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洪秀全演義   》 第十六回 洪宣嬌痛哭蕭朝貴 錢東平大破曾國藩      黃小配 Huang Xiaopei

  話說曾國藩奉旨興辦團練,次第成軍,由塔齊布、羅澤南、楊載福、曾國葆,分軍統率,規模井然。巡撫張亮基,便據情奏報北京,不在話下。且說石達開前部已到祁陽。張亮基知衡州緊急,立把衙裏公事,囑托藩、臬兩司,代拆代行;隨用鬍林翼為參謀,親自引軍來救衡州。一面致書曾國藩,明引團練軍策應。於是兩路大兵,直奔衡州而來。石達開聞報,忙到中軍,與洪秀全、錢江商議進戰。此時秀全恰會著客。原來鬍以晃遺書,薦一人來歸,洪秀全即令喚入。衹見那人生得威風凜凜,氣象堂堂,約三十上下年紀,見了秀全,一揖就坐。
  你道那人是誰?原來就是陳玉成,湖北麻城縣人。自幼父母亡過,學得渾身武藝,最精不過是槍法,能於百步內百發百中。嚮在湘、桂之間,散放布粟,遠近皆聞其名。秀全到廣西時,早聽得他的名字,這回相見,自然大喜。便道:“素仰兄弟大名,如雷貫耳。今得相遇,足慰平生。”陳玉成道:“莽夫不識大體。倘蒙不棄,早晚執鞭隨蹬,稍盡犬馬之勞,實為萬幸。”秀全道:“雄纔不願終老牖下。何況亡國已久,正該圖個光復;某不自量力,為天下倡,但得兄弟們同心協力,此不特某一人之幸也。”陳玉成聽言謙讓。正談論間,忽報石達開到。秀全暫令陳玉成退下,讓石達開進來。秀全道:“石兄弟獨自到此,必有事故。”達開便把張亮基、曾國藩兩路興兵來援衡州的事情,說了一遍。錢江先答道:“曾國藩不打緊,衹他手下一人,名喚羅澤南;張亮基軍裏一人,喚做鬍林翼,都是文武足備的,賢弟未可輕敵。今且前進,某當另派勇將來助兄弟也。”說罷,便即喚李秀成道:“素知兄弟能謀善戰,且嚮在石軍營裏。今可到石兄弟軍前,以備策應,某隨後自有計也。”李秀成領令而行。秀全又嚮石達開道:“兄弟多識此間豪傑。今鬍以晃薦陳玉成到此,兄弟曾識其人否?”達開道:“某聞之久矣,衹未識其面。此人嚮在廣西瀕海一帶,散放布粟,人人畏服。實江湖上有名人物。既然到此,某願與他相見。”秀全便邀陳玉成進來,告以達開願見之意。陳玉成聽說,即上前嚮石達開聲喏!達開急回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素仰大名,幸會幸會!”陳玉成急答道:“小弟有何本領,要勞將軍過奬!”達開謙遜一會,隨對秀全道:“弟視陳兄弟氣概,勝弟十倍。今前軍正需用人,願請陳兄弟到營裏相助。倘蒙允許,弟所賴者不淺也。”洪秀全從之。便令陳玉成與李秀成,隨石達開往前軍去。三人別過秀全、錢江而行,一面伸明號令,直取衡州。
