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子佳人 》 紅閨春夢 》
第十八回 沐皇恩雙開孔雀屏 聯夜宴小試鴛鴦令
西泠野樵 Xi Lingyeqiao
卻說陳小儒審明祝白新案件,誣栽瀋傢是實,因案情重人,即申詳各上憲衙門。當時坐轎米見知府毛公,到了官廳,投進手版。少停,傳話出來,花廳請見。小儒入內,見毛公請了安,歸座。毛公道: "適接老兄公件,知將祝白新一案訊明,我想鬍禮圖豈有此理,怎樣執定自己偏見,硬斷瀋傢女兒是賣與祝姓的,未免太鬍塗了。老兄今番詳辦,祝自新是應得之咎;無如鬍禮圖的處分,是難免了。"
小儒欠身道: "大老爺明見,非卑職不念同寅分上,任情詳辦。怎奈誣告事小,朦捐事大,祝自新實係日前奉過上諭已革副貢生之祝道生,何得更名捐納,蒙蔽朝廷。況皇傢名器,豈容若輩玩視。卑職若不詳辦,即有承審不清之處分,所以不能顧及鬍禮圖了。況且卑職昨日晚堂,又將祝自新提入內堂細加鞫問,他供稱鬍禮圖曾受他的賄賂若幹,並供得其賄者不止一人, '到了那個時候,我也八得直供,不能我一人受罪,他們反安穩坐享' ,卑職恐他牽涉多人,姑未深追。既有此一節,更不得不詳請究辦。卑職若將就了事,雖非受贓,卻有以私廢公,扶同作弊的罪名。卑職官卑秩末,擔當不起。"
一席話正中了毛公的痛處,登時滿面慚懼。又見小儒說得截釘削鐵,一毫不肯折屈,惟有強作歡容,贊道: "老兄辦事思慮周到,又復正直牙;阿,衹知有公不知有私,不愧各上憲交推保薦,果乃名實相符、即如日前程製臺壽誕,我在省中聞程公盛稱令鬍武彤,枉法受贓,任情偏聽,着即革職,永不敘用;並將該令所得贓銀追出儲庫,以備公用。又據祝自新供稱,受賄多人,着該督將一幹人證提省,細加鞫訊明晰奏辦,毋得徇庇。江都縣令陳眉壽,辦事認真,不阿所私,前該督撫等曾經推薦,合省吏治第一;陳眉壽着以知府在任補用,先換頂戴;該督飭令該屬藩司,查有何項缺出,即行具奏調補。等因,欽此。"
小儒奉到來文,即將祝自新,王德當堂發落起解。又因各傢喜期在即,是自己的媒人,不如親解赴省,一舉兩便。又去察見毛公,說知赴省原由。毛公大為惶恐,衹得重托小儒在製臺前乞恩,怕祝自新鬍供妄扳多人受賄。小儒回衙封了兩號座船,一為自己座船,一是祝自新主僕與原差等人。走了兩日,早抵南京。先將祝自新、王德交上元縣收管,隨即去見製臺。今日換了四品服式,到了轅門下轎,上了官廳,傢丁投進手版。
少頃,二堂傳見,小儒見程公請安謝薦入座。程公痛贊道:"貴縣承審祝、 瀋一案,具見才識過人,不愧我與撫臺交薦一番。"小儒欠身道: "卑職沐大人栽培,感銘肺腑。刻將祝自新與其傢丁王德親解來轅,聽候質審,已先交上元縣收管。所有瀋若愚夫婦,卑職因其無辜受纍,當日訊清即擅行釋放。想此次質訊,係專問受賄一節,與瀋、祝交訟無幹,瀋若愚故未牽涉來省,要求大人矜察。"程公點首道: "貴縣所論極是。瀋若愚一介細民,況又為祝姓誣栽,已屬無辜,可不赴案備訊。"又道:"前煩貴縣為小女作伐,現擇年庚在即,可至在田處說明,彼此無庸太奢,總以合禮為是。"
