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徒有虚名的贵鸳鸯
(一)荣鸳鸯:皇帝——贾元春
贾元春,是贾政与王夫人所生,是贾宝玉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姐姐,
自幼由贾母教养。
贾宝玉三四岁时,还未到入学堂年龄,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学了数千字在腹内了。
他们二人,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并且都跟随贾母,从未分离。
贾政生日那天,宁荣二处人丁齐集庆贺,闹热非常。忽然,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立刻宣贾政入朝。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
伴君如伴虎。贾府处在政治上层,时刻担心天有不测风云,时时处在担惊受怕之中。要踏踏实实过日子,还是做小小老百姓好。
结果传来的是好消息,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清朝,皇帝身边的女性分8个级别,从低到高依次是:答应、常在、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贤德妃至多是贵妃,离皇帝还远着呢。后宫佳丽三千人,贾元春只是三千分之一,谈何幸福?
大约是因为升了贵妃的缘故,皇帝允许贾元春回一次娘家,名目叫省亲。
为了准备这次省亲,贾府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十月将尽,幸皆全备。古董文玩,皆已陈设齐;采办的鸟雀,有仙鹤、孔雀、鹿、兔、鸡、鹅;置办的戏班,也排出二十出杂戏来。小尼姑,道姑,也
都学会了念几卷经咒。皇上朱批,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贾妃省亲。
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
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检查礼仪、反恐工作,布置警卫,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开展爱国卫生运动,优化环境,打扫街道,整理市容,撵逐闲人。(至到如今,我们的市容工作,大多还是为领导服务的,至于老百姓,在被撵之列。)至十四日,俱已停妥。
十五日五鼓,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开始等候。等了半日,先后来了十来对太监,才见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进了大门、入仪门往东,更了衣(包括上卫生间),再上舆进园。
贾元春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奢华过费,真似暴发新荣之家,滥使银钱,一味抹油,不是高兴,而是默默叹息。
接着,这个贵妃升座,开始接受贾母等人的跪拜。这是国家礼仪,是正剧。就像国家领导人出访,这个礼仪断不能马虎。
然后,贾元春才回到贾府女儿的身份,行家礼。贾元春满眼垂泪,心里有许多话,只是说不出,只管与贾母、王夫人呜咽对泣,垂泪无言。贾元春说:“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
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说到这句,不禁又哽咽起来。这一番劝慰的话,比不劝时更伤感。难言之苦,含而未申。
这是喜剧呢,还是悲剧?作了贵妃,是皇帝配偶。可那儿“不得见人”,要见,就是几个太监,连正规男人都不是。岂不苦哉?
等到贾政来到帘外问安,贾元春隔帘含泪对贾政说:“田舍之家,
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贾元春心中之苦,已说到了头。
临别之时,贾元春万般嘱咐:“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这次省亲,有人算了一下,不到7个小时。王熙凤房里的赵嬷嬷,感叹这次贾府的花费:“罪过可惜这四个字竟顾不得了”,“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一个“虚”字,意味深长。
第一虚,整个清朝,事实上都没有发生过省亲的事。这是曹雪芹的杜撰。曹雪芹之所以要杜撰,正是为了通过这次贾元春的出场,(也是《红楼梦》前80回唯一一次出场,)让我们有机会看到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一个悲剧形象已经挥之不去。
第二虚,皇帝的后宫生活宗旨,不过是“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九重宫阙”,不过是牢笼。贵妃者也,不过是“博得虚名在,谁人识甘苦”。
第三虚,贾元春越看贾府,越为贾府前途担心。宫中的生活,使她见多识广,使她保持着一种清醒。她懂得“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的道理,她明白政治的险恶。贾府最后,果然落得一个空。
贾元春回到后宫,给还在过元宵节的贾府送来一个灯谜: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成灰。
这个谜语的谜底是爆竹。这个谜语的谜面,好似在警告众人,别看贾府现在“身如束帛气如雷”,要担心“回首相看已成灰。”
这里,顺便说一下,有一位当代著名作家,说传贾政进宫,是在暗写雍正去世、乾隆登基,要贾政去宫里庆贺。所以,当喜讯已经传到贾府时,贾政并没有回来,而是到东宫去了。而东宫,正是太子居住的地方。这个太子,就是乾隆。
这个说法,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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