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气更清新,不是吗?或者应该说是更纯净?”
我惊跳起来。一行西红柿前,站着一位非常年轻的女人,腰上紧紧地系着一条园丁围裙。她左手握着一把整枝剪,另一只手将她短短的褐色卷发上戴着的大遮阳草帽推回原位。她冲着我微笑,笑容明媚。
“更加纯净……也更加清新。说不定,这是山里的空气。”我回道。
“或是因为靠近天空。”
她耸了耸鼻子,这个小动作赶跑了遮住她脸庞的阴影。她的鼻子上长着雀斑。
“我喜欢的是,”她又说,“在这里距离不是用公里,而是用一片一片的蔚蓝来衡量的。看看山谷深处:那个大穹丘,那就是圣·玛利亚天使。正是在那里,弗朗索瓦为了抵御诱惑投向一丛玫瑰,浑身上下扎满了刺。这种玫瑰一直存在,它的茎光滑柔软,像耧斗菜的刺一样,它的叶子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色,人们说那是弗朗索瓦的鲜血。我很喜欢在这个花园里种植它们。在这里,玫瑰像豪猪一样难以亲近!”
她转身:“另一方面,这片天空,这片修道院与橄榄园之间的空间,是毛驴的产地。它们的祖先曾把人类驮到地中海沿岸。它们非常温和,哭泣的方式相当特别——扑扇着硬直的睫毛。”
我能如何回应呢?我有回应的必要吗?她是出于礼貌把个人的看法告诉我,还是在等我分辩?
“您是修女?”
她笑了,摇摇头:“不!也不是一个乔装的园艺新手。我来帮助嬷嬷们养护花园并照看菜园。我爱干这些。您有花园吗?”
“没有。花园是旅行的敌人。它能容纳一千种风中的乔木,但讨厌人们抛弃它。然而,我经常旅行。”
她越过我们之间的距离,脱掉工作手套,向我伸出手:“我叫贝阿特里丝。”
“我叫埃莱娜。”
我们再次相互微笑,非常坦率地打量对方。她长着一张娃娃脸,这张脸本该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她的目光直接而深邃。
“您在参观修道院?”
“我在这儿睡了一晚。卡特琳娜嬷嬷——其实我并不认识她——想和我谈谈。我在花园等她。”
她点点头,沉浸在对景色的凝视之中。装饰着高大无花果树的第波尔山谷像绿波一样在我们脚下流淌,上面绣着房屋,纫着道路。蓝色一层层叠起,直到天际。太阳下有东西时不时强烈地闪耀一下,给我们送来钻石一样坚硬的光芒。贝阿特里丝令我感到困惑,但我的直觉推断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和某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一阵沉默、一股气息便已足够让神秘在当下出现、停留。她就属于这一类人。
“我是去年和朋友一起来到阿西西的,我们从格勒诺布尔出发,旅行到这里。我决定羁留几个月,独自待在这里。我读书、学习,向嬷嬷要求养护花园的特权。”
“您在这里找到期望中的东西了吗?”
“我希望找回孩子的无邪,这种无邪不懂得死亡,更偏爱瞬间以及它的完整——时间的音乐,也就是寂静。”
“您不热爱生活?”
话刚出口,我就为自己的唐突而后悔了,但她并不认为这是坏话。恰恰相反,她笑了。
“噢!当然。我糟糕地、极其地、荒唐地、过分地受到了在空虚中毁灭生活的诱惑。我窒息了。在这里,我让自己变得驯服。我肯定您明白我想说什么。来,尝尝这个西红柿。”
她手腕利落地一抖,摘下一个大大红红的果实。它强烈地散发出夏季的清香。按照母亲的说法,我的牙齿深深地陷进西红柿中,温热的果汁四溅。
“在发现阿西西的过程中,”我津津有味地吃着西红柿,贝阿特里丝从围裙里抽出一条大手帕递给我并对我说,“这个地方的本质,这种习惯了苦难的平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告诉自己:‘贝阿特里丝,如果人们把一个地方、一种生活变成了天堂的话,那么就在那里成为不言自明的圣人吧。’我不想变成传统意义上的,或是所有人理解中的圣女!而是我的天堂中的圣女,是的,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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