小儒答應告退出來,先至從竜處言及程公所囑,從竜亦甚以為是道: "我正欲待小儒兄來省.請將此意稟明程公。孰知程公先行料及,真乃知音所見大略相同,第處皆一一遵命。"小儒又到祝江兩府拜會,伯青稱謝前日書中之言。小儒笑道: "也是祝自新時運衰蹇,偏生鬧出這件事來,又碰在愚兄手內。雖說為老弟報復前仇,然而伊亦應得其罪,我即按律科行,未為過苛。倒是便宜劉藴那畜生了,我因年誼,不好十分追究。他此番亦係因人成事,所以放鬆他了。"坐談了一會,小儒起辭,又往王蘭處去了一遭,仍回船中。
次日,程公委江寧府提齊人證切訊,祝自新痛恨劉藴掣他的肘,一口咬定他同謀。倒未曾說出毛公受贓一件,這也是毛公的運氣。江寧府稟覆了製臺,程公因原詳文書沒有劉藴的話,又囚他老子劉先達的交情,即將祝自新復訊口供,刪去了劉藴同謀一節,又行具奏請旨定奪。又值現任江寧府任滿,援例推升,可否江寧知府缺出即着江都縣知縣陳眉壽補授。如蒙俞允,再行送部引見等情。
單說雲從竜請梅仙與二郎幫同他收拾新房一切,以及內外裱糊窗牖,張挂燈彩。江祝兩府撥了十數名傢丁過來伺候執事,又請了林小黛與上元縣的太太攙親。前兩日程公先將陪嫁的妝奩送了過來,備極華麗,約有數萬餘金。梅仙與二郎支派各傢丁,四處鋪設停當。
到了喜期這日,閤城文武縉紳皆來道喜。小儒清早即來領轎,一路排開執事,細吹細奏,有數百名行人,甚為熱鬧。到了製臺衙門,三聲火炮,請進彩轎。程公邀了上江二縣來陪大賓。待至吉時,三次催妝已過,新人上了轎,又添了程公全付執事,與送嫁的男婦人等,頭起已至雲府,後面的人才離了衙門。街坊上若男若女擁擠不開,無不嘖嘖稱羨。男的贊嘆雲從竜,女的誇奬程小姐。
新人彩轎到門,亦是三聲大炮,擡入中堂。兩位攙親太太扶進新人,合卺交拜及應行的禮節皆畢,內外大開筵宴,款待衆客,前廳是二郎與梅仙作陪。從竜數日前,已為梅仙報捐了六品職銜,梅仙感激不盡,今日新換了六品服式,甚為得意,上下張羅,無不周至。二郎落得偷懶,衹隨他指點而已。後堂林小黛坐了主席。直至三更以後,男女衆賓陸續方散。伯青,王蘭等人將從竜送入洞房,又坐了半晌,起辭各回私第。
從竜在燭光之下,見程小姐生得端莊秀麗,雅靜貞嫻,喜愛非常。原來程公衹生了一位小姐,小字婉容,自幼程公愛如掌上明珠,如兒子般看待,也請了名師教他讀書習禮。這婉容小姐賦性敏慧。博通經史,精工各藝,而且"德容言工"四字兼備。從竜揮去了伺候群婢,攜手入幃,同諧永好。次日黎明,夫婦起身。婉容小姐偷看從竜,一表不凡,舉止溫雅。又常聞他父親說,此人文武全纔,將來定然出人頭地。是以男愛女幕,兩情愈合。到了三朝,程公派四名旗牌以及衙中婢婦,來請從竜與女兒回門。程公與夫人見一對少年夫妻,兩無高下,十分喜悅。隔了一天,從竜謝媒謝親,諸事已畢。
又到江祝兩府嫁娶的吉期,擇定先一日江府迎娶瓊珍小姐,次日祝府迎娶素馨小姐。兩邊府中繁文,毋須再贅。漢槎與瓊珍小姐亦是郎纔女貌,敬愛異常。伯青與素馨小姐,自幼常在一處的中表兄妹,彼此皆仰慕已久,更外歡好。祝公夫婦見一雙佳兒佳媳,歡喜巳極。三朝備帖,請各親友晚宴,又叫了一起名班演扮燈戲,早練暮習。伯青夫妻來至江府回門。
