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民國春秋   》 第一捲·第十七章 新瓶裝舊酒      劉鳳舞 Liu Fengwu

  廣西省會在桂林,廣西提督府在南寧。桂林的革命黨比較活躍,南寧的舊軍事力量較強大。
  在廣西的同盟會會員,一部分是在諮議局、政法學堂、中學、師範學堂等單位的知識分子,這些人大都是到東京、香港、廣州、上海等地求學時,加入同盟會,畢業後回到廣西工作,進行革命活動的本地人;另一部分人在新軍、兵備處、陸軍小學、陸軍幹部學堂等部門的外省籍人士。兵備處的幫辦鈕永建字惕生,是上海人,原是留日的同盟會會員,他到日本考察軍事時,找到在日本士官學校學習的李書城,要他畢業後到廣西去,並代為聘請可靠同志去廣西。1908年,士官畢業生、同盟會會員李書城、王孝縝、孫孟戟一起從東京來到廣西。王孝縝的祖父做過工部尚書,父親做過四川糧道,叔父中過狀元。廣西巡撫便派他去北京邀集更多人才。他到北京後,又邀請留日士官畢業生孔庚、趙恆錫、尹昌衡和保定軍官速成學堂畢業的革命黨人耿毅、何遂、冷韻、陳之驥、劉建藩、呂公望等,於1910年來到桂林,分配到陸軍小學堂、陸軍幹部學堂、學兵營等處工作。李書城先後擔任陸軍幹部學堂監督和陸軍小學堂監督。
  一天,廣西巡撫請王孝縝和幾位新來的人吃飯,酒過耳熱之際,尹昌衡失口道:
  “要想中國復興,滿清是不能存的。”
  王孝縝急忙用腳踢尹,被那巡撫察覺,笑道:
  “大傢不用顧慮,暢所欲言好了。”他還拿出幾支新購的手槍讓衆人傳看。
  王孝縝酒後興起,接過槍來連放數響,把天花板打了好幾個洞。巡撫連稱:
  “壯士!壯士!”
  不久,巡撫先將鈕永建、李書城調離桂林,後以浮躁成性,遇事生風為由,將王孝縝、孫孟戟、尹昌衡、呂公望、陳之驥撤差,並將孔庚拘捕起來。
  耿毅與劉建藩、楊明遠等20餘人商量,過去人雖然多,但沒有組織和計劃,亂說亂鬧,反把事情搞壞,便决定組織廣西同盟支部。推耿毅為支部長,何遂為總參議,趙正平為秘書長,劉建藩為學兵營分部長,楊明遠為陸學幹部學堂分部長,梁史為陸軍小學堂分部長,榮經為諮議局分部長。製定會規,發展組織。入會者要填具志願書。志願書上寫着:“誓同生死,志共恢復,此心可表,天實鑒之。”入盟人、主盟人和介紹人都須刺破手指,壓上血印,然後把志願書燒成灰燼,和入酒中,衆人分飲,表示歃血為盟,永無反悔。
  同盟會廣西支部慢慢地發展會員,在學兵營、陸軍小學堂、以及諮議局的議員中,共發展會員200餘人。陸軍小學堂的學生李宗仁也在這時加入了同盟會。耿毅又去運動巡防營,聯絡緑林會黨,同廣西天地會首領劉古香建立密切聯繫。同盟會支部發行《南報》,後改為《南風報》,鼓吹民族革命,擴大政治影響。
  1911年4月,桂林新軍學兵營改為混成協,到廣西擔任巡撫不到1年的瀋秉坤的親信鬍景伊任協統,但實際兵力衹有步兵兩營,馬炮工輜各1隊,約2000人,大多數人擁護革命。新軍槍炮裝備很好,就是沒有子彈,同盟會在新軍中的分部長劉建藩對協統鬍景伊說:
  “外面風聲不好,土匪很多,舊軍防營靠不住,新軍沒有子彈是不行的。請趕快發下子彈,以備萬一。”
  鬍景伊是個官僚,信以為真,便下發了子彈。
  劉建藩同耿毅在一個星期日通知新軍中的同盟會會員,分散到郊外集合,耿毅對衆人說:
  “現在武昌已經起義,湖南就要響應,我們廣西要積極準備,革命要流血,你們大傢願不願流血?”
