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 欲望電影：影壇大師阿爾莫多瓦談電影   》 第18節：秘密的時代(6)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問：同樣，當你在《對她說》中，使用皮娜-鮑施①的兩個芭蕾舞劇時，這不是一種文化參照，因為已經變成了你影片自身的語言。
　　答：完全正確。在這種情況下，電影在我眼中具有了某種節奏，最終形成了某種音樂語言；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總之，這種用音樂做開場和收場的方式是完美的。
　　問：你與皮娜-鮑施是朋友，就像在《對她說》中出現的那個唱《鴿子咕咕叫》的卡埃塔那-貝羅索。這樣做是不是以間接方式把你的生活與電影結合起來？
　　答：不是。請朋友幫忙衹是為了方便我在這部影片中想要做的事情。皮娜和卡埃塔那的工作出現過三次，但如果這三次對我來說沒有豐富意義的話，我就不會請他們來。這些時刻必須令人難忘，因為馬爾科在皮娜的芭蕾舞劇前垂淚，就像他聽卡埃塔那的歌一樣，所以我認為人們明白其中原因。我在片中使用這些手法的原因在於我是第一個流淚的。在看《穆勒咖啡館》開場時我也哭了，就像我第一次聽到卡埃塔那唱《鴿子咕咕叫》一樣。這首歌麯含情脈脈，令人如此難忘，以至變得近乎粗暴，這樣它就完全不像人們熟悉的那個版本了。
　　問：《對她說》的結局是皮娜-鮑施的芭蕾舞劇《戰壕》，在亞當的花園，阿裏西亞與馬爾科在起舞，這是影片中“創造”的第一對幸福夫妻。這個馬爾科必須在他的前女友莉迪婭屋中殺死一條蛇。通過這些元素，你是不是想給這個故事以一種聖經氛圍？
　　答：不是，但我很喜歡這種解釋。確實，皮娜-鮑施的舞蹈就像一個真正的天堂，而在臺上舞蹈的這對夫妻完美無瑕，如同阿裏西亞和馬爾科將組成的這對夫妻。當影片結束時，人們卻感到一切在自然中剛剛開始。我是想通過蛇，一條遊蛇，創造一種與恐怖相關的激情並用它來烘托馬爾科這個神秘人物。一個因為剛剛殺死一條蛇在哭泣的男人，他哭不是因為痛苦或害怕，而是因為他沒有遇到危險，這種神秘感很有意思。總之，合理的解釋是馬爾科同一個害怕蛇的女人一起生活，而女人又離開了他。我覺得這是懷舊的最好方式。即思念的人的缺場。這也是人們把我同馬爾科聯繫起來的原因。我承認感情關係給他帶來了這種痛苦和治愈的睏難。幾年來他久違了這種痛苦。但在前妻的婚禮現場，馬爾科沒有哭。這意味着他已經不再愛她。反倒是莉迪婭哭了，思念起她所愛的鬥牛士。在整部影片中存在着某種密碼：說話的人是她愛的人，而哭的人也是她愛的人。貝尼諾讓馬爾科對莉迪婭說話，但他難以啓齒。當他在醫院看到她時，她已經“死了”。所以當他在醫院的同一天又看見阿裏西亞時，他發生了很大變化。主動上前對她說話。這是他們相愛的表示。
　　問：《穆勒咖啡館》是皮娜-鮑施的另一個節目，作為《對她說》的開場，它表現一個陰暗、孤獨和迷茫的世界。這個節目不是也可以放在《不良教育》中嗎？
　　答：這個芭蕾舞劇對我來說與《對她說》有着更多的聯繫，它要求的是一種精神體操，所以我根本無法把它作為一種閱讀物移植到《不良教育》中。這個嗜睡的女人極度誇張地代表影片中兩個生活在地獄邊緣的女人。而那個幫助這個女人的男人把椅子搬到她面前，以防她摔倒，也完美體現了影片中的兩個男人都試圖幫助這兩個女人，讓她們過上舒服的日子，儘管她們自己還不知道什麽是舒服的日子。用這個芭蕾舞劇作為電影的開場是一種極其綫性的講述故事的方式，因為一切都與後來發生的事情有關。如同《縮小的情人》，也是一種不表現其他畫面的方式。
　　問：在這出芭蕾舞劇的基礎上，或許人們可以找出一個字眼來形容這兩部影片：混沌。生與死、過去與現在的交織。
　　答：是的，抽象地看是這樣。這種混雜出現在兩部影片中，說混沌也可以概括它們。《穆勒咖啡館》確實是一出充滿神秘色彩的芭蕾舞劇。
　　問：這種混亂最令人驚嘆的，無疑是這兩部影片讓人們感覺到的那種溫柔與粗暴的混合。在《不良教育》中，它表現得比較模糊，是通過一個女人的故事表現的，她被一群鰐魚吞食時還緊緊抱着鰐魚。這個畫面也可以指貝尼諾，指他通過強姦表現出來的保護者的愛。在近幾年的生活中，溫柔與粗暴是讓你感受最深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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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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