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火腿色拉)、一盘热菜( 如意大利奶油通心粉加猪排,或炸土豆条加茄汁煎鱼)、一钵热汤、一杯酸奶或一份果冻,面包片随便拿,这样一份食品,一般大学生( 包括外国留学生)收八法郎一张的饭票,进修生和助教以上的职工收十六法郎一张的饭票,据我同街上饭馆的价格比较,实在便宜之极,因为即使到街上的快餐馆去,一份“热狗”也要七个法郎,一份“美国三明治”( 切开的圆面包夹生菜和肉饼)便要十六个法郎;但人们的不满也有道理:去年大学生一餐的饭票还仅仅是五点八法郎,随着法郎步步贬值,今年年初便升到了八法郎,
而这竟仍不是极限,看样子确实不久便会涨到十法郎,难怪在我们步出大学生食堂时,在自由揭贴的告示牌上便有一幅不小的漫画,漫画边写的是呼吁大学生们为抗议饭票涨价而上街游行的口号。
亲爱的朋友,你知道我和同代的一些作家的共同缺点,是太容易偏颇和太爱轻易下结论,临行前我们的一次促膝长谈中,你曾叮嘱我对赴法后的所见所闻所感一定要多消化消化再下断语,我觉得你的意见非常中肯,而且,我在南特种种经历本身,也容不得我以一种简单化的方式对事物作出轻率的判断。
即如那位愤愤然的“白领女士”,因为她毫不留情地抨击了南特以至法国的现实,按一种我们习惯了的简单化逻辑,很容易在心目中把她封为一位“进步人士”,但通过已在南特居留了四年的留学生的进一步了解,原来她不过是一位典型的资产阶级议员,她的观点,主要是怪现在法国当权的“左翼力量”——即密特朗政府,把法国的经济搞成了一团糟。
对于法国的政治、经济详情,我至今仍然缺乏明晰的了解。法国经济上目前出现的问题,是否能一概归咎于本届政府,显然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不过在南特,“白领女士”这派力量已占了上风,新近的市政府改选中,他们已获胜利,新任的市长,便是他们一派在当地的首领。
在南特市政府举行的一次酒会上,新任市长在众多来宾中首先把他们三位来人民中国的文化界人士请到前面,并赠我们每人一枚古色古香的铜铸南特市城徽,举杯欢谈中,极表对人民中国的友好之情。也就是在这次酒会上,一位当地的学者对我说:“在法国,南特是以保守而著称的。”他说这话时并无任何愧疚之意,反倒透露出几分自豪。法国人就是这样,他们认为“保守”或“激进”都不失为一种值得尊重的姿态,你自诩“保守”或“激进”听便。
在南特,我禁不住常把眼前的景象同在巴黎的感受相比,我觉得南特也确乎是那么一座以中资产阶级为主的富裕而保守的城市。在巴黎,当我在协和广场和巴士底广场上行走时,心情确实非常激动。想到二百多年前,法兰西人民敢于把路易十六皇帝和他的皇后,在现协和广场那里送上断头台,并且能把象征封建皇权威严的巴士底狱,一座巨大的坚固的城堡,拆得连一块砖头都不剩,并在那夷平的广场上,建起顶端立有展翅奋飞的自由女神铜像的高高石柱,真不禁钦佩法兰西人民那种彻底的反封建精神!然而,在南特,那市中心喷泉辉映的广场,却依旧叫作“皇家广场”,这还不算,有一天我们散步到另一广场,格局与巴黎巴士底广场颇为相像,广场中的高高石柱上也耸立着一尊铜像,仔细望去,绝非展翅欲飞的自由女神,而是一位细瘦的古人——一问,扫兴之至,竟是路易十六的铜像。据说是1789 年资
产阶级大革命后,法国城市广场中唯一保留的一尊这位断头皇帝的铸像,而那广场的名称,也至今仍保持着“路易十六广场”这样一个“保皇”的称谓。亲爱的朋友,说来更让你败兴——我们下榻的那座双星级旅馆,设备、服务都颇佳而且宿费不算昂贵,但名称却叫“柯洛尼兹”,意译的话,便是“殖民地旅馆”——你看,在法属殖民地已所剩无几的今天,特别是在人人闻“殖民地”而厌恶的世界潮流面前,南特的这家旅馆竟然还在心平气和地沿用前名——我问过侍者领班,他说他们老板并非主张殖民主义,之所以不改旧名,不过是习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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