅樓莫漫說多情,今日多情僅見卿。
  我惜風流當此遇,香奩終不愧題名。
  次年,權一庵又中進士,殿了探花,因纔品風華,另加特恩,除授翰林修撰,十分榮貴。忽然脫盡貧窮面目,漸成顯宦規模,恥取青樓之婦,另聘了孫侍郎之女為婚,竟在京中作傢,寄書决絶非煙。非煙哀慟痛恨,又被老鴇羞辱了一場,當夜懸梁而盡。
  權一庵聞知斷絶,心中甚覺快暢。又虧孫侍郎照拂,一升侍讀,再升祭酒,做了十五年京官,由學士升到戶部侍郎。孫氏夫人生個女兒,年己十四,正欲聯姻,權一庵忽奉王命,轉除山西巡撫,挈傢小一同赴任。未到任所,路過峻嶺,衝出一夥強人,罄其囊橐,將權一庵並人夫僕從,盡皆綁入寨中。權一庵擡頭看那寨主,年可十五六歲,面龐與非煙無二。忽然觸着舊事,冷汗淋身。那寨主便叫將他妻女侍妾,押入上房淫樂,衆多男子,推出山前砍了。
  原來十五年前,非煙含冤經死,精靈不散,直訴陰君,托胎到山西地方,做個男子。少負豪氣,烏合強梁,立為緑林之主。權一庵虧心負義,昧恩致命,神人厭怒,故天差地遣,恰好經過此山。那寨主雖未必曉得前世的冤尤,見了他自不覺勃然怒發,將他戮於山前,恰恰應了當日刀劍身亡之誓。可見天之報施,不過因人所自蹈,絶不假絲毫作用。
  至於稚女誥婦,悉恣淫污,又豈非負心棄盟之報?世間忘恩負義之徒,對此而不生悔悟者,非人情矣。待在下再說一個極負義之人,並寫個極不忘恩之人。其事鑿鑿可憑,其情凜然生動,令讀者可以咬牙,可以墮淚,可以寒心,可以鼓掌,可以明目張膽,可以揚眉吐氣,老僧可以悟禪,烈士為之按劍。
  這件事卻在明朝初時,廣東南雄府仁壽村地方,有一人姓幹,名將,字白虹。年方二十,性極豪邁,也不讀書,也不經紀,衹靠着數畝田地,倩人耕種過日。他父親是個軍籍,故並無親族,單單生他一人。父母亡後,也個想娶婦成傢,性亦不貪女色,從小便有膂力,十三四歲就能力舉百斤。到十五六上,真個百夫莫敵,雖然血氣方剛,並不好勇鬥狠,衹覺義氣激昂,言詞偉烈,遇有不平之事,挺身救援,不避嫌忌。平日酒量甚弘,一飲能吸數鬥,但傢極貧賤,不能日醉爐頭。然裏中或有慕他高義及受其恩力者,常常招他吃個盡酣,也不耐煩去行令細酌,並不虛文推遜,衹提起大碗,一連數十餘斤,大塊的魚肉,都連盤一光。鄉人莫不笑他,他也不怪人笑,衹顧盼自雄,岸岸然有旁若無人之慨。
  一日到村上閑走,見一老嫗同着個十四五歲的童子,都在嚮陽去處,不知摘些甚麽。旁邊歇着一副籃兒,他兩個摘下來,就嚮籃裏放着。幹白虹走到籃邊一看,見摘的卻是檳榔,便問道:“你取這些擯榔去賣錢的麽?”老嫗道:“那裏有得賣錢?我傢自種的,用不夠,還要問別人傢買哩。”幹白虹道:“你傢要這些何用?”老嫗道:“將去浸酒用的。”幹白虹道:“傢裏做許多酒,用這多少擯榔?”老嫗道:“我傢一年的酒,極不濟也要做他幾千擔米。”幹白虹道:“你主人怎生好量,飲得那兒多的酒?”
  老嫗笑道:“呆官人!隨你好量,自傢那飲得許多!都是做來發店賣的。若說我傢老爹,便一杯也捨不得吃哩。”幹白虹道:“人生幾何,遇飲須飲,得樂且樂,何苦如此算計?想是掙得來傳與兒子了。”老嫗道:“兒子麽,還不曾養哩。”幹白虹道:“你老爹多大年紀,既沒有子息,可蓄些姬妾麽?”老嫗道:“今年他已六十五歲,自從老奶奶死後,也不續弦,也不娶妾。雖有丫鬟婢女,在房中伏侍,衹終日操持握算,夜裏不得安睡,一條心挂緊在利息上頭,那裏還有工夫去幹那樣風月的事。”幹白虹大笑道:“錢財乃命中之福,若不肯用,要他何益?縱有兒孫,窮通亦自有命。何況高年無後,把血掙之財,倒為別人守着,豈不可惜!”
