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马上就要结束,尤美心情好了许多,已无上海回来时的失落,好像掉进水的小狗,上岸时虽然遍身是水,但猛地一抖,太阳一晒,干得没有一点水迹,外人是绝对看不出她已从失恋的泥潭中走出来。尽管自己曾经绝没承认过"恋",好像项羽从没承认过失败,武士道从不认输一样,表面的自尊坚硬得可以代替金刚钻划断玻璃,只是那段时间独处卧室,夜深人静时心痛得厉害,可这绝不是因为病理的心绞痛,尤美清醒地明白自己的痛因。现在尤美差不多能忘却汤铭新这个胆小鬼,眼前明媚的阳光又出现了,好似三月西湖边的景色,开心地憧憬着到南京读研究生的情形,会不会遇见王悦悦这样可以说些知心话的好朋友。或者黄莲露这样比较烦人的同学也行,现在对她们倒怀念起来,好像橄榄一般,吃完了才发觉余味无穷,不免有些浮生若梦之感。当初毕业时,自己在复旦校园里好像行尸走肉一样,脑子里杂乱得要命,始终绕着汤铭新这个"坏蛋"转,没有半点在意这些同学都将要与自己分别了,甚至连看似俗套的留言册她都没留下一个,直觉得可惜,心想开学到了南京,可要在交友、学习、生活上好好开始。
金大在全国向来是排名靠前的学校,中文也算全国数一数二,并不比北大差哪里去。当然,这种大学排名好像是比两个富翁哪个更富,排名者看着好戏,制造新闻,而富翁本身则不屑于露富,所以弄得这种排名也仿佛是在比较猫比狗大、狗比猫大一般,而真正忽略了它们各自的特色,比的人起着劲,成了自己的名,比如最近冒出个伍连输的人--此人名字甚奇,颇为好笑,仿佛他父亲给他起名字时正在搓麻而连连输钱,他又像冤死鬼抢着投胎,赶巧在这家出生,输麻将的父亲觉得无可命名即以"连输"冠之,算是指物为名。当下这人就专业搞大学排名而引人视线。尤美虽然在上海学习生活了四年,但还没来过南京,觉得南京应该是一个有着帝王之气的地方,大气得很,而且她早向往着有机会能到紫金山天文台看天上的星星,似乎女生都有这样的爱好,不过更希望旁边有男生的肩头让她们靠着,仿佛一切天文望远镜都有一个支架一般。只是她们一旦见到了星星,是绝不会像康德一样冒着傻气同时感叹于天上灿烂的星空和头上的道德律令的,她们只是好奇地想验证一下小时候天上眨眼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样子。比如说尤美吧,这种好奇与当初拍广告的心理没什么大差别,尝试而已,而这种尝试和汤铭新越轨式的尝试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所以将来尤美绝不可能上了紫金山看了星空而被浩瀚的宇宙震慑住,能够学尼姑超然顿悟,看破红尘,永不恋爱。当然,至少目前,尤美是再也没勇气和精力去恋爱的。
金大的校园要比复旦美丽许多。南京的法国梧桐本来就全国闻名,这树比起上海街头的小树苗则恰如上海的经济比南京的经济。这种法国梧桐在金大也是遍布,粗得仿佛一看就能推测这所学校的学问,至少能推断出年龄,这种树没个八九十年的是长不了这么大的。南京的9月也热得很,不像上海,东边直接靠着太平洋,雨水多得像上海女人的眼泪,虽然热吧,三天两头一场雨也不会热得像南京一样,南京只有后面的一条江,下雨是绝对比不过上海的,所以又热又干,连杭州都不好比。但这种闷热天气里流露的正是一种稳重的气息,仿佛真是个做学问的学校,做学问的城市。复旦的学习氛围又功利得很,还没毕业就基本都瞄准了外资大企,少有人愿意潜下心来做学问,上海又是个高地价的地方,这些外地的学生要能在上海立足,买房,少了七八十万是搞不定的,他们当初好不容易从外地来到上海,毕业了当然都不愿离开上海,所以只能适应快节奏去赚钱,学问对于他们的吸引力的大小好比尼姑庵对上海女孩的吸引力一样。
尤美打算去拜访导师,这个导师是研究宋代诗歌的,尤美在研究生阶段就选了这个方向。导师姓刘叫刘文正,尤美开始报他这个专业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个人的名字和台湾的一位流行歌手同名,觉得就冲着这个名字,这导师也不会太丑--女人对男人长相的要求倒并不全是因为恋爱的标准,比如一个单位有武大郎和汤姆o克鲁斯这两个男人,让新来的女生选择,愿意与哪位共事一室,那答案必定不是武大郎--武大郎周围只会围着买烧饼的人,而汤姆身边则会美女如云,你不能说她们也是登徒子好色,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毕竟谁都不欢迎工作时影响心情、影响工作效率、走出去又影响市容的男人。尤美找了半天,才知道这个导师不住在学校附近,坐车也要一小时,便不去拜访了。干脆直接找到了教务处,寻着了宿舍楼的所在,准备安顿下自己的行李,等着明天同学和老师的见面。