  80餘人齊聲道:“願!”
  耿毅又問:“現在預備好了沒有?”
  衆人道:“預備好了。”
  劉建藩道:“支部長的話大傢要好好記住,齊心努力,共圖大事。”於是擡出一壇酒來,衆人舉杯痛飲。
  耿毅又分別到陸軍幹部學堂、陸軍小學堂處作了動員。作了準備之後,耿毅、劉建藩、冷颺等便决定在10月30日起義。具體計劃是:30日晚9時,劉建藩率領新軍出發,12時到達桂林南門,耿毅率一部分人開南門接應;陸軍小學提調冷璣開文昌門迎接陸軍小學隊伍入城。起義軍隊入城後會攻撫臺、藩臺、巡警道,以及舊軍。
  30日下午,忽然下起傾盆大雨,新軍在滂沱大雨中出發,到了將軍橋,平地積水達6尺深,橋被水淹沒,無法徒步過去。起義被迫延期,風聲卻已外漏。
  31日,廣西東部的重要城市梧州宣告獨立。起義的領導人,是在日本東京擔任過同盟會廣西分會長兼主盟人的劉崛。劉崛依靠當地的緑林2000餘人攻下梧州城,在全省引起很大震動。
  桂林城內人心浮動,起義和攻城風聲不絶於耳。桂林商界怕發生戰事,自己利益受損失,開會請求獨立。
  11月6日,諮議局代表勸巡撫瀋秉坤、藩臺王芝祥宣佈獨立:“廣西協餉全靠湖南、廣東等省協餉補助,現在湖南已宣佈獨立,倘廣西不宣佈獨立,則湖南、廣東的協餉定不會來,財政方面怎能支持?梧州已經獨立,省內各處都在醖釀行動,桂林將成為一座孤城,如何能守?新軍、民軍、會黨都準備起事,萬一發生戰事必致地方糜爛,怎對得起地方父老和各界人士?”
  瀋秉坤、王芝祥無言以對。
  耿毅也先後兩次去見王芝祥,陳明利害,並宣稱:“廣西衹要獨立,我們這一班人决不會呆在廣西,我們將率領新軍北上援鄂。廣西的都督,你們願意給誰就給誰。”
  王芝祥最後說:“我已和撫臺商量好了,我們廣西宣佈獨立。”
  王芝祥當晚令人將桂林市面上的黃布、黃紙和天然墨一起買下,連夜動員許多人趕寫黃色三角旗標語。旗上寫着:
  “廣西全省人民恭請瀋大都督領導廣西獨立。”
  第二天早上,桂林市全市大街上插滿黃旗標語,每隔十步左右就是一面。上午10時,在諮議局召開獨立大會,到會的有1000餘人,全副武裝、上起刺刀的新軍最多,他們從頭門口列隊趕到會場,情緒激昂。
  瀋秉坤和一班舊官戴着紅頂子花翎,穿着舊行裝,僅僅免了袍褂,來到會場。新軍士兵十分不滿,認為他們是假革命,有兩連士兵子彈上膛,準備衝進會場。耿毅生怕出事,忙勸士兵退出槍內子彈,沒有命令,不準行動。他又跑去找王芝祥,低聲道:“鐵老,趕快開會,快點散會,時間長了,會出亂子。”
  瀋秉坤、王芝祥等慌忙講了幾句話,推舉瀋秉坤為都督,王芝祥和廣西提督陸榮廷為副都督,宣佈散會,命令軍隊回防。
  廣西新軍官兵都主張立即援鄂,耿毅、趙恆惕、冷昉等率領新軍北上,陸軍小學學生組織敢死隊,從軍北伐,學校無形停閉。
  不料那王芝祥乘新軍離開桂林之機,統率巡防營兩個大隊士兵突然叛變,槍聲大作。叛兵先搶劫藩庫未成,即轉攻諮議局及電報局,機器部件全行毀壞。一時倉猝,瀋秉坤不知所為,避匿無蹤,各官亦大半逃避。
