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时,这会儿我应该在挨家拜访父老乡亲。可是现在却不敢动,脚痛不是最大问题,最大问题是根本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怎样,完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老板是门巴族的夫妻,虽然语言还是难以沟通,但是笑容是最好的通行证。我比画了扒拉饭的动作,他们看着饿坏的我们俩忙活开了。
我发现到墨脱这趟行程,最开心的时间就是饭前,因为可以吃饭了;而最沮丧的时刻便是饭后,因为没饭可吃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在这里每天的烦恼只有一个——就是难以填饱肚皮,而在城市里每天肚皮填饱之后却滋生出无数的烦恼。
我们开始围着火塘烤鞋袜,我的防水登山鞋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已经完全不防水了,接缝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胶。
虽然知道这种鞋是不能这样用火烤的,但是和穿湿鞋比起来,当然宁愿鞋子吃点亏了。
今天一路的行进速度还是挺快的,主要是不想和一路上的蚂蟥亲密接触,但是当我做例行检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无数个被蚂蟥叮咬的伤口。
除了膝盖肿得更厉害,十个脚指头全肿了,而且被渗进鞋里的污水泡得雪白,用手小心地挤出脚底血泡里的脓血,然后做按摩,这是进山后每天的必修课。
琼的腰上都是蚂蟥留下的斑斑伤口,整个左脚掌都肿了,脚背上那个昨天被毒虫爬过的伤口发炎而且化脓了。我走在他后面的时候很滑稽,就像我在学他瘸腿一样。
老板在我们的要求下做了两菜一汤,确实在他家找不到包括蔬菜在内的其他吃的了。我们吃得很满足。
今天要好好休息,我强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忘记石锅,明天42公里的行程,光是想想就让我呼吸不过来,但是我没有选择,铆足劲,豁出去了。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我们就准备好了。吃完早饭坐在门口等天亮,云雾缥缈,轻摆游移,背崩乡还在沉睡中,整个感觉不管是房子还是田地都是漂浮在云中的,路旁的小野花争相灿烂着,花瓣上晶莹的露水闪烁着的光芒清晰可见,路旁的小河无声地流淌,如同那远去的时光,我沉静地享受着这短暂的静谧时光。在一片绿意的安详中,终于将早上还残存的最后一丝倦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天刚蒙蒙亮,6点钟,第一束晨光透过云层散落在大地上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路,我们就背起包出发了,因为今天的行程实在艰巨,42公里,沿途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前面一路上琼都在担心我今天到不了目的地,但是恢复的体力却让我对前路恢复了些许信心。
我大声唱着许巍的《蓝莲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现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蓝莲花……”琼依然帮我背了包,一路一点不敢松懈。连照片都没有时间来拍,只在休息的一小会儿间隙,胡乱地按几下。
出门后,就没见到琼了。这几天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在林子里行走,我猜琼是害怕他越是等我,我越是依赖,最后两个人都到不了目的地。
每到那种树林很密的地方,依然会害怕。完全的不见天日,没有一点阳光,阴暗潮湿,空气里都是腐朽的味道,朽掉的树木,朽掉的动物尸体。很神秘,也有点诡异。
黑色的腐泥冒着泡泡,看不出来哪里可以下脚,偶尔腐泥上有新鲜而结实的大芭蕉叶掉落在上面,只要迅速地踩过去,通常不会陷落。但是有的地方既没有石头也没有芭蕉叶,就只有试着过了,经常表面看起来是干的泥,以为很坚实,一脚踏上去却淹没到脚踝,稀泥和着小石头就迅速地灌进鞋里。
有阳光的地方我充分沐浴阳光,充分享受天籁之声,有鸟的振翅声,有越过树梢的风声,有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有雅鲁藏布江的咆哮声,都是完全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咆哮,我立即停下来,竖起耳朵。又是一声,声音有点凄凉,但是很雄壮,从山谷深处传来微颤的余音。我不能确定是什么动物,想起前面山民谈论的黑熊,我的汗毛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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