事有湊巧,恰好這一日程公所奏批折已回,雲: "據該督奏稱,祝自新所供受賄多人並無其事,乞加恩免追,恐開釁隙,着如所請,即將祝白新,王德按罪施行,毋謅:延緩。江寧知府既已出缺,可即着陳眉壽補授,並着毋庸來京引見,速赴該任以重民責。再據大學士江丙謙奏稱:祝自新即已革副貢生祝道生,前與巳革編修祝登雲爭訟,緻令該編修毆打總督旗牌官奪取令箭一案,業經按律究革。伏思祝自新既爭訟於前,復壓良於後,足見橫行無忌,惡難枚舉。祝登雲未嘗非伊激成事端,緻傷兩敗,可否請旨,着兩江督臣細究前案,孰麯孰直,庶免有嚮隅之嘆等因。然該編修雖經斥革,揆度其情,實因祝自新所激,顯而易見。茲於某月某日恭逢皇太後千秋壽誕,內外臣工例加覃恩一級。該編修着加恩毋庸交兩江總督查訊前案,許開復編修原職,來京朝考。欽此。"程公奉到廷寄,即親自坐轎至祝府送信道賀。
祝公聞得兒子開復原官,喜上加喜。衆賓客又重新道喜,上下人等個個歡躍。午後,伯青夫妻回來,祝公命先設香案,使伯青望闕謝恩。又教訓兒子從此尤當竭忱報效朝廷,以副聖恩優渥,並宜各事深自屈抑,毋蹈前愆。伯青唯唯聽命。然後衆賓客與伯青作賀,傢丁等一起一起的上來叩頭,祝公皆有重賞。不移時,內外酒席擺齊,開鑼演戲,唱的是《滿床笏》, 《卸甲封王》諸吉利戲目。賓主盡開懷暢飲,至夜半始散。
來日,小儒去見程公宗辭,程公已派員至江甘兩縣接手,叫小儒趕緊回任,交代倉庫各務,好赴江寧府任。小儒又到各傢辭行,方開船回揚。伯青寫了一封信,托小儒交與慧珠姊妹,說他已開復了原官,又報了前怨,叫他們到南京來盤桓幾日。大約出月中旬,即要結伴入都。
單說慧珠自此番病後,各事皆灰了心,倒反隨遇而安,少愁少悶,惟有放不下伯青一樁未了的心願。小儒回到揚州,即差雙福送信與聶傢知道。慧珠得了信,即合掌當空道: "謝天謝地,我的心願已了,由此我即死也瞑目。"忙與母親、妹子商議道:"伯青既然寫信來接,他又開復了功名,我們不容不去。"二娘接口道: "是去的好。況且陳老爺又升任南京,我們在此沒有依靠怕的又受人欺負;不如到南京同蔣姑娘、趙姑娘住在一處,也不寂寞。難得劉藴那對頭勢又敗了,何況此去又在陳老爺的管下,更可無慮。"大衆計議已定,雇了一隻船,嚮南京而來。
且說陳小儒回飛·衙門,與甘誓說明,仍要請他到江寧府任上去。甘誓卻不過,。:、儒諄諄的勸駕,賓主平日又極契合,衹得應允同行。隔了一日,委署的兩縣已至,擇吉接篆。小儒本來是個清官,倉庫絲毫不空,本年錢漕又徵收清楚。小儒雖與正款之外毫無苛求,而分內所應得的歷年宦囊,卻也充裕。交印後,封了三四號座船,攜眷僕省。動身之日,閤城百姓香花燈燭齊來叩送。小儒皆用好言安慰,叫他們息訟安分,自然官差無擾。瀋若愚夫婦直送到碼頭,猶是不肯回去,小儒再三止住,灑淚而回。
小儒在路走了兩日,已抵南京。早有江寧府屈各縣,以及書役人等出城迎接,在衙門附近早封了公館。小儒先去見了程公與藩司,稟報到任日期。及期接了印與交代等件,前任官是單身赴任的,交了印自己即備公館。當日,小儒就接了方夫人入衙。次日,稟見各上憲與閤城鄉宦,及行香放告各事。伯青等人皆來道喜,小儒問及聶傢姊妹。伯青道: "他們已到了數日,仍與小鳳等合住,我們昨日還在他傢的。此時畹秀倒胖了好些,不似從前那樣多愁多病的形相。"小儒笑道: "他聞你開復了原職,又到南京朝夕相聚,他還有什麽愁煩,心廣體胖此言不謬。想我自從做了官,各事都要循規蹈矩,看着你們終日作樂,羨慕之至。我真被一官所係,你們日後放了外任,纔曉得其中滋味不好領受。每聞人誇說為官的好處,我說不如耕讀自娛,那方是神仙境界。"
