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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大川 》 登山途中的人生感悟:如果山知道 》
第18节:天庭札记(1)
谢弥青 Xie Miqing
打酥油血茶,通常来说是藏族妇女的工作。但在小多布吉舞蹈般的动作下,浓酽醇厚的香,很快地便在"美珠拉"的空气中飘散开去。在登山这样一个缺乏女性的世界里,诸如小多布吉的酥油茶这类由男性创造出的"神奇",于我面前,构筑了一道绚丽的风景和"美珠拉"梦幻般的美丽一起,成为这趟天庭之旅中最难忘的记忆。
(二)
登山者们都说,山是有灵性的。从进山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了对山的灵性的追逐。
藏族是个崇拜山的民族,从每一个山口高耸的玛尼堆和在风中舞动着苍凉的经幡里,不难品味出这个在僻世之壤,地域之极生息繁衍的民族,虔诚的敬畏和信仰。
在藏人眼里,山都是有性别的。
在曙色中凝视南迦巴瓦玫瑰色的剪影,她似梳妆台前羞涩的新娘;日暮时分南迦巴瓦揽过几缕晚霞,立刻平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可到了烈日炎炎的正午,那自雪反射出的寒光,裸露的岩石透出的森然,则正如传说中所言:南迦巴瓦是格萨尔王点将台上的长矛;面冷月下的南加巴瓦,威严、冷峻。俨然是统领天下的君王。
我有些迷惑。
老于说:"山,是一部读不完的书。"
于是我们几个初次进山的人便在他的率领下学着"读山"。那日我们欲下南迦巴瓦南坡主冰川则龙弄冰川的沟底,几天前刚上山的《新体育》杂志社记者陈群和人民体育出版社编辑张健也跃跃欲试。下沟的路是一条覆盖着厚厚腐叶的尚依稀可见的小径臣,浓烈的腐植质的气味,总让人联想起白垩纪恐龙什么的。原始次生林里密密麻麻的灌丛,筋筋吊吊的树挂,不时地把路堵个密不透风,得靠老于用砍刀杀出一条"血路"。_布满青苔的倒木对张健格外欺生,一个接一个的"老太太钻被窝"使得事先准备好的"屁帘儿"真正地物尽其用了一把。
待一片艳阳再次出现在头顶的时候,眼前已是欢快流淌着的则龙弄冰川融水,阳光折射着洁白的浪花,显现出一种无比纯净的透明的质感。一块巨石兀立于水中,水流绕石而过,拍打得石头轰轰鸣响。老于说这石头是冰川移动时带下来的,上面还有冰碛的擦痕。
山是一段长长的历史。我坐在巨石上再次审视南迦巴瓦,蓦然对老于曾指着一片插在陡峭山崖上的白色经幡对我说过的话有了深一层的感受:"人对自然应当保持某种敬畏,因为自然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中都蕴含着一段历史,而人在这些历史面前是无知的。"
(三)
大西在一个晴朗得十分可爱的日子里。走了。
一个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倾刻间成为一个永远的过去时,这在我23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遭遇。
山,好残忍,我想。
大西静静地躺在精心垒起的火葬台上。脸上的表情仿佛还带着平日惯有的顽皮。
生命有时候显得如此脆弱,即使是像大西那样28载年华注满活力的生命。
为什么要登山?
目睹年迈的父母一遍又一遍地吻着独子的额,姐姐极为克制的泪水后面裹藏在纤弱和苍白里深深的哀痛,都使我禁不住再次在心里问。
"我喜欢探险,而处女峰的诱惑。实在难以抗拒。"大西上山之前对我说。
大西的死并不是必然的。如果不是他那活跃好张罗的个性,如果不是他过人的精力和体力,他是有可能躲过这场流雪的。一切与登山有关的死亡都不是必然的,但它们无一不包含着人在与山较量时的些许无奈。因此登山者不谈"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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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上海大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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