  這時曾國藩團練軍已到,錢江又恐初進湘省,防失銳氣,便再令蕭朝貴、楊輔清引五千人,接應將來。隨後,錢江又率大隊繼進。早有細作報知張亮基,張便和曾國藩商議道:“洪軍全軍到此,聲勢甚大。此行恐先挫銳氣,則必至兩湖震動,計不如堅守為上。”國藩道:“某亦謂然。但朝廷付任於某等兩人,若並不能一戰,恐洪軍更分掠各郡,旁入江西,四面緊急,將不能收拾,卻又如何是好?”鬍林翼道:“某所慮者:衆寡不敵耳!今番為湖南第一次戰事,不可不慎。某聞楊秀清以不得主之故,常懷怨望;不如遣人,間道入廣西,散布謠言:稱洪秀全不與楊秀清共進湖南,使之孤軍留守,實修怨而欲陷秀清於死地;秀清必聞而生疑。然後,我堅守衡州,以待其變;一面增募軍兵,並加緊飛調湖北各軍,以資調遣,較為上策。”羅澤南道:“鬍公言之甚善。但廣西所以致敗,全在將不知兵。洪軍烏合之衆,不足為慮,以我訓練之師,準可一戰。以弟愚見,不如兩策俱行:一面遣人入廣西行詠芝之計;一面與他開戰,何必多慮?”鬍林翼爭道:“以江忠源之謀,嚮榮之勇,先後損兵折將,望風披靡。洪軍中料多能事之人,不得謂烏合之衆。兵法說得好:‘知已知彼,百戰百勝。’某不纔,願公等思之。”張亮基聽罷,便請曾國藩决議。那曾國藩又素信羅澤南的,便道:“羅山之計甚高。且洪氏大勢已成,不宜再令養成銳氣,速戰為是。”遂决依羅澤南之計而行。先遣人入廣西行事;隨令曾國葆引軍助守衡州,餘外都候石達開接戰。且說石達開已準備攻取衡州。忽報蕭朝貴、楊輔清領軍到,便大會諸將商議。李秀成道:“錢先生力贊鬍林翼與羅澤南,料不是等閑之輩,本不宜輕敵。但清軍如先調合湖北各路,以厚軍力;再令江西分兵策應,復令嚮榮、江忠源等,攻楊秀清,以牽製洪哥哥大軍,這樣實費籌畫。今彼見不及此,而恃纔輕於一戰,其心驕矣。吾因其驕而用之,如此如此,可以破曾國藩也。”石達開便令各軍退十裏下寨。洪秀全聽得這個消息,一驚非小,忙召錢江問個細底。錢江道:“有李秀成在,料能忖度軍情。且張亮基等與賽尚阿不同,最宜謹慎,但恐嚮榮等乘機伏楊秀清之後,於我大礙,我一發與李秀成相應,大軍暫緩前進;另派韋昌輝、李世賢統軍在後,以照應楊秀清可也。”洪秀全一一從之。這時曾國藩聽得達開已退;洪軍又不進,不知何故。正自躊躇,鬍林翼道:“彼軍人數三倍於我。忽然退去,恐有計也。”國藩道:“大約因鬍兄弟這條計在廣西散布流言;或因楊秀清有了變,故洪軍急於打回耳。自當追之,不宜失此機會。”帳裏諸將都覺此言有理。衹要鬍林翼不信入廣西的人,有這般神速。衹是石達開縱然退兵誘敵,洪秀全又何以中途不進,好生詭異,因此沉吟不語。團軍各統領皆主速宜追趕。曾國藩便令楊載福,張亮基便令副將王興國,各引前隊先進;隨後張亮基、曾國藩各引前軍趕來。衹見前面山林之內,都是洪軍旗幟。鬍林翼急道:“洪軍人馬既離此不遠,曾國藩團練軍又不知勝負,不如暫緩進兵,以觀動靜。”張亮基亦以為然,便飛令王興國勿進。忽然探馬報道:“洪軍已分遣水軍蘇招生、陸順德兩將,沿湘江直攻衡州府去也。”張亮基聽得,便欲回救衡州。鬍林翼諫道:“若此反受牽製矣。府城尚有曾國葆一軍助守,未必遽行失陷。不如調兵斷彼水軍來路,較為上策。”張亮基聽說有理,隨差人報知曾國藩。
  原來曾國藩望見洪軍旗幟,衹道是洪秀全疑兵之計,死命追去。忽聽得衡州府城被洪氏水軍攻擊,便撥塔齊布回救府城。此時石達開知曾軍移動,一面令羅大綱、陳玉成直攻曾國藩,留李秀成、蕭朝貴牽製張亮基;自己親護舟師前進。分撥既定,陳玉成先出,羅大綱繼進,分兩路直取曾營。