王蘭道: "我如放外任,我卻要隨隨便便不受拘束,難道還有人管我麽?"從竜道: "者香說的話,真是一廂情願。你到了那個地步,不怕你不受拘束。雖然沒人管你,一則放蕩有損自己官聲,二則上司闖知說你蕩檢逾閑,即行參奏。你即做了督撫,既怕言官糾劾,又怕失了大員體統,為僚屈所譏。此刻落得你隨意亂說,臨到你頭上纔曉得呢!"王蘭大笑道: "如上司參奏了我,正好回傢耕田讀書,倒上我的划算了。"伯青道: "你們不用同者香扳駁,好在他此時也沒有放外任。待到那個時候,他若斤斤自守,貪戀一官,我們再笑他未晚。"說得衆人撫掌人笑,坐了一會,各自起辭回去。
此時正是鼕月初旬,早梅大放。從竜住的宅子內,有三四十株梅花,開得高高低低如滾雪一般。從竜備帖請衆人賞梅,又請了慧珠等同米。衆人陸續皆至,從竜是日在梅亭上擺了兩席,中間用一道湘簾作隔。雖說是兩邊分刀:,可以彼此看得見,又能說話。東邊是伯青、王蘭、漢槎、二郎,從竜、梅仙等六人,西邊是慧珠、洛珠、小鳳、小憐,小熊等五人。因有小黛在座,如今歸了二郎不便同席,如分了內外,反沒興趣,又係通傢世好可無猜嫌,是以用湘簾隔開,不過遮掩耳目而已。大衆挨次入席,男席是伯青首座,梅仙主位;女席是慧珠首座,小黛主席。僕婦們斟了酒,衆人舉杯讓飲。見亭外梅花果然開得爛熳,衹覺風動香浮,透鼻清爽。
酒至半酣,梅仙道:"我昨日看《紅樓夢》至'金鴛鴦三宣牙牌令'一段,用牙牌行令又文雅又新鮮。我想不如用三付牙牌,或用一色三張或用雜色,排成一付點面,說四書一句, 《西廂》一句,古詩一句,都要切貼點面,仿他的令而行.倒還見點心思。說錯了與說不出的,以及所說與牙牌點色乖謬,均罰酒三杯。你們看可好不好?"王蘭道: "小癯想的很好,諒必你如今《西廂》、古詩是熟讀的了。不若你做個令官,從你行起。"梅仙笑嘻嘻道: "我說錯了,也要受罰,你們卻不司'笑我。"叫人取過三付牙牌,攤在桌上。自己滿斟了令官杯,一飲而盡道:"可以無分次序,誰有了誰說,我們行個夾雜令何如?"說着,揀了三張擺在-處, 衆人看是三張天牌,見梅仙低頭想了半會.道:
四書:問有余曰無矣。
西廂:碧悠悠青天來闊。
古詩:三十六宮都是春。
說畢,對衆人道: "可用得用不得?"伯青叫好道: "真真貼切不浮,卻虧你想得到。"衆人亦同聲稱贊,王蘭伸手亦取了三張,是一色地牌,想了想道:
其為物不貳。綫脫珍珠。六宮粉黛無顔色。
衆人聽了,擊桌痛贊。右邊西席上,也擺了三付牙牌。小憐取了一張人牌,一張黑-卜,一張天牌,是個馬軍的點色,遂說道:
冠者五六人。隔花人遠天涯近。緑楊紅杏間疏梅。
慧珠等同聲贊好,隔席王蘭拍桌道: "愛卿此令,一絲不濫,非獨切貼點面,連意思都達出來了。大約再行都不能過於此令。"
從竜道: "愛卿真個聰明,每有所作都另具心思,高人一着。"
