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敌人鲁迅是另外的态度。对敌人,鲁迅可以说是严打的,但同时又是轻蔑的,这个严打不是说用专政手段来严打,因为他是弱者,只有对方对他采取严打的措施。对方一严打,他只好针锋相对,但是在战略上他又是藐视的,就像恩格斯赞颂马克思一样,像拂去身上那个蛛丝一样轻轻一抹就抹掉的,他在战术上是重视的,对于那些支持反动政府屠杀爱国学生的人(段祺瑞政府开枪射击请愿的爱国学生,很多文人写文章来支持说那些学生该死,因为他们认为给政府捣乱)他们是毫不留情的,对这些人是毫无心肝的。对那些叛变革命,然后又来污蔑他的人,对这些人他是愤怒的、轻蔑的揭露,鲁迅有这样一句话叫"痛打落水狗",这个话让人理解为"鲁迅是不宽容的",狗都落水了,为什么还要痛打?鲁迅有专门的文章解释为什么要痛打。说因为它爬上岸来还会继续咬人,当然这都是比喻了。他举了一个例子:辛亥革命的时候,绍兴的革命领袖叫王金发,他抓住了一个坏蛋,这个坏蛋就是杀害秋瑾烈士的坏蛋,抓住之后本来应该枪毙,镇压反革命。但是因为说革命胜利了,革命胜利了应该宽容,所以王金发放就把坏蛋掉了,但是正因为放掉了千千万万这样的坏蛋,所以辛亥革命很快就失败了。那个人就帮助袁世凯最后杀了王金发,革命又重新失败。鲁迅一生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件,所以他知道对什么人应该宽容,对什么人不能宽容。
鲁迅有他旗帜鲜明的例子,他认为思想上的敌人、文化上的敌人、政治上的敌人不能放过,他对这些人是旗帜鲜明。这些敌手对于鲁迅是又恨他,又怕他。恨他不用说了,立场完全不一样,怕他是因为斗不过他,鲁迅的文章太厉害了,他有思想的力量、逻辑的力量,三言两语就把真理讲得清楚又通俗。通过鲁迅的文章,可以发现,他就像我们讲的那个武林高手一样,举重若轻,又可以举轻若重,我看了一下鲁迅一生中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文化战斗,最后可以总结为鲁迅一生没有遇到真正的敌手,他是现代中国文化界真正的独孤求败。如果说现实生活中有独孤求败的话那就是鲁迅,一生中没有对手,这个也是他的寂寞和痛苦之因,鲁迅多么希望有一个对手跟自己学问、思想差不多,真正能够对他形成威胁,两个人可以打来打去,没有,他三招二式就打败一伙,全不是对手,全被打得唏哩哗啦,然后前赴后继涌上来,又三下两下打败,打多了就感到很寂寞。鲁迅到了后期,到了炉火纯青的阶段,这像我讲的那个独孤求败的境界一样,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三言两语就打败一批,这也可能就是他的痛苦,像鲁迅随便给那些人起个名目,都成了专有名词了。什么"洋场恶少",什么"革命小贩",三言两语大家一说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资本家的乏走狗",都成了特有的名词,所以有人就惋惜鲁迅,一辈子都把时间耗费在打这些小狗小猫身上,一辈子没有遇到过真正的老虎,说一辈子像武松那样能打老虎,那也是很有价值的,可鲁迅一辈子把精力都放在那小狗小猫身上了,但是鲁迅他认为这就是他要做的工作。
由于他前后受敌,前面有敌人,后面有奴隶总管的皮鞭,旁边都还是麻木的群众,所以鲁迅发明了一个词叫"横站",横着站,他说我要采取横站的姿态,要防备来自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在这个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中,他在那个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在被误解的情况下,他是东挡西杀。现在通过教育,我们知道鲁迅是一个很高大的形象,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其实不是,那是我们后来几十年的教育形成的,鲁迅活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一个单纯的画面,一方面他很智慧、很休闲,同时又在忙着战斗,又很忙活,他是这样的一个人,生活密度极高,虽然活得不太长,但是他的一年等于我们十年八年的那样的价值。
鲁迅是一个充满战斗色彩的人,因此在许多人的感觉和印象中鲁迅是一个不宽容的人,而鲁迅去世前在悼文词中也说过"我一个也不宽恕"的话,这更给人一种鲁迅不能容人的感觉,那么真实的鲁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面对敌人的污蔑和迫害,面对革命阵营内部的摩擦与压迫,面对群众的麻木与冷漠,鲁迅又该如何转化他内心的痛苦与思考呢?这些对于我们今天的人来说又有着怎样的现实意义呢?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