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类 《诗经》心得   》 第18节:第三章(3)      刘绪义 Liu Xuyi

  《孔丛子》中也载有孔子的评点:“于《柏舟》见匹夫之执志不可易也。”
  上述三大关键证人都指证了这一可能性。反观《诗经》时代的女子,如果她真心想挽回夫妻感情的话,那么即使再贞烈,也不至于一点也不会自我检点。相反,她所强调的“我心匪石”,也不是家庭生活、夫妻关系中的内容。石亦为化,水亦长流,只要女子以自己的诚心来感动丈夫,那么,丈夫的心哪怕是石头也是可以受到感化的。
  因此,我以为,诗中的女子应该是一个君子借女子口吻,感伤自己失意于君上,并借以倾诉自己忠贞和有所作为的心志。这种方式和屈原的方式差不多是一致的。如:以美人(女子)自喻,以爱人(丈夫)来喻君王,此一似也;剖白心迹,宁折不屈,此二似也;痛骂群小,伤不堪己,此三似也;以日月为隐射政治大环境,此四似也;想离开伤心之地,却又不忍离开,好比歌里所唱的“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仍然对君王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通过自己的剖白心迹,挽回君王之心,此五似也。
  有此五似,可见,诗人就是屈原的前辈,屈魂精神先在于此。并非只有南方的楚地山水,才产生屈原式的精神,在北国的冰雪世界,也一样有其土壤,甚至可以说是屈魂的先导。
  我们还不妨仿照屈骚,来吟咏这样一首北国的《离骚》:
  泛彼柏舟兮,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兮,如有隐忧。
  微我无酒兮,以敖以游。我心匪鉴兮,不可以茹。
  亦有兄弟兮,不可以据。薄言往愬兮,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兮,不可转也。我心匪席兮,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兮,不可选也。忧心悄悄兮,愠于群小。
  觏闵既多兮,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兮,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兮,胡迭而微?心之忧兮,如匪浣衣。
  静思言之兮,不能奋飞。
  虽然我只加了一个“兮”字,然而,再读起来,楚风的味道就出来了。若让“群小”们读了,岂不遑遑鞠躬,下拜不已?!
  绿衣:礼崩乐坏的忧思延了三千年
  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邶风·绿衣
  我在一篇论文中说过,“兮”字并非楚风所专有,早在屈原几百年前,你看,在《诗经》里就有了兮字句。
  解读《诗经》,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一段特定的历史时期内,一群人的解读方法和得出的结论往往是非常相似的。比如这首《绿衣》,汉唐之际的《毛诗序》、郑笺、孔疏都以为这是庄姜伤己失位之作;而现代则普遍认为,这是写男子(丈夫)对故妻的思念。其中的奥妙确实引人深思。
  鲁迅先生认为,这是由于经学家看见淫,而革命家看见排满。我则以为要恰恰倒过来,是经学家看见革命,革命家看见了淫。
  比如这首《绿衣》,显然是礼崩乐坏的写照,在现代人眼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丈夫、一个亡妻。一首感时伤世的诗倒成了千载以来悼亡诗的先声。
  丈夫何在?亡妻何在?细心地盘点他们的思路,才知道,都在“绿兮衣兮,绿衣黄裹”这一句话里。理解这句话,是全诗的关键。革命家是把这句诗当成写实来读的,啊,看到这绿色的衣服,黄色的里子,睹物思人,心里的悲伤无以言之。衣服嘛,自应是女人之爱物,男子是不屑于此的。更兼后面还有一句“我思古人”,“古人”是谁?又有了分歧。余冠英等认为,古人即故人,指故妻。于是丈夫也有了,亡妻也有了。实在高明,他们能够从无中看出有,从活中看到死。
  经学家是把这首诗当成是兴中含比来读的,绿衣黄里,不过是兴而又比,但是作者不把比的内容说出来。我不是经学家,但我认为,经学家再怎么失败,也比起我自己来多读一些原典,多一些功底,对古人看得通透;而革命家有什么?有的都是现实,以现实来写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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