洛珠見王蘭與衆人誇奬小憐,心內不服起來,要行一條出色的令,好壓倒他。忙取了兩張人牌,一張和牌,成了個巧合四的點色。凝思了一會,笑吟吟的道:
人也合而言之。月明纔上柳梢頭,卻早人約黃昏後。
杜鵑枝上月三更。
兩席上一齊叫好不絶,伯青道: "此令既合點色而又貫串一氣,綰合天然。我覺道柔雲此作,又勝於愛卿了。"衆人亦點首稱是。洛珠好生得意,自己滿飲了一杯。東席上,伯青取過了三張長三,擺在面前,指着這三張牌嚮衆人說道:
其身不正,是垂柳在晚風前。無數蜻蜓齊上下。
從竜道: "好個其身不正,酷肖其形。"漢槎坐在桌前,不言不語的揣摩,也成了-付點面,對衆人道: "我有一條,覺得不甚妥貼,說出來諸兄斟酌。"王蘭笑道: "子騫今番切不可再行出龜字令來。"引得衆人想起前事,都拍掌狂笑,漢槎臉一紅道:"偏是者香會刻薄人。"伸手取了一張地牌,一張長二,一張長三,是個順水魚的點色,說道:
半途而廢,這生後生。春色先歸十二樓。
衆人贊好,王蘭道: "到底點了主事,學問長進了,也不曉得是近日祝小姐的雅化。"大衆正在說笑,西席上慧珠取了三張四六,說道:
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人間天上。共歡天意同人意。
小鳳贊道: "畹姐蛆這條令,融貫得毫無斧鑿痕跡。我看此令不難說出,所難在三句既要貼切點色,又要一氣呵成方妙。若雜湊起來,縱好也遜人一籌。"東席衆人齊聲稱是,又誇奬慧珠行的這條令,果然不謬芳君的賞識。小風也取了兩張長三,一張幺二過來,成了個巧合三的點面,乃道:
所就三所去三。兩當一弄成合。雁行中斷惜離群。
兩席皆稱贊不已。東席上梅仙又想就了一付,取過三張二五,說道:
不待三,然則子之失伍也亦多矣。今日見梅開忽經半載。六街燈火伴梅花。
衆人齊贊這條令刻劃盡善,從竜笑道: "真正文法一變,又有截搭題的樣式來了。"自己也取過三張牙牌,是一色幺六,道:
天地位焉。何幹天地無私。天長地闊嶺頭分。
伯青道: "幺六恰好是半天半地,在田兄即用天地聯絡,真切貼之至。"西席上小黛見衆人都挨次說了,忙伸手取過兩張梅花,一張二三,是個巧合五的點色,正待要說,衹見玉梅笑嘻嘻走至桌前道: "我也胡亂想成了一付,說出來求姑娘們指教,未知可用得?"隔席王蘭拍手道: "我倒忘卻你了,平日見你偷着看書寫字,又有你傢姑娘講究,不愁不是個小方傢。何妨說出來,人衆聽聽。"玉梅答應,伸手在桌上取了兩張地牌,一張和牌,是個紅五色點面,道: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衹將這筆尖兒敢橫掃五千人。五更三點入鵷行。
東席上衆人齊聲贊好道: "有其主必有其婢,好個橫掃五千人,真乃工於形肖,而且具見心性。你有此才華,還怕不掃倒若輩,由此騷壇之上又添一小蜚將了。"小風。小憐也大為贊賞得意,小黛等人莫不折服。最難他並不專心嚮學,不過偷閑剽竊得一點半點,真要愧死那皓首窮經,一世無成之輩。洛珠對小黛道:"你衹顧誇贊玉梅那丫頭,你還沒有繳令呢!難不成想吃罰酒麽?再者,你的令倘不及玉梅,那不是婢學夫人,夫人要學婢了。"小黛笑了笑,指着先前一付巧合五,道:
