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评论 江湖夜雨品水浒   》 风流好汉王庆      Dan Jihang

  王庆作为四大寇之一,后来成了梁山的对头。《水浒传》中的笔法是只要梁山反对的人,就一律写成坏人。但就书中叙述的情况看,王庆的所作所为和际遇倒和梁山好汉们有八九分相似。如果王庆早投了梁山,也会是天罡星中的一员。
  书中写王庆的回目中先用“谋坟地阴险产逆”来形容王庆的“根歪苗白”。事情是这样的,说是王庆的父亲王砉,也是个坏人。听风水先生说本家族中有块坟地出大贵之子,就设计害了那家亲戚,夺了坟地来。这坟地本来该出贵子,但经过王庆父亲这恶意一夺,恐怕这宿命就发生了“基因突变”,出了王庆这种不成王反为寇的人物。后来又说王庆“单靠着一身本事,在本府充做个副排军。一有钱钞在手,三兄四弟,终日大酒大肉价同吃;若是有些不如意时节,拽出拳头便打……”其实梁山好汉们如李逵等这样性格的数不胜数。在这里却成了罪过了。唯一不大一样的是,王庆生性风流,后来犯的是“奸情”,和梁山好汉的杀人放火不同。
  王庆的所谓的“因奸吃官司”是这样一回事(见《水浒全传》第一百零一回),王庆一次偶遇四大奸臣之一童贯的义女,书中说:
  这女子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杨戬的外孙。童贯抚养为己女,许配蔡攸之子,却是蔡京的孙儿媳妇了。小名叫做娇秀,年方二八。
  王庆见到后,“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恰好王庆也是帅哥一名,且看书中形容:
  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
  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
  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
  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能得“俊俏风流无限”这几字评语,恐怕王庆在今天弄个偶像派明星混混不成问题。不过在书中却被当做“卖俏行奸”的丑类来对待。娇秀一见就爱上了王庆,她又听说蔡攸的儿子生来是憨呆的,心下好生不忿,就“厚贿侍婢……教他说王庆的详细。侍婢与一个薛婆子相熟,同他做了马泊六,悄地勾引王庆从后门进来,人不知,鬼不觉,与娇秀勾搭。”说来这侍婢真可以和红娘相比,这段故事也和《西厢记》相似。但书中将之写得十分不堪,既损王庆,又贬娇秀,间接地贬损童贯、蔡京等人。
  后来这事让童贯知道了,当然大怒,寻机会拿了王庆治罪。这个遭遇和林冲倒有点儿相似,不过书中觉得王庆是“犯奸”,就是罪有应得。王庆的妻子及老丈人表现得和林冲的娘子及老丈人张教头大不一样,勒逼着王庆写休书离了婚。后来王庆在押解路上,看到几个人使棒。王庆兴起,带枷和人斗棒,居然也胜了。这和史进的师父王进和史进斗棒,以及林冲和洪教头斗棒倒有几分相似,但这王庆的命运太不好了,打的这人既不是史进型的,也不是洪教头型的,这人气量褊狭也就罢了,而且还正好是王庆所在监狱的管营(监狱长)的小舅子。这下王庆可倒了大霉,落在人家手里哪有好果子吃。三天两头挨棍子,打得两腿肉都烂了。笔者原来看王进、林冲二人下场和人斗棒时,都是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不敢贸然动手,当时就好生不耐烦,心想要打就打呗,黏糊什么呀。现在重读了王庆的遭遇,才明白人家林冲等人的慎重还是有道理的。如果不确认对方的身份和脾性就乱出手,有时候可真的要惹祸上身。王庆三天两头被打,后来又听得那张管营和他小舅子要结果自己,就像林冲、武松一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趁张管营和他的小舅子吃酒时(多像血溅鸳鸯楼的情景)杀死了这二人,走上了造反之路。而且这里王庆做得比武松还“高尚”些,只杀死了这二人,却没有伤害女眷。但书中给的评语却是:“这王庆生来恶逆……”这话十分不通,这等行为其实正是梁山好汉经常做的。
  王庆聚众起事后,官府派来军兵镇压。不想还没有等和王庆打仗,倒先自己起了兵变。《水浒全传》第一百零五回中说:
  两营军忽然鼓噪起来,却是为两个月无钱米供给,今日扁着肚皮,如何去杀贼?张顾行(带兵的军官)闻变,只得先将一个月钱米给散。只因这番给散,越激怒了军士,却是为何?当事的,平日不将军士抚恤节制;直到鼓噪,方给发请受,已是骄纵了军心。更有一桩可笑处:今日有事,那扣头常例,又与平日一般克剥。他每平日受的克剥气多了,今日一总发泄出来。军情汹汹,一时发作……
  这民心向背,清晰可见。
  不过王庆后来自立为帝,也是大建宫室,广纳嫔妃彩女,多半也像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一般腐化堕落了,但摘掉书中给我们戴上的有色眼镜,王庆总也该算条好汉。说来这历史上的事情真是难以评说的,改朝换代就又是一个历史周期,只反贪官不反朝廷,就会重演梁山的悲剧。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在当时的条件下,老百姓的最大愿望不过是盼到个明君清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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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梁山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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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伶俐第一——燕青(2)逆来顺受的林冲满腔热血是“三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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