  王芝祥趕走了瀋秉坤,想自己充當都督,哪知諮議局改造都督時,陸榮廷當選為都督,王芝祥見勢不妙,便藉口出師援鄂為名,離開廣西,去南京。
  陸榮廷字幹卿,僮族,廣西武鳴人。早年曾操舟販????。中法戰爭時,投唐景崧部當兵。戰後被裁,與遊勇秘密結夥,投入緑林。1893年,受廣西提督蘇元春招撫,所部編為一營,任管帶。1905年升為榮字各營統領,同濟字各營統領竜濟光齊名,號濟、榮二軍。由於他是緑林出身,便經東京廣西籍同盟會會員介紹加入了同盟會。當時有人不同意陸榮廷參加同盟會,孫中山說:“允許他吧!”擔任同盟會廣西分會會長兼主盟人的劉崛經孫中山的同意,發給了他入會證。但是,陸榮廷在孫中山1907年發動廣西鎮南關起義時,卻和竜濟光一起鎮壓了這次起義。他以“功德”升廣西左江鎮總兵,竜濟光得升廣西提督,不久,竜濟光調往廣東,陸榮廷又升為廣西提督。他駐節南寧,歸他節制的新、舊軍隊有數萬人。
  同盟會在南寧也有支部,支部長是當地商界人士雷鯤池。在南寧新軍工作的同盟會會員有從日本歸來的譚昌、王金波等,他們負責新軍的聯絡工作。武昌首義後,南寧支部經過縝密研究,决定爭取陸榮廷宣佈獨立,響應武昌起義。不久,陸榮廷又收到省城諮議局推舉他為副都督的電報。當同盟會的代表又來找陸榮廷時,陸當即將桂林的電報給他們傳觀,並說明他完全贊同獨立,於是南寧於11月9日宣佈獨立。當時官紳商民均不知中華民國的旗幟是什麽樣子,衹是用白布寫“獨立”、“光復”等字挂外,獨有恆益、公益兩商行挂起青天白日旗。新軍中的一些革命黨人認為這是假獨立,當晚又想發難。陸榮廷派兵把新軍駐地包圍,架起大炮對嚮新軍,下令逮捕譚昌,強迫新軍繳械。陸榮廷完全控製了南寧局勢。
  廣西諮議局再推舉陸榮廷為都督時,陸榮廷便率精兵數千來到桂林,就任都督。以後又將省會遷至南寧。
  革命策源地廣東,竟遠落他省之後,粵同志莫不恥之。在香港主持同盟會南方支部的鬍漢民、朱執信、鬍毅生等,對於粵省發難策略,獨重視緑林會黨方面,初令陸領、陸常等在順德樂墟起事,兩廣總督張鳴岐派粵紳江孔殷率防營攻之。
  陸領等竟為所敗,黨軍聲勢因之頓挫。
  朱執信、鬍毅生便潛入內地。他們名聲雖大,但事實上掌握的力量有限,運動軍隊未見多大成效,着重致力的衹是各路民軍。
  1911年10月24日,革命黨人彭瑞海在廣東化州發難,接着南海、順德、三水等地民軍聯袂而起,迅速出現民軍數千挺進佛山、直取廣州的聲勢。
  負責策劃東江地區起義的陳炯明,與鄧鏗等在惠州淡水發動了具有較大影響的起義。
  惠州長期是革命與反革命激烈爭奪的地區。在淡水起義前,同盟會員嚴德明等已在這裏作再度舉義準備。嚴被迫離惠後,陳炯明接替了他的工作。為使東江地區形成革命大火燎原之勢,陳炯明召集東江的同盟會員於香港,對起義作了周密的軍事部署。命曾國琮入陸豐,鄧伊臣、劉定叔進海豐,賴仲璧、周鋒、遊剋楨、趙紫金、李子先、歐陽俊往河源、竜川,廖容、廖肅入連平、河平,丘耀西、梁鏡球、林虢真、陳潔入博羅,陳炯明和鄧鏗到淡水。推陳炯明為總司令。