子男同一位凡五等。我是散相思的五瘟使。南枝纔放兩三花。
衆人贊妙不絶,洛珠道: "此令倒不弱於玉梅,但是楚卿要算從相思隊裏翻出來的,不用你再散相思了。"引得衆人大笑。小黛瞅了一眼道: "你這張尖刻嘴,我來掐破你的,方泄我恨。"洛珠笑道: "罰我,罰我,再罰我說一條令何如?"忙取過兩張長二,一張地牌,是個巧合二的點色,說道:
天天如也。撲刺刺把比目魚分破。日月雙懸照八林。
小鳳道: "這條令可以蓋贖前愆,翠顰妹妹恕了他罷。"洛珠道: "多謝你這好人。"東席上二郎也取了一付,是一張長二,一張長三,一張天牌,成了個二三靠的點面,說道:
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是金鈎雙動咭叮當敲響簾櫳。雙雙紫燕逐珠簾。
王蘭一面隨着衆人稱贊,自己又取過了三張虎頭,擺在面前說道:
其實皆什一也。天際秋雲捲。梅雪爭春未肯降。
西席慧珠又取了付黑五色點面,是兩張長二,一張幺二,道:
二吾猶不足。遙望見-卜裏長亭損了玉肌。一點禪燈照十方。
從竜道: "好-句遙望見十裏長亭損了玉肌,又貼切,又風華。"衆人見天色不早,收了令,吩咐擺上飯來。吃畢,散坐閑話,或憑欄聚談,或獨立凝思,或在梅樹下石上談心。洛珠爬到假山石高處,折了一枝梅花,同王蘭把玩。伯青忽然對衆人笑道: "我倒忘卻了一句笑話,要說紿你們聽。"未知說出什麽笑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
|
序 | 第一回 千裏關山欺二竪 六朝金粉擅雙珠 | 第二回 偕友尋芳桃葉渡 論詩共醉菊花天 | 第三回 樂春遊麯詞聽麗口 行酒令笑駡出深心 | 第四回 捏虛詞密現喪心計 痛遠別合譜斷腸詩 | 第五回 報前仇風波起邗水 賦佳句月夜宴平山 | 第六回 嬉春閣雙美彈棋 捷秋闈三元及第 | 第七回 遊舊跡萋菲遇衆惡 宴新令花月集群芳 | 第八回 拔窮途路逢美二郎 平海寇羽報連三捷 | 第九回 鬧闈場害人反害己 護名葩全始復全終 | 第十回 狐假虎威狐謀終遜 石出水落石性常堅 | 第十一回 慶壽筵醉綰同心結 鬧喜酒爭補洞房詩 | 第十二回 陳大令判聯碧玉環 祝詞林訪舊紅文巷 | 第十三回 序壽文老眼無花 論星數揮毫起草 | 第十四回 甘老術妙著青囊 馮郎金盡遭白眼 | 第十五回 智以紿貪猶煩撮合 散而復聚頓解相思 | 第十六回 見彼美陡起不良心 藉世交巧作進身計 | 第十七回 鬍塗蟲受贓枉斷 陳鐵面執法雪冤 | 第十八回 沐皇恩雙開孔雀屏 聯夜宴小試鴛鴦令 | 第十九回 看新娘衆公子解橐 憎禿婦兩親母爭鋒 | 第二十回 衆傢宴闊敘別離情 半山亭珍重凄惶淚 | 第二十一回 鬧家庭偏傷愛日情 浪閨闥共恥中風苒 | 第二十二回 盜財帛奴僕齊心 施火劫天公有眼 | 第二十三回 朝南海悔過禪關 遊西湖宣淫佛寺 | |
| 第 I [II] [III] [IV] 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