  那時曾軍正在移動,陳、羅二將已捲地擁來。還虧羅澤南有些主意:號令三軍,堅持不動。無奈洪軍中陳、羅二將,來勢太猛;羅澤南支撐不住,反睏在垓心;又因寡衆不敵,左衝右突,不能得脫。正在危急之際,忽然北路上一枝軍殺入,羅大綱前營紛紛退後,直透重圍,救出羅澤南。衆視之,乃楊載福軍也。澤南道:“曾公現在那裏?”楊載福道:“曾公已退出後路。敵兵勢大,不宜戀戰。”便會合殺將出來,猶望張亮基一軍救應。誰想張亮基撥陳坤修一軍,往截洪氏水兵,都被石達開殺退。張亮基各路俱敗,早忙了手腳。鬍林翼道:“現在四面皆危,這裏又受牽製。不如將計就計,請公假作移營,往援曾軍之狀;彼見我兵動,必銳意趕來,某卻如此如此,可以止洪軍也。”張亮基從之,急領各營望曾軍接應前來。鬍林翼便先令一軍埋?伏,自己仍作退狀。那蕭朝貴聽得,即請進兵。李秀成道:“彼去得整暇,恐非真退。切勿誤追。”蕭朝貴大呼道:“各人皆立大功,豈進湖南後,我輩遂為木偶耶?”便不聽李秀成之諫。秀成再止道:“石哥哥在此,諸事尚多從我,你何故違令?”蕭朝貴道:“我從洪哥哥出入患難之中,那有你來?你今日立過多少功勞,卻來傲我?我卻不依!”說罷,便領本部奮勇趕來。李秀成無奈,衹得隨後照應,以防伏兵。
  當下蕭朝貴見張亮基和鬍林翼,走得不遠,越加馳軍疾進;不想林內一枝伏兵殺出,槍聲響處,彈如雨下,李秀成覺得,正要殺散伏軍,奈離得太遠,救之不及。嗚呼不幸,一顆彈於飛下來,正中蕭朝貴腦袋上,登時跌落馬下沒了。李秀成大怒,揮兵直截過來,把數百伏軍殺個寸草不留。鬍林翼欲回救時,已是無及。秀成即令把蕭朝貴屍首扛回軍中。便統本部及蕭朝貴部兵大隊,殺將進去。那洪宣嬌在營裏聽得丈夫已歿,不覺眼中流淚,心中大憤。隨引一隊女兵,跟隨李秀成而進。部將郜雲官問秀成道:“哥哥前不欲朝貴追,今番卻自來追,何也?”秀成道:“前不欲追者,懼伏軍耳。今伏兵已過,吾何懼哉!”便會合各路,與羅大綱、陳玉成、洪宣嬌分頭趕來。張、曾兩軍那還有心戀戰,衹顧死命而逃。李秀成追殺二十餘裏,看天時將晚,始傳令收軍;洪宣嬌獨進,追至鬍林翼後路,立殺數十人而回。這一場惡戰,殺得張、曾兩軍,人人膽落,遺下屍首,及獲得輜重器械無數。隨與石達開會合,秀成便令舟師退後。石達開道:“舟師正自得手,何故便退?”秀成道:“舟師先進,所以誘敵耳。孤軍不行險地,況在夜裏乎?”達開深服其論,即傳令收兵,達開道:“今日仗兄弟之謀,全軍大勝,可惜蕭朝貴不聽號令,以至於此;今後失一棟梁矣。”洪宣嬌聽得,更感觸起來,放聲大哭。各人安慰了一會,回到營裏。達開便把勝仗情形,及蕭朝貴因何致死,報到洪秀全軍裏。
  秀全初時聽得大勝,正自歡喜;後來又聽得蕭朝貴不聽李秀成之勸諫,以至陣亡,遂放聲大哭道:“朝貴兄弟與某等論交於患難之中。正欲同心戮力,共謀光復,不竟朝貴竟先我而亡。今後吾折一臂矣!哀哉朝貴,痛哉朝貴。”哭了一會,各人都為勸慰,秀全方纔收淚。便與錢江商議進兵。錢江道:“前軍一勝,湘人膽落矣。乘此進兵,正合時矣。”便督大隊人馬前進,到時,已見石達開、李秀成出迎。秀全先贊秀成戰勝之功,隨問起蕭朝貴死事。石達開先將朝貴不聽號令,以致中計的原故說明,秀全為之搖首嘆息。