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季氏比开创周天子王朝的周公还富有，冉求做了他的家臣后，还帮他搜刮、聚敛财富。孔子很生气，说：冉求不是我的弟子啦，弟子们，你们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声讨他。
孔子说：高柴是愚笨的，曾参是迟钝的，颛孙师是偏激的，而子路是莽撞的。
夫差来狱里看望伍子胥，他带着太子掩烛，悄悄来探监。
伍子胥正在忙碌，指挥潮虫“作战”：别动，别动！真正的军人应该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就像小女孩子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令下，就像兔子一般快，明白了吗？冲啊，冲啊！拿下陈蔡，拿下楚国，拿下宋国、卫国！拿下晋国！
夫差看着伍子胥，心里很激动。伍子胥是忠臣，像是一条矢志不改的老狗，一心为吴。掩烛很厌恶，用手掩鼻，潮虫的腥臭气味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伍子胥是老朽，疯了，已没什么价值了，父王为什么还要来看他？
夫差与伍子胥对面而坐。伍子胥的眼里有一股光，那是逼人的光芒。夫差问伍子胥，四十万大军要动，要去灭哪一国？伍子胥说：后天是大王的生日，各国会派人来祝贺的，当场就宣布，大军要开进陈蔡，就灭了他两国！拆了他的宗庙，这两个国家就没了！伍子胥用石头在墙上画下地图：要是周围各国哪一个不知死，伸出爪子，就砍了他！谁敢出声？夫差问：为什么不去灭楚？伍子胥说：楚是病人，他得喘气，让他喘，喘啊喘，刚刚喘过气来，半口气没咽下去，半口气没提上来，冲他心窝，再给他一拳！夫差很动情，扯着伍子胥，坐在草铺上，看他沟壑纵横的一张老脸：伍相，我要过生日了，我老了，已经五十岁了。伍子胥大笑：我更老，我六十多了，大王要抓紧夺天下，别太晚了。
夫差命几个宫人进来，为伍子胥洗脸，沐浴，更衣，送他回府。
欢声雷动，人拥如潮。
夫差的生日大典上，吴国人欢腾了，拥向街头，拥向王宫。各国使节都在台上贺吴王大寿，勾践与越王妃两人一齐上来，给吴王叩头。夫差大声呵叫：来人！伯噽上来，扶起勾践。夫差大声说：勾践是什么人？他是越王，是一国之尊的越王，他愿意服侍我，忠心做我的车夫。我怕亏了他啊。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当众放越王勾践回国！伯噽太宰，请你带越王下去，安排他洗漱，再请越王上来赴宴。
伯噽侍候勾践洗浴，悄声说：越王，贺喜你了。勾践欲泪，紧抓住伯噽的手，说：没有你，没有范蠡，我早就死定了。伯噽笑笑，说：要不要我侍候大王洗浴？勾践说：怎么敢劳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伯噽笑笑，退出去了。
吴王的宫女撩惹勾践，勾践只闭目不语，宫女悄声说：大王怎么不动心呢？勾践说：我是大王的罪臣，从此只跟大王共进退，哪有别的心思？我要动你，就是对大王的不敬。
伯噽带子贡见夫差，悄声说：大王要杀你，在各国诸侯面前，先斥责你孔夫子的假仁假义，再杀你，伍相也要杀你。你今天不免一死。子贡走在伯噽身后，一路无声。伯噽说：其实我最佩服夫子的为人，能苦熬苦修的，不做一丁点儿坏事，也不容易啊。子贡瞅着田野，蓦地想起与孔子在田野上的一段对话，夫子说他总用商人的法子来救自己，难道就不能对各国诸侯讲一番仁义道理，让他们心服口服吗？夫子责备他时，并不看他，夫子心软，不愿看弟子的尴尬神色。他低头看着田野，子贡没瞅见田野的勃勃生机，他只沉凝在吴王与越王的生死之争上了。如今他又来了，一切依旧，只是吴王还想杀他，杀他以儆诸侯，当他只是一个用具，一件器皿。杀他的目的，只是要威慑诸侯。子贡笑笑，心里很紧张，夫差想杀他，各国诸侯都想杀他，想杀夫子。事情像是弄反了，本来夫子带他们来各国，就是要帮各国诸侯大治国家、大行仁政的，怎么到了哪一个地方，都有人要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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