金大研究生宿舍比较旧,这大概代表着大学的层次,记得同学以前写信给自己说电大的宿舍新得很,但是学校却很糟糕,可见宿舍楼的新旧和学校的好坏成一定的反比关系,尤美心揣着这个想法,登记了一下,领了被子面盆茶杯,进了宿舍。宿舍里有三张床,已经有一个女生坐在里面看书,这个女生身材不亚于尤美,那女生见尤美进来,虽然陌生,但还是微笑着说:"你叫尤美还是蓝璐呢,我叫谢娴静,和你住一个宿舍。"尤美听到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觉得诧异,回答说:"我是尤美,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呀?"尤美还以为是自己广告的效应,也许这个女生看过吧。谢娴静放下了手头的书,帮尤美把一个大包递过来,放在了床上,指着床沿说:"喏,每张床上都贴了自己的名字的,你的床在这边,我的床在那边,一会来的,呃,叫蓝璐的女生住那边。"谢娴静觉得尤美的气质不错,应该也是个城里的姑娘,问她说:"尤美,你以前是什么学校的呀,我是北京人,以前在北京读的本科。"尤美听说是首都来的,想北京不是有很多高校么,也可以读研究生,为什么要北辕南辙,就说:"我是复旦读的本科,家在杭州。"谢娴静一听杭州,眼前一亮,仿佛觉得自己的家乡和杭州比差了很远:"我们北京虽然高校不少,但我不喜欢北方,我还是觉得南京和杭州好,尤其是杭州,你们杭州肯定很美吧。西湖,断桥,记得以前放的白娘子电视剧中,把杭州的好多风景都拍出来了,我还是在那里面见过的西湖,美极了。"尤美没想到北京的女生这样地喜欢江南,不由得亲切了起来,问她以前是在什么学校读的本科。谢娴静告诉她是首师大。尤美以为首师大就是北师大,说:"书法家启功先生就是你们学校的吧。"谢娴静得意地说:"呵呵,你也误解了,我和很多人说过是首师大的,他们也都以为我是北师大的,首师大和北师大是两所学校,我读的是首都师范大学,启功教授是北师大的。"尤美好像被启蒙了一下,觉得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谢娴静还是岔不开杭州的话题,接着又问:"对了,尤美,你知道杭州西湖边有苏曼殊的墓吧。"尤美知道苏曼殊是个情僧诗僧,才华不亚于那个李叔同。只是不知道苏曼殊的墓居然还在西湖边,心想怎么没看见,估计改造的时候被移了。尤美说:"看来你对杭州真的很了解,我这个杭州人都不太清楚,可能早被移了吧。你怎么对苏曼殊感兴趣呢?"谢娴静说:"我喜欢苏曼叔这样有才情的男人,找过他很多的资料,所以比较了解些。"尤美说以后一定有机会带她到杭州老家看看。谢娴静高兴得拿出了北京的一些袋装小吃给尤美,两人聊得忘了时间,投机得外人要见着准以为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此时蓝璐背着被子和面盆进来了,尤美和谢娴静同时说:"你叫蓝璐吧。"蓝璐吓了一跳,差点把被子掉地上,愣在门口,不知道里面两个不熟悉的女生怎么认识自己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谢娴静和尤美走上去把蓝璐的东西放到床上说:"床上贴了名字的,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谢娴静又问蓝璐以前是在哪里上的本科。蓝璐说以前是在四川大学上了两年专科,没上本科,工作了两年,今年终于考上了金大的研究生。尤美也向蓝璐介绍了自己。蓝璐佩服得不得了,说尤美是复旦的高材生,还望以后指点指点。尤美羞得要命,连忙说互相学习。蓝璐长相似乎不像四川女生一样美丽,她有些偏胖,但不矮,是活泼可爱的类型。三个女生很快就混熟了,她们年龄相同,而月龄不同,于是分了姐妹,谢娴静最大是姐姐,蓝璐第二,尤美差蓝璐四个月,最小,被称为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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