  陳炯明、鄧鏗於11月1日入淡水,集合當地農民和手工業者約百餘人,攻占淡水警署,隊伍隨即擴大到500餘人。嚴德明、陳經、丘耀西等亦率師來會,起義軍共約3000人。陳炯明把這支起義軍編成7個大隊,即嚮惠州進發。
  陳炯明事先已在惠州清軍內部進行策反工作,與巡防營管帶洪兆麟達成協議,約定革命軍到達時,洪部即投誠。那洪兆麟又是清軍駐守惠州的陸路提督秦炳直的外甥,洪部素為秦倚重。
  授命駐佛子凹的洪兆麟巡防營反戈,終於迫使秦炳直獻城投降。11月9日,惠州光復。
  陳炯明光復惠州後,佈告剪發和安民,歸善縣易名惠陽縣。隨後陸豐、海豐、紫金、河源、竜川、連平、河平,亦相繼光復,並派隊到惠州城會合。進城隊伍不下萬人,不少係會黨、緑林改編而來,但由於陳炯明等約束較嚴,對居民商店均絲毫無犯,受到時人稱贊。
  陳炯明將民軍大隊補充整編,連同秦炳直降軍,改編為七個旅,任命嚴德明、洪兆麟、陳月橋、丘耀西、陳焯廷、謝子瑜、黃德修為旅長。陳炯明自任總司令,鄧鏗為參謀長;並采用“井”字旗號,寓古代井田之意,表示對中國社會及土地問題的關心。這支軍隊在惠州編成,惠州古稱循州,故此軍稱“循軍”。
  陳炯明準備西下,光復省垣。
  惠州之捷,先聲奪人,西江、韓江諸路起義軍,同時響應。高劍父、莫紀彭、任鶴年、林君復等以駐香山錢山之新軍反正,自稱香軍。黃明堂起於高州,自稱都督。此外,陸蘭清、李福林、陳逸川、何剋夫、周之貞、王興中、梁金鰲、楊萬夫、石錦泉、劉肇愧等亦揭竿而起,各樹一幟。
  兩廣總督張鳴岐甚是頑固。他素以辦事幹練見稱。廣東設有水師提督和陸路提督,水師提督李準所率巡防營,戰鬥力較強。以後又增調廣西提督竜濟光所部濟軍來廣東。清廷在廣東將大約1萬人的軍隊擴編配成陸軍第25鎮,任命竜濟光為統製官。竜濟光為從速編成陸軍第25鎮,派員赴滇省募兵,其用意是須編成有心腹可靠的部隊。廣東省的反動軍事力量在南方各省中位居前列。
  同盟會會員在新軍中雖然有一定影響,但遠不能同1910年新軍起義失敗前相比,控製不了整個部隊。
  自鄂事發生後,粵垣官吏異常戒嚴,民間謠言尤多,無日不宣傳黨人將於某日舉事。粵督大恐,因邀集省中大紳江孔殷、梁鼎芬等商解息之策。
  南方各省紛紛宣佈獨立,革命黨人聲威大振,整個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化。張鳴岐、李準等深感孤立難支。廣東各地民軍紛紛舉義,又使他們處於惶惶不可終日的境地。10月24日,剛往廣東赴任的廣州將軍鳳山被革命黨人李沛基用炸彈炸死,官吏無不為之喪膽。
  那些廣東省的士紳巨賈看到大勢所趨,提出和平獨立。10月25日,粵紳、在籍翰林、清鄉總辦江孔殷召集省內各大團體開會。他在會上發言道:
  “廣東提倡獨立,不如利用官府改良獨立,當求完全,不可糜爛。……”
