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泪》和《春闺梦》震动了保守、沉闷的北平剧坛,犹如划天而过的彗星,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程派艺术因此更上一层楼,程艳秋的声名更盛了。他的观众层面也随之扩大,关心国家兴亡、人民疾苦的爱国正直人士和知识分子,从程剧中得到共鸣。
两剧作者金仲荪曾以诗言及《荒山泪》的创作意图和主题:
赤地中原正苦兵,惜无乐府为传声;
一家哭已寻常事,眼底人馀虎口生。
阐明此剧是起"乐府传声"作用,以"一家人哭",表达编演者同情苦难者的人道主义精神,来唤起社会正视人生。
编演者的意图为观众充分理解,马叙伦先生当年看了《春闺梦》后有诗:
何必当年无定河,且听一曲眼前歌;
座中掩面知多少,检我青袍泪独多。
表达出此戏有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
然而,两戏的遭遇却很有趣:海峡两岸都有人对其发出指责。上世纪50年代,大陆十分"左"倾时,曾有"批判"这两戏笼统地反对战争,没有区分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的性质,过于渲染战争的苦难,对历史上"中国工农红军以武装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是不利的,抹了黑","帽子"大得吓人,致使程在新中国后,一个时期中这两出"看家戏"演出极少,尤其《春闺梦》。而台湾方面也对两戏予以谴责,说:"就戏言戏是好戏","但是在主题意识上","就大可玩味了",说程编排两戏时,"可以说已经有点逐渐左倾的趋势了",是"制造人民对政府的离心力,打击政府的威信","套用大陆上的口号方式,《荒山泪》是'反征税',《春闺梦》是'反征兵',合起来就是反内战,也就是说,政府最好在那个时候停止剿匪就好了。"(见民国六十八年台湾出版的《青衣·花脸·小丑》一书和台湾《传记文学》三十三卷《程砚秋深沉莫测》一文)"帽子"也不小!
程艳秋为两戏受到两方面的夹击,真有些冤枉也,因为他没有也不可能有那么直接的政治意图,既不站在国民党这边,更谈不到支持共产党;他就是演戏,以戏剧唱人生,希望别再打仗了,让老百姓安定下来,如此而已,至于两党间谁是谁非,他管不着也管不了甚而闹不清楚,谈不上支持谁。可是由于有戏在,他不得不挨两方面的板子。但应该说,两方面的指责都是言过其实、过分了。
《荒山泪》和《春闺梦》,列入"五四"以后中国优秀名剧之林,是当之无愧的。这两出戏既是20世纪30年代有进步意义的杰作,也是程艳秋一生中的熠熠发光的亮点,对其戏剧观的转变,有着重要作用。
六 横眉冷对
宁死枪下,不为敌伪唱义务戏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畔枪炮齐鸣,中国军队奋起抵抗日军的挑衅和进逼,抗日战争的炮火打响了。由于政府准备不充分,华北地区虽部署有不少中国军队,但仓惶应战,除少数部队的官兵拼命抵抗外,多数一触即溃,拔腿南逃,华北大片国土,包括文化古城北平,很快陷入敌手。
"七七事变"时,程砚秋正在山西太原公演。前十天的演出,每日悲剧、喜剧交替上演,反应极好。演出到第九天,事变消息传来。剧团成员的家小都在北平,北平周围炮火连天,大家怎么不心急如焚?戏无法唱下去了,立时辍演,同仁们也包括程砚秋都归心似箭。由于战争,平汉铁路已断,火车不通,程砚秋等被困在了山西,经朋友帮忙,弄到汽车,他们乘汽车去大同,再换平绥路火车,走走停停,才辗转回到北平。
程砚秋滞留山西的消息,传到延安,引起周恩来的关注。周恩来早年看过程不少戏,对他的艺术和为人十分钦敬,闻此曾派人去山西,打算先把程等暂时接到延安再做安顿。人到山西,程砚秋已乘汽车北上了。如果当时程砚秋真被接到延安住上一段日子,直接接触了共产党,那也许他的后半生历史将是另一种样子。
程砚秋辗转回到北平,等待着他的却是一座被日本军国主义占领毫无生气的死城。不少商店上着门板,街上路静人稀,日本兵把守着各城门检查行人,就像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中所描述的那个样子。日本兵的刺刀、皮靴,深深地刺伤了程砚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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