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她怎么利嘴巧舌,呼风唤雨,对她说来最致命的一刻还是来到了:“良久,只听房里呱的一声养下来了!”生下的就是西门庆惟一的合法继承人!在那样一个社会里,“母以子贵”,李瓶儿的地位从此就更加无法动摇。故潘金莲听得“合家欢喜,乱成一块,越发怒气生,走去了房里,自闭门户,向床上哭去了”。
她愤怒,她伤心,她觉得自己惨败,简直走到了尽头,但这位好强逞能的“女中豪杰”的性格里决没有气馁的成分。她在痛苦中很快地复苏过来。从此,她眼看着“西门庆常在她(瓶儿)房宿歇”,就以更疯狂的忌恨和尖锐的言词去刺伤瓶儿,去挑拨西门庆与她的关系,而更险恶、更毒辣的一招是抓住了攻击的关键目标——新生的孩子官哥。因为在她看来,瓶儿“生了这个孩子,把汉子调唆的生根也似的”(第五十八回)。因此只有从根本上扼杀这一无辜的生命,才能达到剪除瓶儿的目的。
这样,她就趁瓶儿疏忽之时,故意把胆小的孩子“举得高高的”,吓得他受了惊,“发寒潮热起来”,“奶也不吃,只是哭”。以后又三番两次地借故打狗,打丫鬟,“把那狗没高低只顾打,打的怪叫起来”,丫鬟也被打得“杀猪也似叫”,惊闹得病孩不得安宁。最后,她训练了一只名叫“雪狮子”的猫,平时“用红绢裹肉,令猫扑而挝食”。一天,这雪狮子正“看见官哥儿在炕上穿着红衫儿,一动动的顽耍,只当平日哄喂他的肉食一般,猛然望下一跳,扑将官哥儿身上,皆抓破了”。官哥当场被吓得“倒咽了一口气,就不言语了,手脚俱被风搐起来”,不久就一命呜呼了。这对潘金莲说来是一场关键性的胜利,她高兴极了。于是抖擞精神,乘胜追击,指桑骂槐道:“贼淫妇!我只说你日头常晌午,却怎的今日也有错了的时节!你班鸠跌了弹,也嘴答谷了!春凳折了靠背儿,没得倚了!王婆子卖了磨,推不的了!老鸨子死了粉头,没指望了!却怎的也和我一般!”(第六十回)气得李瓶儿病上加病,紧接着也离开人世。
潘金莲这个肉欲狂,她无意敛财,在西门家混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个穷光蛋;她心无情爱,就是对临死的西门庆也是那么冷淡,对老娘更是随意斥骂,甚至将私生子丢进毛司也毫不手软。她心目中,就是“只要汉子常守着他便好,到人屋里睡一夜儿,他就气生气死”(第五十九回)。由此,她就特别妒忌,“单管咬群儿”(第二十一回)。李瓶儿是被她咬得最惨的一个。第二个就是仆妇宋惠莲。宋惠莲曾经一时稍稍得宠于西门庆,她就醋劲大发说:“我若教贼奴才淫妇与西门庆做了第七个老婆,我不是喇嘴说,就把潘字吊过来哩!”结果宋惠莲夫妇终于被她逼得“男的入官,女的上吊”。还有孙雪娥、李娇儿、如意儿,乃至吴月娘,都程度不同地吃过她的苦头,更不要说房里的丫头秋菊常常被她毒打、罚跪、指甲掐脸等,当作出气筒了。潘金莲的所作所为充分暴露了这个由淫而妒,由妒而卑鄙无耻、阴险毒辣,什么人间罪恶都干得出来的荡妇的真面目,人性完全被扭曲。贪欲者如西门庆、陈经济等不可缺少她,但更多的人是害怕她,痛恨她。李瓶儿临终前关照怀孕的吴月娘说:“娘到明日好生看养着,与他爹做个根蒂儿。休要似奴心粗,吃人暗算了!”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月娘的心。后来潘金莲终于被月娘抓住把柄,斥卖出去,让武松割胸剜心,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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