  言罷,人人鼓掌。接着。廣東10大善堂,72行商總商會各團體,又舉行集會,作出决議:舊日專製政府,政治勢力已失,共和政府勢力已成,應即承認共和政府。合力舉辦商團,公舉代表赴港,與共和政府機關直接宣達意見。
  10月29日下午,各團體集議於文瀾書院,有人拿出上書“廣東獨立”四字白旗一面,由工人溫東用竹竿挑起,旗幟招展,大呼:“廣東獨立萬歲!”應和之聲震瓦壁。溫東將旗負諸肩上,先行出院,衆人尾隨其後,以為擁護,從西關起巡行城內各街,至督署時,已聚衆2萬餘人,要求張鳴岐立即宣佈獨立,與清廷脫離關係。爆竹聲起,各店戶皆以為廣東果獨立矣,也紛紛燃放爆仗,或樹獨立旗燈於市面,一時城廂內外,及附城各處皆起而響應,爆竹聲不絶於耳,自黃昏以至三鼓後,爆聲始歇。
  兩廣總督張鳴岐背人意願,貼出告示:
  本晚西關河南,紛竪獨立旗幟,顯有匪徒主謀。希圖擾亂人心。良民誤受煽惑,無知愚蠢可矜,本應立即剿辦,誠恐玉石俱焚。用特先行示諭,準其悔過自新,所有居民商店,立即擲去旗燈。倘仍不知悔悟,有意拒抗不遵,甚或聚衆滋擾,則是冥頑不靈,惟有嚴加剿辦,彼時良莠難分。各有身傢性命,務宜一律懍遵。
  告示貼出,廣州一片混亂,路上行人稀少,米價、菜價上漲,各種船舶、火車都異常擁擠。督署防範森嚴,除將衛邊街華寧裏的街口用磚石堆塞、衹能容一人往來外,又將新豐街的街石掘出,築成炮臺。全城衹開大南、小東兩門。重要街道,開鋪者,百中一二,各鋪宅多以鐵鏈鎖門,或用木板釘蓋,街上滿目荒涼,天愁地慘,有令人不忍遊視者。
  香港代表上書要求張鳴岐宣佈獨立,張初雲時機未到,上書人道:“今日各省不獨立,中國必肇瓜分。廣東當先樹立風聲為各省望。”
  張不答,使人運動上書人,如不解散,即開槍擊之。上書人退後揚言:
  “張鳴岐如不願獨立,廣東人當自為之。”
  香港革命機關報宣告:“限二日內宣佈,否則當以大炮敬之。”
  手握重兵而一嚮忠於清朝的水師提督李準,本與革命黨結下怨仇,他是鎮壓廣州“三·二九”起義的主要責任者,革命黨人對他恨之入骨,許多人要得他而後甘心。隨着革命黨人聲勢日增,使李準內心感到十分恐慌,促使他力圖以功贖罪。革命黨人陳敬嶽潛往廣州,同廣州的林冠慈攜炸彈行刺李準,結果衹傷了李準的腳。陳敬嶽被張鳴岐派人捉拿。李淮即手書緻張鳴岐,戒勿害陳君,勿興黨獄。以後關於黨事嫌疑者,李準俱不問,好象他已與革命黨相通了。
  李準感到,民心思漢,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維持,縱報私恩,徒傷公義,無裨於國,貽禍生靈。利害相權,宜審輕重,於是應乎天而順乎人,立意反正廣東,藉消兵禍。