  老嫗與童子聽了,忍不住都笑起來。幹白虹也不回去,轉尋些閑話兒與他說說,直待他摘滿了籃,那童子用扁擔挑着,老嫗也背了一籃,兩個匆匆而去。幹白虹看他去了,也不回傢,竟尾之於後。走上一裏多地,方纔到個人傢,童子與老嫗負着擯榔,都進去了。幹白虹從外面一望,這人傢原有十來進高大房子,好個冠冕門徑兒,門首卻堆着許多缸甏。幹白虹見四顧無人,便挨進墻門,悄然走到屏門裏一張,衹見廳堂高峻,階級周回,許多榨酒傢夥,七橫八竪,排着滿堂,嚴然是個蠻富戶的光景。
  正是:
  無子偏能掙,多財愈覺慳。
  想因前世債,積厚待人還。
  你道幹白虹與嫗子惓惓而談,及至去了,還跟他到傢,流連觀望,依依不捨,是甚麽緣故?原來幹白虹好飲之人,聞這老嫗說他傢做酒如是之多,不覺垂涎眼熱,想要擾他一醉,故預先認得了傢裏,好來賜顧。
  正瞧着時,衹見個老者穿着件舊布直身,頭戴頂黃氈帽兒,手中拿着一把釐等,一個算盤,走出廳來,口裏一頭對小廝說道:“東田莊那張奉溪傢,還少十一兩五錢銀子,約定今日有的,這時候不見送來,你去催他一聲,說前日還我的銀子,還少三分等頭,錢半銀水,一總也補足了。你轉身再到西田莊李思萱傢,說一月前發去的酒,尚有六個空壇不曾送還。前日對我說,被兒子打碎了一個,也要補還我五六分銀子,叫他明日就送了來。”
  那小廝應了就跑。老兒又喚轉來說道:“後邊茅坑裏糞已滿了,你順便也對佃戶說聲,或是油,或是稻柴,把些來換去。如今春天,糞是貴的,比不得前番樣子了。”小廝剛待要走,老兒又吩咐道:“這番的糞,沒有侵過水的,一擔要算兩擔的價錢。極不濟也算擔半。他若要賤,你再到別傢去講講,不要一傢就成。”說罷,擺下算盤,忙忙的去打帳了。
  幹白虹知他就是主翁,忍着笑跑了回來,想道:“那老兒有這些傢私不肯受用,又沒有兒子,掙積在那裏,終久不知甚麽人承受他的,總替別人費這些心機,討這些勞碌,象個沒有死日的光景。可惜我會費用的,錢財偏沒得到我手了。別的也不在我心上。衹是今晚要醉他一個盡興,便可放下念頭。”
  等到黃昏時分,信步兒走到那老者門首,衹見門已閉着。幹白虹是有手段的,怕甚麽銅墻鐵壁。瞧瞧四下無人,雙乎搭上檐頭,兩腳一縱,早已扒到屋上,徑往裏頭走來。一時動了貪酒之心,遂為此走險之技。衹因這番偷酒,有分教:
  甕邊醉倒劉伶,垆頭驚起卓氏。
  未知幹白虹此舉,可偷得着偷不着?那老兒傢中知覺與不知覺?終不知弄些甚麽話靶出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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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辭
第一回 摘檳榔老姑露口 操子母嗇漢勞心
第二回 多情憐白麵幹白虹潦倒醉鄉 賤價買黃金金守溪浮沉利海
第三回 花燭下氣倒丈人峰 風雪途誤識姦雄面
第四回 患難臨頭陳與權雪中遇俠 冤傢狹路劉天相桿下亡身
第五回 救饑溺暗裏贈多金 為朋友熱心得奇禍
第六回 三司設計救危難豪傑遭刑 萬金薦友入風雲姦雄得路
第七回 謀客貨計賺井中人 露官銀屈遭盆下獄
第八回 桃花馬陌上騁佳人 玉洞軒垆頭醉才子
第九回 惡衙蠹坑人窮秀才望門墮淚 賢閨女矢節俠丈夫飛垣救人
第十回 逃災難舉目無親 救無辜挺身代闢
第十一回 鬧公堂村夫殉義 占田産恩婦離傢
第十二回 兩頭脫空負心人忒煞欺心 一計收羅長舌婦偏生饒舌
第十三回 認假成真舅舅甥甥弄成活鬼 道真還假擒擒縱縱算就深機
第十四回 授居停一女報德 投山左萬裏尋親
第十五回 臨清驛氣殺癩頭官 大同府喜遇知心友
第十六回 恩怨分明賢太守挂冠歸去 賢姦報復小翰林衣錦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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