李秀成即進道:“大王與諸將,皆出生入死之兄弟,既著聲望,又負勳勞;秀成以隴畝匹夫,驟司軍令,宜乎衆人之不服也。今至損折國傢棟梁,實由於此。自此願退居士卒之列,以聽驅策,再不敢居上位,以誤軍情也。”洪秀全急執秀成之手說道:“皆是吾不明之故。因愛惜兄弟,故為嘆息,願卿勿以芥蒂生嫌。”秀成道:“弟以庸纔,荷蒙不棄,久欲同心協力,上雪人民之恨,下報兄弟之仇,那有芥蒂生嫌的道理?”各人聽得,無不感動。隨議厚恤蕭朝貴。錢江道:“現在衹得以厚禮葬之。待國基既立,然後追贈封官便是。”洪秀全從之。錢江道:“今後彼軍既敗,必飛調長沙各路接應,而分道求救於江西。我宜先發製人。”便令林彩新領五千人,及部將十員,從間道先取醴陵;隨令賴文竜、古隆賢,各領三千人,分取攸縣及耒陽兩縣。並囑咐道:“這三路是江西來路,幸彼軍無兵把守。諸君此行,一舉可下。得了這三處,不特可以驚嚇曾國藩,亦足以屏障江西。事不宜遲,就請便行。”三人領命去後,錢江便與李秀成乘馬,領了數十騎,親往湘江巡視一遍。並沿路觀看衡州府城西南兩路而回。隨大集諸將聽令。先對李秀成說道:“今張亮基全軍退入衡州,而曾國藩又分佈城外,以為犄角。吾巡視湘江及西南兩路門者,欲彼知吾從這條路進兵也。今彼搭浮橋,通過右岸,另屯兵隊,志在防我水道耳。”即喚吳定彩、蘇招生、張順德囑咐道:“三位可帶舟師先進。各船篷面都用白鐵包着棉花,遮蔽內外,以避彈子,冒險前進。先燒浮橋,斷彼接應,看東門火為號,乘機殺入城中。”三人得令,自去準備。錢江又喚陳坤書囑道:“兄弟可帶舟師護住陸軍。但看浮橋燒斷,即渡陸軍登過右岸,殺散敵兵。”各人去後,隨令李秀成領一萬人帶同陳玉成、李世賢、賴漢英,直取曾國藩;又喚石達開、羅大綱,囑咐如此如此;又喚韋昌輝、譚紹洸,囑咐如此如此。分撥已定,傳令午刻造飯,申刻起兵。
  洪秀全自領李開芳、林鳳翔統中軍,為各路救應。且說張亮基探得蕭朝貴戰死,便對鬍林翼道:“蕭朝貴乃洪秀全妹丈,親愛逾於常人。恐連日治喪,洪軍不能遽出矣。”鬍林翼道:“洪軍隨後來也。彼軍本利在急戰,況加以蕭朝貴之恨,那有不來?衹城孤兵寡,不可不慮。”正說着,早聽得洪秀全大隊擁到。鬍林翼便督率軍士守城,晝夜親自巡閱。那日正見錢江、李秀成兩人巡視湘江及城外西南兩路。林翼道:“彼欲從此路進兵也!”便令加兵,守護西北兩門。少時與張亮基登城樓遠看:衹見漫山遍野,都是洪軍。林翼大驚道:“彼軍如此之衆,而我調長沙各軍,至今未到,如之奈何!此城料不易守,不如退兵為上。”曾國葆道:“戰既不勝,守又不能,有何面目回見湘中父老?某寧死不退!”張亮基聽罷,不能主裁。忽攸縣、醴陵、耒陽三處,文書雪片飛到,都是催兵救應的。鬍林翼道:“彼分掠三路,欲斷我江西救應之兵也。奈他雖告急,衹此處自顧不暇,何能分兵?”張亮基道:“請兵不救,是棄三郡矣。恐朝廷見罪,如何是好?”林翼道:“某寧受罪名,以求實際。此處正當長沙要衝,非那三郡可比,望中丞思之。”正議論間,衹見曾國藩策馬而至。見了張亮基,便問行止。張亮基故作問道:“洪氏軍勢甚盛,某欲退而避之,尊意若何。”國藩道:“退兵誠是!但我退後,不特衡州失守,且彼將隨我而進,恐兩湖皆震動矣。不如堅持一陣,以待長沙救兵,較為上策。”張亮基聽了,更無思疑,便請國藩回營,準備應敵,一面飭兵守城。
