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荟萃 京劇大師程硯秋:戲劇宗師一生中的若幹片斷   》 第17節:橫眉冷對(1)      鬍金兆 Hu Jinzhao

  《荒山淚》和《春閨夢》震動了保守、沉悶的北平劇壇,猶如劃天而過的彗星,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程派藝術因此更上一層樓,程豔秋的聲名更盛了。他的觀衆層面也隨之擴大,關心國傢興亡、人民疾苦的愛國正直人士和知識分子,從程劇中得到共鳴。
  兩劇作者金仲蓀曾以詩言及《荒山淚》的創作意圖和主題:
  赤地中原正苦兵,惜無樂府為傳聲;
  一傢哭已尋常事,眼底人餘虎口生。
  闡明此劇是起"樂府傳聲"作用,以"一傢人哭",表達編演者同情苦難者的人道主義精神,來喚起社會正視人生。
  編演者的意圖為觀衆充分理解,馬敘倫先生當年看了《春閨夢》後有詩:
  何必當年無定河,且聽一麯眼前歌;
  座中掩面知多少,檢我青袍淚獨多。
  表達出此戲有巨大的藝術感染力和震撼力。
  然而,兩戲的遭遇卻很有趣:海峽兩岸都有人對其發出指責。上世紀50年代,大陸十分"左"傾時,曾有"批判"這兩戲籠統地反對戰爭,沒有區分戰爭的正義與非正義的性質,過於渲染戰爭的苦難,對歷史上"中國工農紅軍以武裝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是不利的,抹了黑","帽子"大得嚇人,致使程在新中國後,一個時期中這兩出"看傢戲"演出極少,尤其《春閨夢》。而臺灣方面也對兩戲予以譴責,說:"就戲言戲是好戲","但是在主題意識上","就大可玩味了",說程編排兩戲時,"可以說已經有點逐漸左傾的趨勢了",是"製造人民對政府的離心力,打擊政府的威信","套用大陸上的口號方式,《荒山淚》是'反徵稅',《春閨夢》是'反徵兵',合起來就是反內戰,也就是說,政府最好在那個時候停止剿匪就好了。"(見民國六十八年臺灣出版的《青衣·花臉·小醜》一書和臺灣《傳記文學》三十三捲《程硯秋深沉莫測》一文)"帽子"也不小!
  程豔秋為兩戲受到兩方面的夾擊,真有些冤枉也,因為他沒有也不可能有那麽直接的政治意圖,既不站在國民黨這邊,更談不到支持共産黨;他就是演戲,以戲劇唱人生,希望別再打仗了,讓老百姓安定下來,如此而已,至於兩黨間誰是誰非,他管不着也管不了甚而鬧不清楚,談不上支持誰。可是由於有戲在,他不得不挨兩方面的板子。但應該說,兩方面的指責都是言過其實、過分了。
  《荒山淚》和《春閨夢》,列入"五四"以後中國優秀名劇之林,是當之無愧的。這兩出戲既是20世紀30年代有進步意義的傑作,也是程豔秋一生中的熠熠發光的亮點,對其戲劇觀的轉變,有着重要作用。
  六 橫眉冷對
  寧死槍下,不為敵偽唱義務戲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畔槍炮齊鳴,中國軍隊奮起抵抗日軍的挑釁和進逼,抗日戰爭的炮火打響了。由於政府準備不充分,華北地區雖部署有不少中國軍隊,但倉惶應戰,除少數部隊的官兵拼命抵抗外,多數一觸即潰,拔腿南逃,華北大片國土,包括文化古城北平,很快陷入敵手。
  "七七事變"時,程硯秋正在山西太原公演。前十天的演出,每日悲劇、喜劇交替上演,反應極好。演出到第九天,事變消息傳來。劇團成員的傢小都在北平,北平周圍炮火連天,大傢怎麽不心急如焚?戲無法唱下去了,立時輟演,同仁們也包括程硯秋都歸心似箭。由於戰爭,平漢鐵路已斷,火車不通,程硯秋等被睏在了山西,經朋友幫忙,弄到汽車,他們乘汽車去大同,再換平綏路火車,走走停停,纔輾轉回到北平。
  程硯秋滯留山西的消息,傳到延安,引起周恩來的關註。周恩來早年看過程不少戲,對他的藝術和為人十分欽敬,聞此曾派人去山西,打算先把程等暫時接到延安再做安頓。人到山西,程硯秋已乘汽車北上了。如果當時程硯秋真被接到延安住上一段日子,直接接觸了共産黨,那也許他的後半生歷史將是另一種樣子。
  程硯秋輾轉回到北平,等待着他的卻是一座被日本軍國主義占領毫無生氣的死城。不少商店上着門板,街上路靜人稀,日本兵把守着各城門檢查行人,就像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中所描述的那個樣子。日本兵的刺刀、皮靴,深深地刺傷了程硯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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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當代中國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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