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是《春秋左传》开篇第一个着重记叙的人物,其中"郑伯克段于鄢"一节入选中学语文教材,郑伯就是郑庄公,这段典故因而得以家喻户晓。这件事发生在隐公元年即公元前722年,也就是周平王四十九年。它由两件大事组成,其一是"克段",其二是"囚母";前者留下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成语;后者则留下了"黄泉相见"的典故。"克"是什么意思?按我们现在的说法,"克"就是攻克、战胜的意思。但在《春秋》里,一个"克"字大有深意。《春秋公羊传》解释道:"克之者何?杀之也。"那么,段既是郑庄公之弟,为什么不书杀,也不称弟?《左传》是这么解释的:"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一句话,史家书一"克"字,其目的要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既批评了"不弟"的段,又讽刺了"不教"之兄。要知道,周代是一个以血缘为纽带建立起来的氏族宗法社会,这个社会以周礼为核心,形成了一个亲亲、尊尊的等级制度和伦理本位,要求人人都必须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悌,由此形成一个君臣有义、父子有亲、夫妇有别、兄弟有序、朋友有信的伦理秩序,称五常(伦)。兄弟之道便是五伦中重要一环。而且这一伦和父子之亲一样,是绝对的,命里注定的,不能选择的,也是改变不了的,因此称"天伦"。一个人不能尽父子之道,将来也不可能行君臣之道;一个人不能行兄弟之道,将来也不可能尽朋友之道。这是由近而远、由内而外、由亲而疏、由家而国的一个顺势推延。正像张东荪所说的,所有的人,不是父便是子,不是君便是臣,不是夫便是妇,不是兄便弟。梁漱溟也说,什么是好父亲,常以儿子为重的就是好父亲;什么是好儿子,常以父亲为重的就是好儿子。他甚至还说一切都是这样。所以说,孝弟这些观念是从家庭直接提炼出来的,而礼法则是后来为了进一步维系这种关系而制定出来的。春秋时期的孝弟观念不必等到孔子的出来。然而,我们打开《春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档子兄弟不弟、母子不和的混帐事,真让后人叹息。所以,《春秋》不隐恶。《左传》也在这方面大力发挥。
那么,郑伯为什么要"克段"呢?段到底做了哪些"不弟"之事?为兄长的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我们可以从郑庄公的名字讲起。庄公的名字和武公名字一样都有些怪。庄公名寤生,为何唤做寤生?意思就是倒着出生的,不是顺产;顺产的话是头先出来,倒产才是脚先出来,脑袋在后面才出来,这一下吓坏了武姜,武姜就是武公所娶申侯之女,申为姜姓,故称武姜,武就是武公,春秋战国时期贵族女子都是把丈夫的名置于自己的姓前。武姜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取名寤生。《东周列国志》说是武姜夫人分娩之时,不曾坐蓐,在睡梦中产下了,醒觉方知,姜氏吃了一惊,以此取名寤生。两种说法谁是谁非?不知道。
三年后,武姜又给武公生了个小儿子,取名为段。余邵鱼说这个小儿子长得一表人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又且多力善射,武艺高强,因而武姜格外偏爱。偏爱到了什么程度呢?先是值武公病危,武姜多次请求改立小儿子为太子,但武公没有答应,按周礼,立嫡以长不可乱。庄公即位后,武姜先是要求封段于制;制,就是虎牢关,这个地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军事要地,庄公当然不敢轻易答应,便借口说,制这个地方地势险要,虢叔就死在那里,怎么能让弟弟去那里冒险呢?其它地方随便选都可以啊。武姜一听,就要求改封到京,庄公答应了,于是段就到京那个封地去,人称京城大叔。
京这个地方虽然地理位置没有制重要,但却是一个大邑。所以庄公的一个大臣叫祭仲的就提醒道:"凡属都邑,城垣超过三百丈,就是国家的祸害了。按先王制度,大都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现在京这个地方已经超过规定,违制了。"庄公装做很吃惊的样子回答说:"我娘要这样啊,怎么办呢?"祭仲说:"你娘贪得无厌,不如早图之,莫使蔓延,否则只怕难以收拾。"庄公叹了一口气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瞧。"
且说庄公之弟本来就好武,到了京地后,就要求西鄙和北鄙两个地方归属自己管。于是又有一个叫吕的公子看不惯了,他跑来找庄公,说:"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要让位于大叔,那么就请让我去侍奉他;若没有这个打算,就请你除掉他。莫使民心有二。"你看庄公是怎么说的?他说:"没关系,他会自己倒霉的。"不久,大叔段又自行收取了一个城邑。一个叫子封的大臣又跑来告诉庄公,说:"该动手了啊。"庄公不以为然,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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