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康巴的诱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17节:人 冰雹 狼(2)      Bei Ga

  如果按着常情,说"铁树开花六月下雪"这是超自然的现象,可在高原,七月下冰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狼
  康巴人把旱獭称为"雪猪子",尊为"山菩萨",说它站立的姿势是在朝拜太阳。在纯牧区的草原,一路都是成群的旱獭站立在草原高处,举着胖嘟嘟的前肢面向太阳旁若无人;无际的大草坝疮痍满目,成群的老鼠翘着浑圆的屁股,穿梭在那些隆起的巢穴和坍毁的草皮上,面对急驶的车轮镇定无睹。
  我看见了狼,也是成群的。
  我们的汽车如匹识途的骏马,在旷阔无阻的草原上舒缓地前行。汽车音响里响着刀朗浑沉的嗓音。一车人就在这草原一样的声音里胡吹乱侃。车外的草原,是无边的空旷。一些美丽的小花,就在那无边空旷的压抑下,在青绿、黄绿拼凑的色块中姹紫嫣红地开,看起来它们满是舒心惬意。
  谁也没有留意那些肌体强健的野兽,它们如一群老练的猎人蛰伏在自然屏障的深处,沉静地窥视着毫无戒备的猎物,预备一场突如其来出其制胜的围攻。
  突然,一声"狼--",喊的人由于极度唐突极度兴奋而声音变调。
  车,嘎然而止。
  一群狼,分散在车两侧三四米的距离,与车对峙。像是在等待那声强劲威严的施令一发号,就可全然不顾地纵身进行一场血腥的殊死搏斗。
  空气在那刻凝固。
  那是真正的七匹狼,毛色棕黄,颈项毛发竖立。目光不犀利但异常狡诘,与人对视毫无惧色。
  时间分秒挪动,车上的人屏息凝神,由于恐惧的无限弥散膨胀,车厢紧张要顷刻爆炸开来。
  戏剧的转化在瞬间的悄无声息下,狼群像是终于听到了那声号令,而后四处逃散,在草原深处顷刻间了无踪影。
  我记住了那匹领头的狼,毛色棕黄泛着红晕,双耳耸立。狼群四散时,它突然止步立于十来米外,转身凝视着车,肢体挺拔,目光如炯。在狼群里,它傲然,卓尔不群。
  汽车再次上路,车内喧哗着"狼"的话题。
  一位领导说,他身上的衣服就是"七皮狼"的牌子;也有本地人说,在康巴人的信仰里,出门遇到狼是好运气的征兆--预示做事顺利。
  旱獭、老鼠、狼,康巴高原上的一切生命都值得尊敬。
  色尔哇•尼崩达雅的后裔
  凌晨五点,在色达城搭上一辆面包出租车赶路。开车的小司机,看上去蛮像香港歌手谢霆锋。那样的脸,那样的身段,幼兽般地蠢蠢欲动混合着孩子天真的气息。
  小司机说,我们赶在一个叫"色尔坝"的地方吃早饭,他的家就在那里。
  色尔坝,据说是格萨尔王的大将、上岭八部首领色尔哇•尼崩达雅大将的领地。现在的色尔坝,大体看来与其他藏区别无他样。惟独一点的就是这里的藏寨,藏寨多三层,而第三层楼四壁皆以柳条编制而后圈围,小司机说那是色尔哇•尼崩达雅大将齐肩长发;藏房整体造型上宽下窄,酷似一位身披铠甲的威武将士。为什么这里的藏寨是这种造型呢?据说这是色尔坝人,以这种方式铭记自己的英雄色尔哇•尼崩达雅。
  饭饱后出租车继续赶路,随着海拔的不断提升,天光越发明亮。可开车的小司机反倒没了精神。一问,才知道昨夜和朋友玩牌到凌晨两点才睡觉。
  出租车往下前行将是一百多公里的高原路,转头朝车窗外看,路的一侧就是那种能产生昏眩的地势。稍一闪失,面包车就能从海拔四千多米直接到两千来米,这个时差只需要几分钟就行。看着小司机手握方向盘驾驶出租车在这样的路段盘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为使小命不轻易被他交代,就没话找话想着法子引逗他打起精神。
  我说,你们赛马时是不是要喊"喔--嗬嗬嗦--"来助兴?
  小司机说,是。
  我说,这个车行驶到山巅抛洒风马旗敬神是不是也喊"喔--嗬嗬嗦--"
  小司机说,是。
  我说这个"喔--嗬嗬嗦--"还有别的意思你知道不?
  小司机边摇头说不知道,边呲牙咧嘴地笑,露出好看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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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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