  張鳴岐對李準失信。廣州“三·二九”革命黨人起義,張鳴岐衹身走匿李準處。李頗挾功凌之,張不能堪,而懼奪其位,則奏調竜濟光部到粵,竜為張鳴岐舊部將,竜兼為廣東新軍鎮統,位勢在李上,李漸不平。鬍漢民等人洞知其情,則使人離間之。李被陳敬嶽刺傷,不敢更與結怨,故為陳求免死,護送但懋辛等回裏;中路清鄉之任務,李亦以讓之他人。張更疑其與革命黨人通,遂奪其中路所統30營,且收取虎門要塞大炮撞針,李益不安。然慮革命黨不能容赦之也,則托其幕友謝義謙至港,徵探革命黨意旨。
  謝義謙是在香港的同盟會骨幹分子謝良牧的叔父。11月5日,謝良牧陪同謝義謙來見鬍漢民,鬍漢民便作書至李準,正告之以大義,若能番然改悔,捨昔日之助滿政府者而助國民,則去敵而為友。
  鬍漢民要求李準親書降表,並立即逐走張鳴岐,逼迫竜濟光投降,同時,去掉清朝旗幟,改用青天白日旗幟,通電反正,將全部要塞、兵艦、軍隊交出,由革命黨人處理。
  李準立刻表明當盡力為民國,革命黨人可直取廣州,張鳴岐並不足慮。
  李準立即行動,派周子文、陳了明等往說竜濟光,動以至誠,使之勿啓兵禍,殃及生靈。竜遂感動,願表同情。李準復遣水師營務處劉冠雄往見張鳴岐,告以他决意反正,勸其勿戀虛榮,貽害地方。張鳴岐仍猶豫,欲窺各省成敗,不肯早决。李準以竜濟光既歸心,新軍均表同情,遂傳諭所部水陸各軍,沿海炮臺,由吳宗雷、吳占高督飭各營隊約期同舉義旗,各部悉受命令。
  李準部署完畢,便以電話告張鳴岐,謂己已通款於革命軍,四江兵艦之炮,實比他部隊為利,即他艦亦集中省城,請張好自為計。張得電,召竜濟光謀。張問竜,能即撲滅李否?竜告以不能。張鳴岐見大勢已去,於是逃往沙面英國租界,由那裏乘船逃往香港。
  11月9日清晨,李準下令各炮隊軍艦一律升起國民軍旗,並電邀鬍漢民來廣州。
  諮議局和各界代表開會舉定鬍漢民為都督,因鬍未到省,又舉新軍協統、同盟會會員蔣尊簋為臨時都督,陳景華為民政部長。
  蔣尊簋在廣州大東門外諮議局舊址,組設廣東省軍政府,主持政事,調新軍進城維持治安。五羊城中,煥然一新。
  次日,鬍漢民率謝良牧、李君佩、李鬱堂等從香港來廣州。蔣尊簋宣佈解除代理臨時都督責任。鬍漢民當即着手組織都督府。
  然而,鬍漢民面臨的卻是荊棘遍布的局面,尤其是諸軍林立於廣州,秩序混亂,而鬍漢民素不諳軍事,亦未直接掌握過軍隊。因此,準備進城履任時,在港同志有勸他不即上省者,以為李固新降,竜濟光叵測,新軍在省衹有兩營,且朱執信、鬍毅生尚未到省,手無一兵,不如且待。
  鬍漢民雖來廣州主持工作,但很快認識到:急需一位掌握軍事實力的革命黨人來協助。陳炯明已據惠州,擁有七旅民軍,是廣東革命黨人中最有軍事實力和影響的人物。於是鬍漢民便於11月17日召集廣州各界代表會議,提出補選陳炯明為副都督,反正新軍協統黃士竜為參督。舉座歡呼贊成,遂决議。於是廣東軍政府正式成立。
  鬍漢民隨即電告陳炯明,促他率部火速進省。
  陳炯明率所部7000人馬,於11月29日抵達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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