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西北风》与当时的季节倒也相应,因为教室里冷得要命,学校太穷,每个教室发一个火炉,这已经不错了,至于燃料,则是供应不起的,只好全班同学每人每天带煤来,生火则由全班最早到的同学负责,有的同学没有生火的经验,偏偏又来得早,那就惨了,常常手忙脚乱,最后上课时已成一颗“煤球”了。
日本侵略中国,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占领,而且还要在文化上、思想上占领,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在中国的学校推行日本式的教育。在台湾,在东北,都从小学一年级起有日文课;在华北,则从小学三年级起。当时每个小学都有一名日本顾问,新鲜胡同小学日本顾问叫“施掘”(?),李敖和同学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屎掘”。教日文的是一位男老师,李敖因为从小就仇恨日本人侵略中国,所以恨人及物,对日文也很反感,成绩很坏。成绩单拿回家里,父亲教育他说:“恨日本和学日文是两回事,学一样东西,总要学好才对。”李敖大悟,从此努力学习日文,考了100分。
这个故事教育了李敖。李敖开始发奋学习,最后日文考了100分。
李敖上小学四年级时,中国坚苦卓绝的八年抗战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在沦陷区生活了八年的“遗民”欢欣鼓舞,流下了快乐的眼泪,李敖和他的同学们也不例外,放鞭炮,听锣鼓,像过节一样热闹和兴奋。
但也有一些让他反感的事。国民党趁抗战胜利,大摆威风,一次,当时的所谓北平市教育局长王季高来学校视察,全校学生恭迎有仪,王季高那飞扬跋扈但又虚伪的嘴脸使李敖十分讨厌;还有一次是国民党陆军司令何应钦来北平宣慰,全北京的小学生都列队站在马路两边,也恭迎有仪;这些可怜的小学生还参加了欢迎美国人北上的仪式,恭迎有仪,更不在话下。
这时候,一个最优秀的小学生走进了李敖的生活,他叫詹永杰,人长得极好,圆圆的,红红的脸蛋,一对又大又亮的眼睛,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巴,他以优异的成绩,在四年级的班上突然脱颖而出,风靡了全班同学。他知道的最多的是八年抗战期间沦陷区被封锁了的一切,如会背《国父遗嘱》,会读《三民主义》,会唱《中华民国国歌》,会唱《义勇军进行曲》,因而成为了李敖和他的同学们的领头人物。
李敖不但佩服詹水杰的成绩,而且在性格强悍方面两人也堪称惺惺相惜,特别是在四年级的第二学期两人共同组织的一次“复仇”行动,更使两人的友谊飞跃发展。
事情是詹永杰首先发动的,原来他们班上有一个叫齐风鸣的大块头,平时喜欢齐欺负同学,动不动拳头说话,詹永杰提出的口号是:“我们‘抗齐八学期’,如今要随抗战八年一起胜利才对。”李敖因为在二年级时挨过齐凤鸣的拳头,久思报复,今逢詹永杰发难,于是首先响应,于是群起而斗齐凤鸣,齐凤鸣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好认输,李敖在这场运动中的凶悍,使人大为惊讶,事后级任鲁小姐责备李敖:“没想到你那么凶!”其实连李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凶,可能平时压抑太久,好不容易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如江河决堤,势不可挡。
詹永杰对李敖的帮助还不止这些。他家里有很多杂书,常跟李敖交换着看,极大了扩展了李敖的阅读范围。两人此时判若兄弟,形影不离。李敖家曾在市场上买来一只狮子毛小叭狗儿,叫“伯儿”,后来伯儿与一体态庞大的男友未婚先孕,生下一条杂种大长毛狗,就送给了詹永杰,过旧历年的时候,詹永杰就牵着伯儿的后代来李家拜年。他人长得白白胖胖,仪表不俗,举止大方,彬彬有礼,就连磕头的样子都四平八稳,让人怜爱,特别是此时他和李敖都穿上长袍马褂,人人见了都夸这一对小哥俩。
后来两人的感情实在好得不能再好了,于是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脑后留“坠根”(“坠根”是脑后留眼镜片大小的头发、这种从胎毛就留起的头发又叫“孝顺毛”,留长后可编小辫。因为很短、据说鬼都抓不住,可以长命百岁,所以也叫“鬼见愁”。)、左耳戴“金圈耳环”(满月这天扎左耳洞戴“金圈耳环”,意谓套住了,安全了,结婚之夜才由新娘拿下。)的小朋友,三人在李敖家,仿《三国演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焚香膜拜,拜起把子来。李敖的爸爸非常喜欢詹永杰,所以并不反对,反而叮嘱他们不要“拔香头子”,意即不要决裂。后来天隔一方,李敖和詹永杰直到四十五年后才再度联络,感情如昔,显然两人都没“拔香头子”。
四年级念完了,李敖也就“初小”毕业,于是拿到了自己平生第一张文凭——初小毕业文凭。这一年“新鲜胡同小学”改名为“一区九保国民学校”。
1946年,11岁的李敖进五年级,算是高小,分甲乙丙三班,李敖分在五丙。五丙教室是全校最后面的一间教室,阴森而隐蔽,好在教师很好。级任老师叫王恒庆,人很乐观,口才又好,善于循循诱导,很受学生欢迎。她除了生小孩时由她哥哥代课外,一直跟班跟到六丙以至高小毕业。她除正课以外,还教学生念《陋室铭》、〈归去来辞〉、《桃花源记》、《秋声赋》、〈卖柑者言〉等古文,这些古文李敖至今还能背,这都得力于王恒庆老师的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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