  果然到了次日,見洪軍紛紛調動。將近黃昏時刻,水師已沿河而進。張亮基即令軍士環岸放槍,無奈打出去,皆不中要害。吳定新乘着南風,督船先進,直泊浮橋,縱火燒之。張亮基撤軍救應。此時陳坤書,已渡陸兵過了右岸,水陸並進。清軍在右岸的僅千把人。瞧見洪軍殺來,又見浮橋被毀,不戰自亂。張亮基急調軍防洪氏水軍登岸。不想石達開、羅大綱大隊擁到,直攻西南兩門。張亮基手忙腳亂,待撥兵助守;不料東門守將飛報禍事:說稱韋昌輝調百人直抵東門,依錢江密計,各攜火藥一包,放在城腳,轟發起來。那東門城墻整整陷了數丈。韋昌輝乘機擁進。陳坤書等見東門火起,急領水陸各營,登到岸上,殺進西門而來。一面繞過南門,接應石達開進去。張亮基見三路俱失,急急領敗殘軍士逃去;此時猶望曾國藩一軍救應。不提防曾國藩各營,早被李秀成牽製,不能衝突進城。及至東門火起,軍民大亂,李秀成乘勢殺進去,曾軍各自逃走。羅澤南立殺敵數人,不能阻止。那陳玉成一馬當先,撥開殺路,直入軍中,來捉曾國藩。還虧塔齊布、楊載福擋住一陣,擁護曾國藩望北而逃。李秀成、李世賢、賴英分頭趕上,又虧羅澤南親自斷後,隨戰隨走。不提防石達開自進衡州之後,就令羅大綱領軍,會合韋昌輝從斜裏望曾軍殺來,塔齊布、楊載福雙戰不利,衹望西北而逃。忽然李秀成趕至,大呼道:“城池已失,全軍皆敗,去將安逃?降者免死!”於是國藩之軍聞說,紛紛投降。羅澤南大怒,方欲阻擋,奈李秀成軍如海涌,急得會合曾國藩而逃。不料正東又一枝軍殺入,嚇得曾軍呼天叫地。原來洪秀全親領李開芳、林鳳翔帶兵到此,反把曾國藩睏在核心,軍士各自逃竄。正在圍困既急,忽然西北方一彪人馬殺入,力擋羅大綱,直透重圍。衆視之,乃鬍林翼、曾國葆也。曾國藩道:“詠芝到此,吾無憂矣。但不知張公何在?”林翼答道:“衡州已失,張公已退至上流。目下敵軍勢大,速退為上。”便傳令各路一齊退走。林翼便與澤南親自斷後。不料說猶未了,後面喊聲又起:李秀成、陳玉成、韋昌輝依舊趕來。曾國藩正奔走間,忽被彈子擊中坐下馬,那馬後蹄一掀,把曾國藩掀倒在地下。此時左右皆因慌亂,不能救護,好不惶急。忽見鬍林翼軍內,一員馬將跳彭玉麟恤情贈軍餉
  郭嵩燾獻策創水師下馬來,一手挾起曾國藩,復飛身上馬,殺出重圍,曾軍便乘勢退去。洪秀全見敵軍去遠,始傳令收軍回衡州。
  那曾國藩被救之後,使問那將是誰?那將大聲答道:“屈居下僚張玉良也。”國藩驚道:“如此可謂埋沒英雄。獨惜足下驍勇如此,何不早言?”張玉良道:“用非其時,言亦何益。且懷一纔而急欲自見,某不為也!今番亦聊以小試耳。”原來張玉良亦湖南人氏,素有勇力,且又善戰。曾國藩聽得,嘆羨不已。少時見敗殘將士,陸續俱到,僅留下千把人;再行十餘裏,已見張亮基亦衹剩下一千餘人,紮在小山之上。國藩上前相見,各訴敗軍之事。管教:皇漢天兵,直似雄風吹敗葉;風塵俠士,猶如毛遂處囊中。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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