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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风情 》 漫遊第四世界：無酒精旅行 》
第2節：夜航車(2)
賦格 Fu Ge
一聲哨音劃破寧靜，接着又是一聲。車廂過道上再次傳來吆喝："格拉納達！……"想必是列車解體之前的最後通牒了。輪軌的律動聲隨即響起，很快變成單調而平穩的催眠麯。聲音的海綿吸幹了聽覺以外的感覺，卻釋放出無數回憶的碎片：那些夢過中原的，夜行戈壁的，那些時間和空間的，孤獨和溫情的碎片。它們逐漸堵塞了思想的通道，使我不知秦漢魏晉，緩緩墮入睡眠的河流。
一束手電光投嚮冰冷而曠大的洞壁，光暈裏模模糊糊現出彩色的飛天散花圖。亮光在畫上遊移，目光追隨着衣袂飄飄的天神。我恍若身在畫中，但又置身畫外。依稀記得，莫高窟背後的山𠔌裏靜立着一座烽火臺，我在烽燧腳下拾到一塊引發我無數遐想的青瓷碎片。轉身離去的時候，有人拍了我一下說："嘉峪關到了。"我醒來時手心裏還攥着瓷片，車窗外是橫亙天際的祁連山，山頭積着冰雪。我揉揉眼睛，鬆開手，那瓷片已不知去嚮。小夥子手指窗外笑吟吟地說："格拉納達快到了。"遠遠地，我望見安達盧西亞山脈的白雪。
2飲雪記
那年鼕天，稚氣未脫的同窗們忽然變得十分憂國憂民，放了寒假都不想回傢，似乎守住學校這塊陣地也是一種行動。有人幹脆在宿舍厠所門外貼出春聯，擺出要在那兒過年的架式：
一號文件指方向
四項原則是北斗
橫批：形勢大大的好
眼看年關迫近，人們漸漸有些坐立不安，就紛紛地去買了回傢的車票，我也一樣。可是回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人人要回傢，而人太多了。男女老少，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連同行李，大的小的長的扁的，互相推搡，碰撞，摩擦，擠壓，所有的抱怨爭執叫駡哭喊都匯成簡短的一句話：我──要──回──傢！要使憤怒青年認識國情，鐵路綫是最好的課堂。
待到車廂裏終於安靜下來，列車已經靠近長江，在荒涼的北站停了一停，慢吞吞滑嚮渡口。一會兒又停了，準備拆散後分段送上渡輪。下邊有一兩個工作人員來回忙着指揮，但在車上什麽也聽不見。因為拆車，電也斷了，車廂裏暗啞一片。鐵軌旁是農傢住宅，肅立在暮色中。雨點落了下來，滴在水塘裏，唰唰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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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江西教育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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