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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 》 走嚮共和 》
第四十九章 民權初步（六）
盛和煜 Cheng Heyu
張建偉 Zhang Jianwei
不遠處，幾輛馬車滾滾而來，孫中山、宋教仁帶着競選國會議員的一些國民黨員、記者田沫和攝影隊，坐在馬車上，興高采烈地過來了。
孫中山欣喜地望着四周的景色，“煙花三月下揚州……咱們來的正是時候……哦，停車，停車……”
車停了，孫中山等下車，孫中山走到兩手泥污的老人面前關切地問：“老人傢，要蓋房子啊？”
老人側耳：“啊？”
孫中山：“老人傢貴姓啊？”
老人仍是側耳：“啊？”
一後生：“我爺爺耳背。”
他對着老人的耳朵大聲說：“這位先生問你貴姓１
老人明白了，“姓蕭１
孫中山於是也對着老人的耳朵大聲說：“老人傢好福氣，您老有幾個兒子呀？”
老人笑得臉上開了花，“幾個？十二個哩１
孫中山：“好傢夥！為什麽生這麽多兒子呀？”
老人：“娶媳婦兒唄１
孫中山：“娶媳婦兒？”
老人：“生孫子唄１
孫中山：“您老有多少孫子啦？”
老人：“二十二個啦１
孫中山：“那得蓋多少房子才能娶上媳婦兒呀１
老人一擺泥手，“也不光為娶媳婦兒。”
孫中山：“哦？那又為了什麽呀？”
老人：“選村長哩１
這時，孫中山在南京見過兩次的那位蕭老人，穿一身整潔的紳士服，扶一根拐杖，坐一頂二人擡的轎子，到了不遠處，見到這邊的情景，先是奇怪，後是疑惑地眯着一雙老眼瞅着……
孫中山對老人的話很驚詫，“選村長？生兒子、生孫子為了選村長？”
那邊的蕭老人手中的拐杖輕敲了敲轎子，轎子停下了，他輕輕下了轎……
這邊，老人接着孫中山的話說道：“就是哩！聽說縣城裏頭正鬧什麽競選哩，要當官兒的都搞民主選舉哩！要是真有那一天喲，”他握緊自己的泥拳頭，朝上一舉，“衹要我的兒孫覺得我行，一舉手，我就當村長嘍１
孫中山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握住老人的拳頭。
老人抽着拳頭，“先生，我這手髒哩１
孫中山：“不髒，不髒！老人傢，你講得好啊１
他環顧左右，“誰說農民不懂民主民權？１
他高高舉起老人的拳頭，“這拳頭就是民主，就是民權１
一直疑惑地在一旁瞅着的蕭老人終於認清眼前的人竟是孫中山，不禁趨步上前，撩開衣襟就要叩首，“皇上竜禦江南，小民有失遠迎……”
旁邊的宋教仁一把“撈”起他，“是你呀老人傢１
蕭老人卻仍是垂首衝着孫中山，“小民有罪，小民……”
孫中山哈哈大笑地走了過來，“真是無巧不成書！老人傢，你就是這個村的村長吧？”
和泥的蕭老人走了過來，“人傢是咱們的鄉長哩１
孫中山：“那是更大的官兒嘍１
這邊的蕭老人：“皇上……”
孫中山：“哎，我早跟您講過，我不當大總統了……”
蕭老人又要跪，“太上皇……”
孫中山一把“撈”住他，有些嗔意道：“我說老人傢，我是怎麽跟你說，你還是把我當皇上。那現在你是鄉長，我是百姓，要跪我得給你跪……”
說着，就要給他行禮，慌得蕭老人趕緊反過來攙住孫中山，“哎呀皇……不，不，孫先生，您要折殺小民了……”
四周的人都笑了。
孫中山：“這就對了嘛！咱們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相識了。怎麽，不請我到你傢去坐坐？”
蕭博宜宅，孫中山擡頭看着小樓和“愛春樓”的牌匾，“這房子蓋得不錯啊！愛春樓，這名字也起得好１
蕭老人在一旁恭敬地說：“這樓剛剛落定，還缺一副對聯埃”
孫中山調侃地說：“哦，你把我拉到這新房子跟前來，是要逼我寫字呀１
蕭老人一聽大喜，吩咐：“快！文房四寶伺候１
樓前有人擡來桌案，擺好文房四寶。
孫中山上前，執筆觀樓，忽問：“老人傢的大名是……”
蕭老人：“博宜，博愛的博，適宜的宜。”
孫中山喃喃着：“博宜，博宜……”略一沉思，揮毫寫下：
上聯：博愛從吾好
下聯：宜春有此傢
蕭博宜：“這上下聯的頭一個字，嵌着‘博宜’二字，正是我的名字；這上下聯的第二個字，嵌着‘愛春’二字，正是此樓的名字。皇……哦，孫先生，高，高啊１
孫中山擱筆說道：“見笑見笑。”
蕭博宜激動得兩眼放光，“孫先生，有您這十個字，我蕭傢光宗耀祖啊１
孫中山擺着手說：“言重言重１
他忽然問道：“我說蕭鄉長，民國正在開展國會議員的競選，你的鄉裏有多少選民呀？”
蕭博宜：“喲，真叫您問着了，縣裏頭是給了數，還送了許多選票來，可我記不得了。”
宋教仁在一旁問道：“選票都送到選民手中了？”
蕭博宜：“沒有。縣裏頭一定要填上名字，我叫鄉裏的幾個識文斷字的秀纔填上幾個名字算了。”
宋教仁急忙道：“那怎麽行啊１
孫中山：“都填好了？”
蕭博宜：“剛發下去，都在鄉公所呢……”
六
鄉公所，幾個老秀纔瞅着名單上的該省三十八個國會候選議員的名字，正在犯愁：
“這選票上到底填哪個名字好嘛？”
“我看一張選票填一個，咱們就給它來個順着填。”
“好好好……”
老秀纔們點着頭，開始分別在選票堆上抓過一張選票，毛筆也開始在硯臺上潤着……
孫中山等走了進來，攝影隊的人們在四周架設着攝影器材。
“停！先別填了。”蕭博宜喊着，在一旁恭敬地瞅着孫中山。
幾個老秀纔也趕緊站立起來，恭立着，但眼睛嚮四周攝影隊緊張地看着。
孫中山上前拿起一張選票，認真地瞅着，“這是人民的民主權利埃”
他環顧着衆人，“人民的權力要由人民來自主，誰也不能剝奪１
他對着蕭博宜說：“蕭鄉長，你也不能啊１
蕭博宜：“鄉下人哪裏懂得什麽民主權利嘛……”
孫中山一怔，不禁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貴鄉有選民名册嗎？”
蕭博宜：“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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